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話,站在布萊恩前方的黑發女人就是‘妮莎·蘭科’。
布萊恩說他想要向‘法蒂瑪’道歉。妮莎·蘭科聞言笑了起來,把手中的匕首放在旁邊的鐵架上——鐵架中央擺著一排精密的、仿佛外科手術器材般的刑具。
“原來你想見我姐姐。”她興致盎然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對她沒什麼興趣呢,畢竟你已經拒絕她兩次了。”
布萊恩視線掃過那一堆‘血腥小玩具’,該說不說心裡還是有點麻,但他的表麵功夫做得越發爐火純青,連指尖都很放鬆地垂在床板上,就好像兩人此刻是坐在咖啡館裡曬太陽似的。
聽到妮莎·蘭科的話後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說法蒂瑪為什麼給我一種在哪裡見過她的感覺——我還以為漂亮的女人總是有共通之處呢。你也是,女士,你和塔利亞·艾爾·古爾長得很像,不愧是姐妹。”
塔利亞這個名字一出,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布萊恩是不受控製地想起他上次和塔利亞在遊輪上初見的場景……這種似曾相識的境遇尤其酸爽,布萊恩心中的尷尬都快蓋過緊張了。猶記得塔利亞曾經嘲諷過他:
“希望你以後不會再被彆的女人綁在床上動彈不得。”
該怎麼說呢,普通女人應該沒有這樣的雅興。
在短短不到五年裡遇見過兩次這種事的布萊恩應該去買彩票,刺客聯盟首領養女兒的方式真是無出其右。
但妮莎·蘭科和她的姐姐塔利亞又有不同。
區彆是塔利亞出於自我滿足的欲念,對布萊恩有種殘忍的寬容,如果是她,她不會在俘虜布萊恩的一開始就使他致死或致殘:真正的報複手段起碼要等到她把人玩膩了再說。
布萊恩因此就有利用機會扭轉僵局的可能。
妮莎·蘭科則沒有像她的姐姐一樣被布萊恩吸引——也說不定是因為她從她姐姐那裡得到了教訓,意識到長得越英俊的男人越不可信。總之,她給布萊恩的感覺是一上來就要下狠手,不達目的不罷休,若不多說點什麼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布萊恩擔心自己今天有幾條命都不夠花。
他的話變得前所未有的多:“你看上去不太高興,是我說錯話了嗎?”
“你沒有,”妮莎說,“正相反,迄今為止你說的話都對極了,還好聽,難怪我姐姐喜歡你。你是怎麼認出她來的?”
“說實話,在看到你的長相之前,我都沒怎麼將‘法蒂瑪’往塔利亞身上聯想。”
布萊恩樂得向她解釋,最好能拖延到地老天荒,拖到他想出辦法解決四肢上的這幾條該死的鐵鏈,“不過你或許沒注意到那柄匕首上的珍珠。”
“珍珠?”妮莎回頭看向刑具台。
布萊恩連忙出聲將她的注意力吸引走:“它和法蒂瑪身上的首飾是同一種設計,我由此判斷你們二人之間有聯係,而你沒有做偽裝,長得又很像塔利亞,所以……”
他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因為妮莎再次抄起珍珠匕首,拿刀鋒輕拍他的臉頰,冷冰冰地說道:“真聰明,我的匕首和塔利亞的首飾是我們共同的父親、刺客聯盟現任首領送給我們的。你又解決了我的一個困惑之處——也即關於我姐姐憑什麼想過用你的基因製造個繼承人出來。()”
布萊恩:……▅()”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對不起,塔利亞打算乾什麼?”
巨大的荒誕情緒將布萊恩淹沒了!這他媽果然不是特工片場,特工片場的反派怎麼會有如此清奇的作案目的!
他想起那個死得不冤枉的生物科學家的研究項目,隻覺得玄幻中又有一絲務實,甚至還有些未來感。
科技果然是第一生產力。
妮莎的匕首緩緩下移,在他的喉嚨上劃了一道指甲蓋長的刀口,意味深長地說:“彆擔心,由於我們的父親更偏好另一個人,而且鑒於你的特殊工作,相比起認你做女婿,他更想直接乾掉你,因此你被從候選名單中開除了。”
布萊恩說不清自己應該感到絕望還是鬆一口氣。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好奇到底是誰那麼‘幸運’地獲得了刺客聯盟首領的青睞,不過此時此刻,他實在擠不出餘裕來針對這件事展開聯想。
他和妮莎又聊了幾句,得知她和塔利亞的關係並不算太好——刺客聯盟的現任首領、也是兩姐妹的爹雷肖古,性情冷漠殘忍,妮莎因他失去了愛人和孩子,於是目前處於和刺客聯盟反目成仇的階段。
妮莎聽說塔利亞在尋找可堪一用的生物學家,便先一步命令伊斯坦布爾的黑手黨部下找到那位有了些許研究成果的英國生物學家,將他折磨致死,並把他的研究報告封存起來,當做吸引塔利亞出現的胡蘿卜。
這是本次事件的起因。
而塔利亞,或者說‘法蒂瑪’的動機要更加複雜:她既想從妹妹手裡得到唯一一份研究報告,同時也盯上了被派到土耳其的布萊恩。
她曾經篤定地認為,‘威廉·柯林斯’並不是個簡單人物,隻要他有朝一日站得足夠高,早晚有一天會再次來到她麵前,因為假如將世界上的各個階層比作金字塔,有資格站在塔尖的人從來都僅有幾位而已。
事實也的確如此。
一段時間以前的某天傍晚,塔利亞借著燭火翻開一份花費了她很大力氣才弄到手紙質檔案,裡麵都是像她這種身份見不得光的人總結出來的、必須要在行事時多加注意的‘官方人士’。
起初她翻看的動作並不認真,但當一個熟悉的側臉以及背影出現在她麵前時,她忽然打起精神,連腰背都不自覺地挺直了。
檔案上說,那張側臉照片是在黑山共和國流傳出來的,背影則拍攝於美國哥譚市警察局。
‘威廉·柯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