第20章 降位(1 / 2)

方才陛下叫人去尚宮局時,顧素未便知道,對方心中說不定早已有了決斷。

楚子闌聽了她的話,眼中帶上了柔色。

“你懂朕。”

顧素未見狀抿了抿唇,移開了視線。

此時,先前被派去尚宮局的殿中丞和宋司簿一起回了殿中。

宋司簿比秦宮正年歲小些,瞧著不過三十出頭,她穿著同樣的雜色公服,烏發梳得整齊。

“宋司簿。”待對方行禮後,楚子闌道,“宮人名簿可帶了?”

“回陛下,奴婢照您吩咐帶來了。”

楚子闌“嗯”了一聲,便道:“這是瀟湘殿曲禦女身邊的宮人,名喚綠茵,你將她的情況說與朕聽。”

“諾。”宋司簿應了聲,便從寬袖中拿出宮人名簿,略略一翻,便翻到了寫有綠茵名姓那一頁。

隻見上麵清楚寫著:

宮人姓嶽氏,德安泰平人也。往因充選入宮,以武定六年十二月廿三仕為瀟湘殿……

綠茵本姓嶽,似她這等到宮妃跟前伺候的宮人,都需改名,因而她的本名便也沒記載在名簿上。名簿後麵便是綠茵家中人丁的基本記錄。

她父母皆為良人,但隻育有兩女,一個是她,另一個就是她幼妹。

“陛下。”宋司簿念名簿上的內容後,又道,“綠茵幼妹此次采選也入了宮,眼下剛過六尚局教考,供職於尚服局。”

楚子闌點頭,然後對依舊跪著的綠茵道:“綠茵,你是否知曉自己幼妹已入宮?”

“回陛下,奴婢,奴婢……”

綠茵猶豫許久,卻始終不敢說,隻因她不知陛下問這話的目的。

陛下卻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回答。

“想必是知曉的。”

綠茵依舊不敢回話,麵色卻變了。正當她以為自己幼妹也要受牽連時,卻聽上首陛下道:“朕方才說,叫你想清楚再開口,眼下朕再給你次機會。”

他說眼神在左下方的趙婕妤臉上略過,修長的指尖在案幾上輕敲:“你幼妹既能通過六尚局教考,可見也是聰慧通透之人,若是因你而受牽連,豈不可惜?再者說……”他的語氣一頓,“你與你幼妹原是良家子,想必並不清楚這沒入賤籍的人過得都是何種生活。”

陛下的聲音聽起來寡淡,甚至帶了些漫不經心,可綠茵卻依舊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她叫了一聲,接著雙手相疊抵在額前稽首道,“陛下恕罪。”

她光說著恕罪,卻不說其他,顯然仍舊心有猶豫。

楚子闌見狀,便帶了兩分不耐:“朕不是一定要聽你所言。偌大一個宮正司,真要傾力徹查,不出兩日便能得到結果,到了那時,你就是想通了也晚了。……況,如今朕在,你有什麼都是直接告知朕,朕可以現在便下一道旨,此事由你起,止於你。與你幼妹、父母一概無關,無論結果如何,他們皆不受連坐。他們的安全你也可放心,若是今夜過後,你幼妹或父母有任何損傷,朕定會查出幕後之人,嚴厲處置,絕不姑息!”

聞言,稽首的綠茵猛地抬頭,眼中帶著不敢置信和希冀。

她沒想到陛下竟會如此說,想到自己幼妹和宮外的父母,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聽陛下又道。

“朕下旨的前提,是你說實話,若是你仍舊胡言亂語,日後宮正司查出的結果與你說得不同,那時便依律處理了。”

綠茵眼色不停變換,十指緊緊揪著自己衣裙,片刻後,才終於下了決心般開口。

“陛下,奴婢罪該萬死,此事實則是……”

“你這丫頭,口中竟沒一句真話!”綠茵的話未說完,便為原本十分泰然的趙婕妤打斷,她看著綠茵厲聲道,“方才你說指使你的是曲禦女,怎的這會子又要翻供?你可看清楚了,這兒是陛下跟前,你想好了再開口!”

原本因著陛下親自過問此事,所以旁人都不敢隨意開口,除去方才出言嘲笑曲禦女的那個小宮嬪,再無人突然插話。

因而眼下趙婕妤的話便顯得十分突兀,旁人尚且沒回過神,她正對麵的賢妃倒先笑了:“這綠茵有何話,她自會說,趙婕妤怎的急了?”

趙婕妤手間一頓,麵上卻恢複了先前的冷靜。

“賢妃娘娘言重了,臣妾不過看不慣這小丫頭說話顛三倒四,反複無常罷了。”

賢妃卻不再說話,隻是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