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這一世的陛下竟變得不一樣了。
顧素未纖長的食指婆娑著蓋碗的杯沿。
自己重生回來那日,她和賢妃在彩絲院便接到了陛下忽地昏迷的消息,當時尚藥局診治後說並無大礙,陛下也很快便醒了來。
可細細想來,陛下似乎就是從那次醒來後才有所轉變的。
取消殿選,讓她和賢妃一同接見外命婦,昨日專程提前來清暉閣便是為了親口說出晉她為貴妃的旨意,又處置了趙寶林和曲嬌。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都與從前他待顧素未的態度不同。再加上封號這事,顧素未總有一種他恨不得將所有的好都贈予她一般的感覺。
將六宮之權留在賢妃手中,旁人或許會揣測陛下這樣做的意思,覺得他雖晉了顧素未的位份,卻不給她實權,對她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可隻有顧素未明白,陛下的那句“由她喜好”究竟是何意。
她說怕麻煩並不是寬慰賢妃的,而是真心這般覺得。不知怎的,她有時候恍惚間會錯覺,自己似乎曾經身負很重的擔子和期望,她的一言一行都被人期許著,那樣的感覺壓在心頭,令人又累卻又丟不下。
可驟然清醒過來後她又會覺得懵然,畢竟她這樣的身份,又怎麼會身肩世人期許呢?
即便是這樣,她有時想起那樣的感覺都覺得壓抑,因而她打心裡不想接觸任何會讓自己身上有重擔的事情。
但這樣的心思,顧素未連賢妃都未曾告知過,陛下卻似乎完全明白她心中在想什麼。
由她喜好。
這句話並不是隨口一說,冬至過後,陛下特意叫人來傳了話,說她不願便罷,若是她願意,六宮之事她可隨時同賢妃一同處理,甚至六宮之權也可交予給她。
這話說得清楚明白,仿佛六宮之權不過是陛下用來討好她的手段罷了。
但,這又怎可能?
似乎發現自己越想越過,顧素未輕嘲著搖搖頭。
陛下是大孟之主,何必在她一個後宮女子身上費這些心思?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罷。
將手中已經有些變溫的茶放下,顧素未再次往後一靠,將漳絨毯子拉了拉,正打算小憩時,便聽得寢殿的門被推開。
“娘娘。”知秋原是輕著步子走進來的,但見到顧素未並未睡著,便上前幾步道,“鄭大人來了。”
顧素未一聽便問道:“他怎的這時來了?”
“鄭大人說陛下差他來傳話。方才您說要休息,奴婢想著您醒後梳洗要些時間,便叫他略等了等,此刻他正在偏房候著。”
“橫豎本宮還未來得及睡,你去叫鄭大人進來吧,天這樣冷,彆叫人乾等著。”
知秋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