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香擦了一把淚,哽咽著說道,“媽,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她說這話是因為前幾天,徐鳳蘭做飯的時候也不知道想什麼了,菜裡鹽放多了,趙明香做完卷子後餓壞了,拿起筷子就吃,結果被齁著了,小姑娘忍不住抱怨了幾句,因為她馬上要高考了,要是一般的話,徐鳳蘭不會惱怒,但趙明香說她是腦子進水了。()
一開始徐鳳蘭還不懂這是啥意思,特意去問了趙明紅。
徐鳳蘭看著麵前痛哭的大女兒,心裡一暖,其實這孩子最像她,不光是長得像,性格也像。
“明香,媽不生氣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特彆的虛弱。
趙萬東也說道,“明香,彆哭了,你媽才下手術台,需要好好休息,現在不早了,明天你們還要上學,讓你嫂子送你們回去吧!”
肖姍點點頭,說道,“對啊,都彆哭了,會好起來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真正吃了虧才知道以前的日子是多麼好過。
正如孩子們所看到的,徐鳳蘭的確算是一個比較強悍的婦女,不僅僅指在性格方麵,特彆的要強,還表現在體格上,她常年累月的操勞,但幾乎沒生過病,身體好得很。
但現在不一樣了,這次車禍她的右腿是粉碎性骨折,清創矯正手術做了整整三個小時,現在她的膝蓋部位不光是有鋼板,還有鋼釘,外麵還糊了一層厚厚的石膏,不要上班串門和閒逛了,連生活自理都做不到了。每次坐起來吃飯,稍微不小心用力,就會疼得讓她呲牙咧嘴。
世界上任何的痛苦都不如□□的痛苦來的更真實,現在躺在床上幾乎不能動了,吃飯上廁所都需要人幫忙,許鳳蘭終於意識到,之前的所謂委屈根本不算什麼,說白了都是她太較勁兒了。
其實她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過了,丈夫從農場回來了,日常對她很體貼關心,幾個孩子也很爭氣,比起彆人家的孩子都強多了。
尤其是大兒子趙明山,其實是她心裡最大的驕傲,但都怪她太不知足,也是這些年日子過得太壓抑了,好了還想更好,看到大兒子掙錢了,覺得拿多少都不過分,看到大兒媳婦是大方人,就想算計著,讓她替兩個妹妹出一份嫁妝。
不僅如此,還雞蛋裡挑骨頭,嫌棄肖姍每次來去匆匆,跟自己不親熱。
現在想想,人家肖姍是司令家的閨女,是清華高材生,畢業後是大學老師,還開了那麼大的廠子,她大字不識幾個,當了一輩子的女工,人家跟她能有多少話說呢?說了估計她也聽不懂,要不是嫁給了她的兒子,肖姍跟她,根本就是兩路人。
她這麼做,和她那討厭的婆婆有什麼區彆呢?
“鳳蘭,我扶你起來吃飯吧!”趙萬東匆匆拎著飯盒從外麵進來了。
鹿城醫院的院長和肖姍的媽媽田玉芝很熟,得知她的親家住院了,特彆讓科裡安排了單人病房,住起來很安靜舒適,各方麵的條件比家裡好多了,唯一不方便的是吃飯的問題。
一開始趙明山一天三頓送,但他單位醫院兩頭兒跑,實在是太累了,趙萬東堅決不讓兒子送了,在醫院的食堂買飯吃,吃了幾天覺得又貴又不好吃。
兩口子就商量了,早上買著吃,中午就讓趙萬東回家做飯,雖然麻煩點,但這樣吃得好又省錢,晚飯一般還是趙明山來送飯。
徐鳳蘭心裡暢快,能吃能睡,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不少,她笑著說道,“炒的什麼真香!”
趙萬東做飯水平其實很一般,因為右手不方便,菜也切的亂七八糟,但他舍得放油也舍得放料,一盤普通的黃瓜炒雞蛋至少用四個雞蛋,做出的菜味道當然不錯。
趙萬東挽起袖子小心的把妻子扶起來,說道,“明香說,昨天姍姍來家裡了,給她們拿來了不少吃的,還有一大包臘腸,我用白菜炒了一盆,味兒是真好!”
提起大兒媳婦,徐鳳蘭心裡有點羞愧,她低著頭說道,“姍姍的確是個好孩子,咱們明山有福!”
趙萬東看到妻子終於想通了,他也很高興,說道,“鳳蘭,孩子們都大了,明山結婚成家了,以後明利他們也都會結婚成家,就像小鳥長大了要單獨壘窩,能偶爾回來看看就行了,咱們本事不高,幫不了孩子太多,但起碼,咱們不能跟孩子添亂,更不能跟孩子置氣,外人會笑話呢!”
徐鳳蘭用力點了點頭。
其實大兒子結婚後,一開始她對兒媳婦是很滿意的,為此整天跟工友們炫耀,也不知道是誰在她麵前說大兒媳婦看起來跟她不親,每次來跟做客似的,她聽到了耳朵裡,越想越覺得說的對。
這也怨不得彆人,還是她自己太貪心了。
趙萬東遞給妻子一塊饅頭,又把筷子遞給她,打開飯盒後,炒臘肉的香味兒立即跑出來了。
“喲,二姐和姐夫吃飯呢,這吃的什麼這麼香啊?”徐鳳軍推開門笑嘻嘻的進來了。
自從那天把徐鳳蘭用板車送到鎮上,他又以救命恩人的姿態自居了。
但可惜當事人和當事人的全家人都不是這麼想的。
那天徐鳳蘭被推到手術室之後,趙明山在外麵守著,徐鳳軍去了國棉廠通知趙萬東,這事兒本身做的很對,但他這個人,早就眼饞趙家發了大財,明知道姐夫心情很糟糕了,還嘚啵嘚啵說了很多,中心意思就是很缺錢。
趙萬東每個月隻有三塊錢零花,之前大兒子給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他沒有錢,當然不可能給小舅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