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2 / 2)

要你寡[穿書] 蓮鶴夫人 8222 字 3個月前

易真的隱匿身法早已是近乎圓融無缺的狀態,剛才對著容鴻雪,更是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力求他不要在這裡發現自己,所以安吉到了後來,壓根忘了這裡還有一個陌生的藥劑師,正躲在茶幾下麵偷聽。

“現在,就給我安排中央星的通行票。”易真看著對方,一字一句,極有殺氣,“我改主意了,我要去毒打一個人。”

安吉哆哆嗦嗦的,快給他嚇變性了。

“好、好的!”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就去執行了易真的指令,“這就給你安排,你不要衝動,我們有話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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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佐特星係,中央星帝都。

正值一年一度的花冠節,街道上的全息花瓣有如大雪紛飛,在朦朧的夜色中,就像星空的微塵般散發著晶光,打在肌膚上,有種沁人的涼意。

易真走在街上,隨手買了一個白色的花冠麵具,戴在自己臉上。

他將安吉給他的賞金,基本都留在了好心的店主那裡,自己隻拿了很少的一部分,現在隻是買個麵具,倒還綽綽有餘。

之前的日子,他急於擁有力量,隻是將自己投身在無儘的,修行的道路上,根本無暇關注外界的節日慶典。不過在今天,他同樣沒什麼時間去遊玩享樂,觀賞花冠節的美麗之處。

易真搭了一輛代步的懸浮車,筆直地前往容氏的莊園,那裡似乎也正舉行著燈火通明的宴會,空氣中暗香浮動,花園應景地盛放著來自不同星係的奇珍異卉。

他戴著那個從街頭買來的粗糙假麵,襯衫和長褲都簡潔樸素,與周圍衣冠楚楚、裙擺生光的賓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他穿過草坪,穿過大理石的長廊,穿過籠罩庭院的天空浮雕噴泉,就像是行走在自家的臥室和廚房,沒有一個人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周圍的聲音被風帶著,源源不斷地傳入他的耳畔。

“……艾靈小姐可是這次晚宴的主人公,你們有誰見到她了嗎?”

“說不定是在和她哥哥說話呢?”

“看啊,娜塔莉婭小姐也來了!她哥哥也是s級,但是比起容先生,那就差遠啦……”

“容先生也是你叫的?再說黑龍劊子手的閒話,小心讓娜塔莉婭小姐聽見了,一炮崩了你!”

“……聖四元德!聖四元德也來了,大黑天呢?他今晚出不出來?”

“他?他你就彆想了。喏,宴會廳裡那個人圈,中間就是他的副官伊斯塔,你看看你能擠進去不?”

“聲音小點!這麼多s級,你彆以為他們聽不見你的嗓門!”

最後,易真站在一片茂盛繁密的月露玫瑰裡,聽到三個傭人的交談聲。

“今天晚上加完班,我就用掉攢下來的假期,去娛樂行星好好放鬆一下!這段時間真的好累啊……”

“說到娛樂行星,我昨天才在星網上看了聖瑟蕾莎的演唱會,有生之年好想去一次啊!聽說她和那個叫亞伯的經紀人談戀愛了,是不是真的?”

“嗨,彆人談戀愛,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呢?你看,我這個月新換的光腦,怎麼樣,性能不錯吧?”

“哇,厲害厲害……”

易真愣愣地站在馥鬱芬芳的花叢裡,過了很久,忽然笑出了聲。

太阿靜靜地說:[你知道嗎,玩家?我似乎想起來了,其實有一種結局,是可以避免穿書者的入侵的。

易真沒有說話,太阿接著道:[那就是世界升格。]

[邏輯升格,劇情升格,主要角色設定升格……當你的世界,從一本邏輯不通,劇情粗糙,主要角色單薄的,普普通通的小黃書,變成了每個人都真實鮮活的故事時,它會活過來,它會用這種進化般的舉措,向時間和空間的規則鐵律證明自己的存在。從那一刻起,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全部事物,才算真正擁有了自由生存的資格。]

易真笑了一會,才呼出一口氣,說:“是嗎,那還真是不錯啊。”

這時,宴會廳內驟然起了一陣轟動的騷亂,易真轉頭一看,透過晚宴的輝煌的門廊,他望見了容鴻雪,男人站在高層的觀景台上,漠然地掃視著下方的人群。

他不再帶著友善微笑的偽裝麵具了,在易真離去後的近十年裡,他失去了一切多餘的心力。三個時間線的記憶,便如潮水一般將他淹沒,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大,也比任何時候都要痛苦。在他十七歲那年,易真及時察覺到了他的想法,於是他騙容鴻雪,讓他給自己喂下牽機,即便成了一具無知無覺的屍體,也要將陪伴儘可能地延長。

容鴻雪接收到了他的遺願,再加上隕星辰模棱兩可的答複,他因此一直保留著自己的性命,也保留著這個世界僅有的基石,沒有再一次將它毀滅,繼而重啟第四次時間線。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等待愈發沒有希望。他會在每年的冬季,去流放行星看兩天的極光,到了盛夏,則遠遠地避開那個地方,甚至要在記憶裡將它暫時遺忘,才能緩解那種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劇痛與絕望。這世上能夠維係他的事物越來越少,更多時候,他都在自毀的邊緣搖搖欲墜,易真躲在茶幾底下看到的,隻不過是他發瘋時的冰山一角。

容鴻雪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下方的人群,他看到了熟人,也掃過了一個陌生的人影……

——陌生的人影。

他的瞳孔縮緊了。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像是離他遠去,耳邊萬籟無聲,他的眼睛裡隻有那張花朵環繞的麵具,再無其餘的他物。

易真歎了口氣。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他的五指扣住麵具底部,摘下了掩映的花冠。隔著人潮,隔著天上和地下,隔著晚風吹拂的芬芳香氣,易真對容鴻雪說:“晚上好!我回——”

容鴻雪發力捏碎了紅玉的欄杆,漆黑的精神體猶如洪流咆哮,瞬間鋪天蓋地的翻卷出來,他的眼眸中,仿佛也燒起了兩簇極盛的鬼火,又危險、又駭人!

縱然之前放下過狠話,說要先給容鴻雪來一頓毒打,易真還是急忙後退了幾步,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心。

“等、你聽我……你聽我解釋……”

“易真——易真!”他咬牙切齒,發出的聲音簡直不是人的聲音了,更像狼在淒厲的嚎叫,“跑,你再跑一個試試?!”

易真還沒反應過來,就摔進了滿園綻放正盛的玫瑰裡,但是不疼,具象化的精神體完全縛住了他的全身,他隻感到身下花汁四濺,香瓣翻飛,男人發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囚牢如深淵不可見光,唯有容鴻雪的雙眼,他幾欲滴血的雙眼,折射出星點的微弱水光。

易真說:“……你聽我解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