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四十三條鹹魚(1 / 2)

第43章

沈楚楚垂下眸子,瞥了一眼矮幾上的白紙,紙上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字——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這是莊子的《逍遙遊》,其實這並非是詩詞,文風體裁類似於散文的感覺。

不過姬七將軍一開始就說過,體裁不限,詩詞歌賦都可以,因此在場之人也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沈楚楚握住筆,側過頭看了一眼姬七將軍:“隻要補上後半句即可?”

姬七將軍點了點頭:“不錯,臣也是即興發揮,娘娘補上的詞句隻要合理便可。”

沈楚楚撇了撇嘴,分明就是莊子寫的《逍遙遊》,怎麼現在就成姬七將軍即興寫的了?

她是不是以後該尊稱姬七將軍一句姬子,以表她對‘文化人’的敬佩?

皇貴妃見她下筆猶豫,得意的抬起了下巴:“妹妹若是實在不會,便不要勉強自己,畢竟妹妹是跟著粗鄙的村野之夫長大的,想來不會作詩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話還未說完,一轉頭便對上了司馬致略顯不悅的眸光,感受到從他身上襲來的陰寒之氣,她的嘴唇顫了顫,後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皇貴妃住了口,沈丞相卻不打算跟她算完,他捋了捋胡子:“娘娘此言差矣,若是說楚貴妃不會作詩乃人之常情,那娘娘不會作詩又是所謂何般?”

“莫非,娘娘幼時也是被粗鄙的鄉野之夫教養大的?”他意有所指的,看向皇貴妃的親爹禮部尚書。

沈丞相和禮部尚書向來不對付,兩人算是相看兩相厭,待到他們的女兒進了宮之後,更是進一步的結為了死仇。

皇貴妃從小到大都是由禮部尚書親自教導,禮部尚書對皇貴妃寄以厚望,一直都是將她當做母儀天下的皇後來培養的。

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禮儀形態更是沒得挑,估摸著是禮部尚書認為女子無需精通詩詞歌賦,便將這一項給落下了沒教。

如今沈丞相這一句話,已經算是指名道姓的明著譏諷禮部尚書是個粗鄙的鄉野之夫了。

不光如此,他也沒給皇貴妃留下麵子,皇貴妃譏諷沈楚楚不會作詩,他便反過來明嘲暗諷的指責皇貴妃沒教養。

偏偏這話頭還是皇貴妃自己挑起來的,禮部尚書就算是生氣,也沒法子明著回擊。

禮部尚書將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了,沈丞相卻毫不在意。

他隻恨自己不能給禮部尚書一榔頭,最好能幫禮部尚書克服困難,將剩下沒邁進棺材的那半條腿給邁進去才好。

敢當著他麵,欺負他閨女,禮部尚書這一對父女真是活膩歪了。

正當氣氛越發的劍拔弩張時,沈楚楚咬著下唇,在白紙上添下了幾個字。

她不緊不慢的放下毛筆,對著白紙輕輕的吹了吹:“寫好了。”

此言一落,眾人皆是好奇的看向了她,就連司馬致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將身子往前探了探。

沈楚楚還會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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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她都能寫下那一手瀟灑狂逸的草書,還有什麼是她乾不出來的。

可一個生養在小村落,連果腹都困難的女子,又是如何做到在短短兩年之內,蛻變至此模樣的?

司馬致心中有些疑惑,麵上卻不顯一分一毫,他揮了揮手,讓小德子去取那白紙,當眾念給大家聽。

小德子滿心歡喜的走了過去,楚貴妃真是深藏不露,他當初選擇站隊楚貴妃,簡直是太明智了!

他笑嗬嗬的接過沈楚楚手中的白紙,當他看清楚白紙上那一行娟秀的楷體後,他臉上的笑容緩緩的僵住了。

眾人不解的看著小德子,他倒是念啊,杵在那裡發什麼呆?

司馬致眯起眸子,慢條斯理的緩緩開口:“念。”

小德子為難的看著白紙,而後抬頭看了一眼皇上,吞咽幾口口水之後,他顫著聲音念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

念到這裡,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麵紅耳赤的念完了最後一句:“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眾人:“…………”

在短暫的一陣寂靜過後,樓船內響起了哄堂大笑,他們笑的麵色通紅,若不是礙於皇上在場,隻怕都要捂著肚子一邊打滾一邊笑。

楚貴妃怕不是餓了吧?莫非是最近想吃魚了?

