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天神的駕駛艙打開,容鴻雪鱗甲般漆黑的作戰服折射著霓虹和白晝的光彩。他環顧四周,全息粒子捕捉著他最細微的神態,放大在身後的天空上。
男人的麵容蒼白,輪廓深邃,笑容溫文爾雅,隻是那幽幽暗綠的瞳孔,仿佛掩著兩口投死過人的井,飽含陰鬱的魔力。
正如當時的亞斯特拉所想,容鴻雪這兩年已經不太出現在大眾麵前了,他為數不多的愛好是堆積財富,堆積巨量的財富,再用一種讓人嫉恨到沒有力氣的態度揮霍它們。這兩種愛好都是需要消耗時間來完成的,相比之下,“在民眾中保持S級的旺盛人氣”這種弱智的目標,早已被他和每天擦嘴的餐巾一塊,甩進了垃圾桶。
所以他乍然現身於這種舉世矚目的場合,那些如今已為人妻或者人夫的男男女女隻感到短短一瞬的驚詫,隨即回憶紛湧如海潮吞沒了大家。他們立刻想起六年前的爭霸賽,那個比任何天才都要光輝耀眼的少年便是如此殺出重圍,似乎也能殺進蒼穹之上的太陽。
當時的大黑天還是個不多話的男孩,隻有墨綠的眼睛裡含著狼一樣敏銳的殺意,他就像他駕馭的機甲一樣,通身充斥異類的氣息,讓當時已經對普遍的駕馭者審美感到疲勞的大眾,眼前無一不“噌”地發亮。
試想這樣一個俊美、陰鷙,垂首時又帶著孤寂之氣的寡言少年,在若乾金發碧眼,豐胸顫抖,一笑露出八顆潔白大牙的選手中有多醒目!全星際數不儘的男孩女孩,都要在睡前幻想自己就是這荒原一匹狼今生遇見的唯一愛侶,麵對敵人他的出手堪稱暴虐,但私底下,他霸道而溫柔的愛意隻為自己展露……
而且鑒於容鴻雪世界主角的身份,這個每晚做夢的人數比例即便達不到八|九成,也有六七成。
——當然,要是讓易真知道他們當時的想法,他保證願意以身作則,親自上手打破大家的美夢。
現在大黑天再次出現在公開場合,於是他的桀驁,他的財富、他的爭議言行,他當時在總決賽放棄了第一名……諸如此類的傳言,又開始在人海中席卷起狂熱的尖叫浪潮,逐漸彙聚成了整整齊齊的“大黑天!大黑天!”,震得易真腦門子嗡嗡的。
“他好受歡迎啊,”舍心將手在眉毛上搭成涼棚,眺望賽場中央,“大家都在叫他——的機甲名呢。”
“哎呀,再受歡迎也是彆人家的,不要占著什麼不那什麼了,下一個,讓我看看還有什麼好貨色!”李有燈也將手在眉毛上搭成涼棚,“易真你應該不介意我這麼說吧,反正你在家裡也看夠他了對吧……”
“看夠了看夠了,”易真急忙打斷她,“你……你慢慢找,感情這回事,其實是急不得的……”
“唉,說的也是……哦下一個是虹之愛麗絲!來來來,我聽說他是傾倒帝國的美男子,我見識見識!”李有燈摩拳擦掌,就像在牛郎店一擲千金的富婆,麵前都是一排任君采擷的上等男色,而不是什麼絕世的強者,半神的超人。
哀彌夜露臉了,歡呼聲再度響徹雲霄,場上的群眾猶如燒開的蝦子,血液沸騰,麵孔也跟著漲紅。唯有李有燈慢慢鬆開拳頭,坐回沙發,目露失望之色。
“啊,這,雖說是美男子,但總感覺長了張幼女臉……這也太如夢似幻了吧,過生日我都不用吃草莓奶油蛋糕了,光看他就撐膩了。”
易真和舍心不敢插嘴,蹲在旁邊如同鵪鶉。
此後上場的S級,無不慘遭李有燈的辣評。女性駕馭者上場,李有燈說這個我可以和她切磋一下,那個我估計打不過,她遠程就能把我放風箏到死;男性駕馭者上場,李有燈則極儘物化之能事,對他們的胸部和臀部都有較為清晰的認知,以及評價標準。
全程見識下來,易真心中隻剩一個想法。
——誰說這本破黃書已經沒人儘忠職守,全都跑偏劇情了?這不是還有一個李有燈嗎!
下一個上場的機甲是聖四元德,易真對它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知道它的駕馭者就是那個當時在總決賽跟容鴻雪對打,結果那小畜生覺得沒意思,遂把第一名拱手相讓的倒黴鬼。
聖四元德的機甲形態恢宏,當它的駕馭者塔卡梅耶從中一躍而下之後,易真不由慨歎了一聲:“他怎麼沒穿上衣啊。”
塔卡梅耶是典型的異族人樣貌,蜜褐色的肌膚,身材高大,白發則如霜雪般顯眼,健碩的雙臂上也有一圈淺白色的刺青。正如易真所說,他沒穿上衣,不過要是他真的穿了上衣,估計衣料也會被他豪邁的胸肌撐裂。
他笑著向觀眾揮手,五官深刻英俊,淺灰色的眼珠,濃密的眉毛和睫毛亦是白色的。能看出來,他的笑容中含著真正的忠厚和真誠,不像容鴻雪,笑裡藏刀,再溫和的表情,都忍不住讓人懷疑,是不是一轉身他就會捅自己一刀。
“你覺得這個怎麼——”易真邊說,邊轉頭看向李有燈,“——樣?”
李有燈張著嘴,眼睛已經直了。
“……大。”良久,她吐出一個字。
易真:“……什麼?”
“我覺得他人挺大……我是說,胸挺好,嗯……”李有燈的嘴唇張張合合,“就,大。”
舍心急忙勸諫:“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三思啊大王!”
“二、二十四小時都好!”李有燈竭力掩蓋目光中的垂涎之色,玉手一揮,“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就他了!你們是不是兄弟,肯不肯幫我?”
易真無語凝噎,靜默了半天,艱難道:“你肯定知道,我家裡那個有點賤兮兮的,做的缺德事實在太多……你要說容鴻雪介紹去的,說不定聖四元德能把你打出來。我頂多就是給你個聯係方式,然後查一下他有沒有伴,有沒有隱婚之類的。”
舍心卻鬼鬼祟祟地說:“聖四元德不太好約,不過我可以給你製造機會!比如說晚宴什麼的,德斯納星人的麵子總要給幾分。到時候往酒水裡下點東西,我再挑一間隱秘的客房,然後你帶他進去就行了。你放心,這種有損名節的事情,他第二天肯定不敢聲張,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易真:“喂!你們兩個熊孩子,趕緊給我打住!這個方案免談,太賤格了,要知道當時容鴻雪都被我一頓暴捶……我可不想陪你們一塊上法製新聞。”
李有燈和舍心被易真齊齊揪住後脖頸,隻好老老實實地說:“知道了。”
這個小插曲過後,三個人很快等到了複賽開幕式的落幕,同時也是最重要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