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子闌看著她,眼神驟變,“你方才說什麼?”
顧素未麵上帶了些迷茫:“臣妾也、不知道。”
“這樣的話你從哪裡聽來的?”
“方才,腦中突然出現。”她說著,額間突地劇烈疼痛起來,如同上次那般,於是伸手壓住額角,“唔……”
似乎疼極,她原本就蹙起的眉心愈發攏緊,貝齒狠狠咬住下唇:“想不起來了……”
接著痛呼一聲,纖細的指尖猛地揪住自己烏黑的青絲,額間也因疼痛而沁出細密的汗珠。
眼見得她疼極,楚子闌方才聽了她說那話的震驚之情早已散去。
“素素,冷靜些!”他抬手製止了對方自虐般的行為,“想不起就彆想了,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重要事情。”
顧素未卻似乎聽不見他的話,隻一個勁咬著自己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素素!”楚子闌慌了,想要開口將方才退出的鄭行喚來宣司醫,卻又擔心對方這模樣被旁人見了,回頭又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因而便隻能伸手想將她被貝齒肆虐著的唇解救出來,另一邊又一直在她耳邊低聲寬慰著,叫她不要再想。
顧素未此刻眼前閃現出許多光怪陸離的場景。一會是她身穿玄色寬袍站在高台上,階沿下是眾多下拜的人,他們邊拜口中邊念著什麼,隻是聲音嘈雜朦朧,她一概未聽清。一會兒又是她被某人拉著,站在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處,那人雖麵對著她,她始終無法看清對方麵目形容,卻感受到對方激烈的情緒。一會兒又是她先前夢中情景,傾瀉如柱的暴雨,震耳欲聾的雷鳴,海上刮來的驟風,被霧氣遮擋彌漫的海麵,以及夢境最後的那聲怒吼。
她分不清虛幻和現實,越是去深想,腦中疼痛愈發尖銳。
過了不知多久,她才冷靜下來,眼前的一切才緩緩散去,最終又變得朦朧起來。
“陛下……”回過神後,她才看向一直抱著她的人,“臣妾方才……”
她想說自己剛才看到了許多記憶中不曾有過場景,可話到了口邊卻又止住了。
一方麵這樣的事情根本不便同對方談及,另一方麵,是她發現,適才那些眼前十分清楚的內容,眼下卻想不起多少了。
楚子闌卻以為她是問自己方才的舉動,手便在她背後輕拍,溫聲道:“沒事,方才隻有我在,再無人見著,不必擔心。”
顧素未見他誤解了,便也未解釋,隻是抿唇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而她眼下這樣場景,楚子闌實在放心不下,便說自己今日且先不去紫宸殿,在這兒陪著她。後來在顧素未的極力勸誡,以及答應自己會好好配合司醫保證之下,方帶著許多不放心離開了明義殿。
“處理完政務我便來看你,若是今夜你還如此,這行宮是斷斷去不得了。”
他離開後,方才一直候在殿外的知秋同蘭靈才一並走了進來。
“娘娘。”知秋看著她,眼神有些不解和擔心,“適才陛下離開時,叫人去尚藥局宣了司醫,說您身子抱恙,您……”
她想問顧素未哪裡不適,卻又不便直白地問。而見她如此,顧素未沉下氣來:“無礙,小問題罷了。”
顯然不欲在這上多談。
於是吩咐了宮人將膳間收拾後,三人便回了寢殿。
另一邊,回了紫宸殿後的楚子闌雖在處理政務,心中卻始終記掛這顧素未的情況,及至被派去明義殿替對方診治的司醫來回話後,他方稍稍放下心來。
“臣等替貴妃娘娘仔細診治過了,娘娘身子並無異樣,隻是瞧上去有些精神不濟,想是平日思慮過多,未能安眠導致。”
聽司醫這樣說,他又細細問了些其它問題,而後特意囑咐擬好後的方子要送至他跟前過了目,才能交給主藥去調配抓藥。
司醫離去後不多時,鄭行來通稟說尚衣局求見。
“尚衣局?”楚子闌聽後頭也未抬,依舊批著手中的折子,“好端端地,那邊來人做什麼?”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隻想著趕緊將這些事處理完了去明義殿。
鄭行躬身道:“回陛下,尚衣局處回說,因過不多時便要去行宮避暑,您先前的平巾幘需要量尺寸重做一身,故而派了人來。”
“不必……”楚子闌聽得行宮避暑,本想說不必麻煩,此事暫時推遲。
因著顧素未今日情況來得莫名,他擔心對方身子,便想著現將避暑一事往後推。可剛要開口,又想起對方每每提到去行宮時眼中的期待,便又將話頭隱了回去。
“罷了。”他道,“叫尚衣局的人去後殿等著,朕稍後過去。”
鄭行領旨離去後,楚子闌又批了幾個折子,大半時辰後,方放下禦筆起身往後殿走去。
紫宸殿後殿作為皇帝內寢之處,離前殿距離並不遠,走了不過片刻便到了。
因著禦前乃至殿中省多是內侍,宮人極少,楚子闌便也沒細想,以為這回尚衣局派來的還是同先前一般的內侍。
誰知甫一踏入殿門,一道纖細小巧的身影下拜行禮。
“奴婢參見陛下,陛下大安。”
楚子闌的眉倏地皺起。
作者有話要說:熬夜冠軍就是我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