笑聲中不乏摻雜著嘲笑和譏笑,但大多數人還是報以善意的笑容,畢竟這隻是個遊戲,姬七將軍也說了,隻要接的下一句內容合理即可。

鯤那麼大,一鍋確實燉不下,這話接的沒毛病。

司馬致揚了揚唇角,眸中染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果然不愧是她,連做出來的詩詞歌賦都這般特立獨行。

沈楚楚並不在意旁人怎麼想她,隻要能將此事糊弄過去就好,不然讓她喝酒的話,今日的船宴大概就繼續不下去了。

皇貴妃有些不服氣:“這哪裡能算的了詩詞,連口水詩都算不得!”

沈楚楚挑唇一笑:“娘娘覺得臣妾寫的不好,那不如娘娘寫一句教教臣妾?”

這話便是在譏諷皇貴妃不會作詩,倒是挺會和稀泥,咋咋呼呼到最後,連個屁都憋不出來。

皇貴妃攥緊了酒杯,差點沒忍住扔到沈楚楚臉上去,她若是會作詩,哪裡還輪的沈楚楚鑽空子?

她氣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旁人卻沒有一個幫她說話的,她求助似的抬頭看向禮部尚書,希望能從自己親爹那裡尋求一點安慰。

可禮部尚書卻麵色漲紅的埋著頭飲酒,根本就不理會她求助的目光。

太丟人了!簡直是太丟人了!

他勤勤懇懇培育出的女兒,竟連一個養在雞窩的山鳳凰都不如。

最起碼這山鳳凰還能耍個小聰明將此事糊弄過去,他的女兒卻隻能受罰飲酒,瞧那沈老狐狸快要嘚瑟上天的神情,真是太恥辱了!

沈楚楚閉上眼睛,拿著手邊的筷子敲了起來。

她敲出的聲音,散漫又隨意,聲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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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猶如細雨淅淅,令人聽著心情舒緩平靜。

不像皇貴妃故意針對她,她並沒有去針對坐在她旁邊的嘉嬪,嘉嬪今日能老老實實的,她也沒必要去刻意招惹嘉嬪。

暖爐在眾人手中不斷交接,沈楚楚敲筷子的聲音始終沒有停下來,很快暖爐便傳到了大臣那一側。

他們這些官員,肚子裡都是有些墨水的,因此並不怕敲擊聲突然停下,若真停到了誰手裡,能在皇上麵前表現一番也是好的。

沈楚楚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估摸著暖爐應該傳到大臣那邊,才停住了手。

後宮嬪妃會作詩還在少數,若是她敲到了哪個嬪妃,屆時那人作不出詩來,指不定又要多結下一個梁子。

是以她故意將敲擊的時間拉長,這樣便可以留出足夠的時間,將暖爐傳到大臣那一側。

她敲下最後一聲,而後停住了手,與此同時睜開了眼睛,尋找著暖爐到了誰手中。

剛一抬頭,便見姬六將軍搶著那一瞬間,飛快的將暖爐塞進了武安將軍手中。

沈楚楚:“……”

不至於吧?

姬六將軍雖然是武將,文化水平卻不算低,至於害怕成這樣嗎?

姬鈺勾了勾唇角,望著她的眸光中,含著淡淡的笑意:“娘娘的上半句詩是什麼?”

沈楚楚一怔,是了,這遊戲是需要擊鼓者寫下上半句詩,而後由接花者接下半句詩。

方才皇貴妃沒答上姬七將軍出的題,還受了飲酒的懲罰,因此便順著讓她繼續答姬七將軍留下的題。

而她沒受懲罰,直接渾水摸魚了過去,到了下一個人接花,自然是要讓她來出題。

可她不會作詩,也不想剽竊先人留下的古詩,借此來出頭。

沈楚楚麵色猶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姬鈺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溫聲笑道:“許久未飲酒,竟有些饞酒了,臣罰酒一杯,還望娘娘不要見怪。”

眾人都知道他這是在幫沈楚楚解圍,也沒人敢說什麼,隻是各自心中都有些奇怪,武安將軍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司馬致眸光沉了沉,姬鈺行事向來低調,雖手握重權,卻也不愛聲張。

沒想到姬鈺會為了沈楚楚,這般明目張膽的挑釁他,莫非姬鈺真的以為他不敢怎麼樣姬家?

小德子俯下身子,在一旁提醒道:“皇上,到時間了。”

雖然這上元節船宴的目的是與臣同慶,但皇上參加這種娛樂性質的宴會,到了一定的時間,便必須要離開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