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真扒在雷音鬼龍的後背,雷電貫穿他的身軀,他同時也在吸收雷電的力量淬煉身體。其實這種做法早已超越了武俠體係,進入了修真體係的範疇,但是易真不管不顧,隻用內力引動雷光瘋狂旋轉。
這是堪比錘煉鋼鐵的過程,他將自己當成了刀劍的胚胎,不停把體內血肉中的雜質煆燒出去。就像漫長的自我淩遲,電光加身,雷劫亦是永無止境,唯有掌控此世的決心超越一切,也壓倒一切。
易真猶如破碎的玉像,他的臉龐早已被細密的裂痕模糊得看不清原樣,隻有湧血的七竅標注出五官的位置。他死咬牙關,齒列中也橫溢鮮血。
真是不甘心啊,我已經將手拚命向天上伸去,想要觸摸蒼穹,觸摸太陽,觸摸到那名為命運的東西。我不願遵守世俗的陳規,不願順著劇本的方向演繹人生,我要變強,我要再沒有人能夠操縱我的未來、我的生死!
……可是你們為什麼要妨礙我,為什麼要剝奪我的願望?
——此等忤逆之舉,怎能寬恕、怎能容忍!
眼前一片赤紅,鼻腔塞滿了焦糊的血氣,大腦也痛得像是要裂開。易真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什麼畫麵,泛著黃舊的氣息。
畫麵不停閃回,他似乎也有過這種瀕臨死亡的時刻。他看見自己被人帶在懷中,決然衝進滿是落雪的蒼原。
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記得了?
雪原太大了,最後他們一起摔進了雪堆中。那個麵目不清的男人捧起他的臉,對方的話語朦朧,痛苦的哭聲也遠,唯有灼熱的淚水如雨紛紛,儘數打在他的皮膚上,複又滑在男人的手掌邊緣,衝開了半凝固的血色。那麼悲哀,又那麼淒涼。
如此清晰的一幕,自己怎麼會全無印象?
奇怪,太奇怪了……
太阿大吼:[玩家!醒醒,快醒醒!]
關鍵時刻,太阿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回蕩,穿雲裂石,一下驅逐了他眼前的未知記憶。易真猛地回過神來,渾身巨震,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的十指便再也抓不住雷音鬼龍的鱗片,倉促間脫手,竟然猛地一頭倒載了下去。
一旦脫手,再想重新抓住,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雷音鬼龍周邊席卷的狂風和雷電就像酷厲的結界,劈頭將易真重重甩了出去。
風聲如尖刀刮耳,萬裡高空,失去了能夠立足的依托,又該如何平安落地?
易真雙目盈血,但是五感還沒有完全喪失,在疾速下墜的過程中,他伸手就想抓住背後的鷹狼弓,即便耗儘最後一絲可能,最後一線生機,他也要將這一箭射向雷音鬼龍的身軀!
他的手剛往後探,一團柔軟如雲的東西就砰然撞上了他的後背,驟然減緩的緩衝力讓他直接在高空中被彈了起來,緊接著,機甲的鋼鐵雙臂就穩妥地托住了他的腰腹。
易真嘶啞道:“誰?!”
太阿趕緊回答:[是一台、一台無人駕駛的機甲!]
無人駕馭?
機甲的通訊頻道滋啦作響,容鴻雪的聲音也像是在懼怕地發抖。
“……小真。”
易真勉強笑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說起來,你還真是能從各種各樣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啊。
“我用精神力遠程操控了一台機甲。”容鴻雪輕描淡寫地略過,接著沉聲道:“我送你到地麵療傷。”
議事廳內部的S級都聽得牙酸。
這何止是遠程操控!這個怪物直接入侵了天基通訊係統,將精神力瞬間延展到通訊信號所能達到的最長距離,這才通過了力場的屏障,在沒有駕馭者的情況下啟動了一台小型機甲。
這簡直不是人類可以達到的極限了!
“你送我去地麵……也沒用,”易真說,“我的傷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治好的。如果你能在高空中飛行,就帶我去它們交戰的位置。”
容鴻雪沉默半晌,說:“我可以用大黑天破開亞特蘭蒂斯,就算它會把中央星炸翻天,我也能把你救出來,跟我走吧。”
易真沒有回頭,他輕聲說:“就算我死,我也要……”
“你要活著!”容鴻雪厲聲道,“你要活著,活著才有無限的可能去改變未來!如果你死了,那麼這個世界在我眼裡將毫無意義可言。我不是你,易真,我不會為它付出心血,隻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