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條鹹魚(1 / 2)

司馬致剛要接過她手裡的湯藥一飲而儘,沈楚楚便半蹲半跪在他的身側,一手拿著藥碗,一手執著湯匙,舀一勺湯藥,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吹。

他挑了挑眉,細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中染上一絲不解之色。

她這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沈楚楚在心中暗暗發笑,喂藥這麼簡單的事情,她見得多了,就算閉著眼也不會搞砸這事的。

想著,她便將湯匙中吹涼的湯藥,緩緩的移到了他的嘴邊。

司馬致感覺到唇上一涼,垂下眸子便瞥見了嘴邊的銀湯匙,他神色淡淡的抬眸望向沈楚楚,唇瓣動也不動一下。

沈楚楚見他不張嘴,就以為是湯藥的溫度不適口,她輕蹙眉頭用掌心貼著瓷碗感受了一下,湯藥雖是現熬的,可這天氣冷,送過來時就已經是溫的了,並不燙手。

她不禁有些苦惱,是不是所有皇帝都這麼難伺候?

難道是她喂藥的方式不對?

其實她應該嘴對嘴喂藥才是?

沈楚楚正沉思著,手上卻感覺一沉,她抬頭一看,皇上竟然咬著湯匙把湯藥喝了。

她麵上一喜,原來他是喜歡喝涼透了的湯藥,所以等這麼半天才張口喝藥,皇上果然不是常人,連喝藥都和旁人與眾不同。

自以為摸透了皇上心思的沈楚楚,每一口湯藥都吹到冰涼才喂到他口中。

在她儘心儘力的照料下,司馬致喝了一肚子的冷水,臉色看起來也隱隱有些發白。

沈楚楚滿意的放下了藥碗,見他麵色冰冷如霜,她又像是個鵪鶉一樣,自覺的縮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坐著。

她從未感覺到時間會過得這麼漫長,雖說皇上長得俊美十分養眼,可伴君如伴虎,她絲毫不敢有一分懈怠,隻能坐直了身子,疲憊又煎熬的等著侍疾結束。

約莫是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司馬致終於處理完了今日的奏折,他喉間微癢,低聲的咳嗽了一陣,剛一抬頭便看到了一雙潔白如玉的小手。

沈楚楚聽他咳嗽,便將自己的手帕捧在手掌間,遞到了他的麵前:“給您。”

聽聞他有潔癖,從不沾旁人的東西,所以她才想用手帕奉承他一下,順勢在侍疾結束之前,挽回一下她在他心中崩塌的形象。

若非是篤定他不會用她的東西,她也不會舍得將這上好的冰蠶絲手帕,拿給他咳嗽時捂嘴用。

司馬致神色一頓,而後慢裡斯條的伸出修長的手指,從她的掌心中接過了手帕,當著她的麵,用帕子捂住嘴咳嗽起來。

咳嗽之後還不算完,他吸了吸鼻子,又拿著帕子撚了撚鼻子。

沈楚楚:“……?”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說好的潔癖呢?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條手帕了,冰蠶絲乃是有錢都沒地方買的好東西。

先不說手感如何的縱享絲滑,整個晉國也沒有幾個人擁有冰蠶絲手帕,這就相當於限量版的包包一樣珍貴,卻被他暴殄天物的用來擦鼻涕……

沈楚楚悲憤了,要是眼神能殺死人的話,她現在一定已經用眼神將他淩遲處死了。

見她怒不敢言的樣子,司馬致心情大好,一下午陰霾的心情都跟著一掃而空。

他似笑非笑的將帕子遞給她,隻聽她聲音哽咽道:“不必了,皇上留著吧。”

這手帕現在對於沈楚楚來說,就猶如掉進茅坑裡的一錠金元寶,元寶上沾滿了金燦燦的粑粑,她寧願不要這錠金元寶,也不想摸到一手的粑粑。

司馬致聽到她的心聲,嘴角剛剛勾起的笑容,緩緩的僵在了臉上。

沾滿粑粑的……金元寶?

沈楚楚實在是不想再和他共處一室,她算了算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對著他福了福身子:“天色已晚,臣妾便不打擾皇上休息了。”

她話音剛落,楊海便收起了竹骨傘,從殿外走了進來,他弓著身子走到皇上身旁,恭聲道:“皇上,外頭的積雪過膝,貴妃娘娘若是回永和宮,這一路恐是不好走。”

永和宮在東六宮,養心殿卻位處西六宮一側,這一路走下來最少也要一炷香的功夫,若是如今這惡劣的天氣,隻怕怎麼也得走上半個多時辰。

司馬致沉吟片刻,他倒是不甚在意楚貴妃怎麼回去,若楊海不開口提及此事,他根本不會過問這種小事。

既然楊海說到此事,他也不能再裝聾作啞不理會了,若不然楚貴妃凍出個好歹,屆時沈丞相隻怕會以為他沒有善待她。

讓她宿在養心殿中是不可能的,若是路不好走,便命人用步輦將她抬回去好了。

他剛要張嘴,沈楚楚便耐不住先開了口:“皇上莫要憂心,臣妾腿長,不怕外麵的積雪。若皇上無事,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開什麼玩笑,她是來侍疾的,又不是來侍寢的,就算積雪再大,她也不想再和豺狼虎豹共處一室。

沈楚楚從楊海手中接過竹骨傘,動作迅速如狡兔逃竄,似乎是生怕皇上反悔,她帶著碧月從養心殿中,飛快的消失掉了。

司馬致吸了口氣,麵無表情道:“朕是豺狼虎豹?”

楊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皇上是在跟他說話,他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不是,皇上是人中龍鳳,真命天子。”

司馬致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若是他沒記錯,這楚貴妃往日可是牟足了勁想獲得聖寵,怎麼今日卻一反常態,一刻鐘都不願意與他多待?

聽她心中所想,她似乎一點也不情願來侍疾,不光是不願意侍疾,她還生怕他逼她侍寢似的,跑得比兔子都快。

莫非,楚貴妃移情彆戀,愛慕上了旁的男人?

楊海怕他著涼,便從衣櫃中拿來了墨色狐裘大氅,動作輕柔的披在了他的身後:“皇上是在想楚貴妃?”

司馬致憊懶一笑,將大氅扯了下來,扔回楊海手中:“命人追上去,將此物給她。”

楊海望著手中的狐裘大氅,怔怔的應諾一聲,急匆匆的出了殿門。

與此同時,沈楚楚艱難的踩著花盆底,跋涉在深厚的積雪中,她欲哭無淚的望了一眼無邊無儘的雪海,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

最起碼,她應該找楊公公要兩雙男人穿的黑皂靴,這樣她也不至於踩著像是高跟鞋一樣的花盆底,舉步維艱的淪陷在此處。

儘管有碧月攙扶她,她起路來還是搖搖晃晃,好幾次都差點栽進雪坑裡。

碧月溫聲勸慰道:“娘娘,趁您還沒走遠,要不咱們回養心殿吧?”

沈楚楚蹙起眉:“回去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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