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蘭的斷腿其實恢複的不錯,自己住著拐棍能下床,喝水吃飯完全沒問題,不過,自己做飯那是不可能的。
她眼睜睜的看著丈夫和孩子們高高興興的要去飯店了,趙明香還嚷嚷著說要吃肉燒麥,全然不把她這個病人都放在眼裡。
徐鳳蘭很想罵人,但自從她受傷之後,再沒罵過孩子了,時間一長業務不熟練了,還沒考慮好怎麼開場,明香明紅們已經出了家門。
她對著亮堂卻空蕩蕩的屋子咒罵了半天,肚子餓得咕咕叫。
人閒下來了就惦記著吃,現在她一日三餐都得按點兒吃,不然就餓得心裡發慌。
徐鳳蘭抓起拐棍兒下了床,有些艱難的走到外邊兒客廳,一眼就看到了茶幾上的餅乾,蘋果,還有一包沒開封的點心。
她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趕緊先吃了一個蘋果,又吃了幾塊餅乾,餅乾就是最常見的鈣奶餅乾,雖說也是好東西,但吃得次數多了,也不覺得有多好吃了,她覺得嗓子發乾,倒了半杯水喝了,然後拆開了那包點心。
是她最喜歡吃的核桃酥,而且是王記的,這家核桃酥用純正的花生油,裡麵的核桃,黑芝麻用料實在,吃起來滿口餘香。
徐鳳蘭吃了大半包,覺得肚子裡滿滿的了,又喝了半杯水,才心滿意足的回裡屋躺著了。
她迷迷糊糊快睡著了,才聽到丈夫和孩子們的聲音。
徐鳳蘭撇了撇嘴,等著他們進來跟自己賠罪。
然而等了半天,沒有一個人進來,好像所有人都已經把她忘了。
徐鳳蘭一開始沒有太生氣,但後來越想越生氣,牆上的掛鐘響了四下,還不見有人來,明香明紅在客廳的說笑聲讓人聽得腦殼疼。
她中午喝了兩杯水,現在有點憋不住了。
徐鳳蘭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萬東,你來一下!”
趙萬東沒來,趙明香很快過來了,一隻手裡還拿著半個橘子,笑眯眯的問道,“媽,你有什麼事兒啊?”
徐鳳蘭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問道,“你爸呢?”
趙明香又笑眯眯的回答,“媽,爸去廠裡銷假了,說是從明天就開始上班兒了!”
徐鳳蘭一愣,丈夫去上班她倒是不反對,現在她的傷好多了,而且家裡有三個孩子,照顧她一個人足夠了,趙萬東去上班,還能多掙一份工資呢。
隻是這事兒提前也不跟她說一聲兒,這就是眼裡真沒她了。
徐鳳蘭氣呼呼的說道,“明香,快扶媽去廁所!”
趙明香眨眨眼睛,把拐棍遞給她,卻不肯上前搭把手。
徐鳳蘭又瞪了大女兒一眼,正要開口罵人,趙明香特彆無恥的開口了,“媽,我可以幫你,不過咱們提前說好了,一次五毛錢!”
聽到這話,當媽的好險沒被氣暈。
小時候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們養大,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苦,現在她病了,不過是要攙扶一下,這白眼狼就敢開口要錢了?
她揮起手裡的拐棍就要打人,趙明香靈巧的往後一躲,沒打到。
徐鳳蘭氣呼呼的說道,“你二哥呢,讓你二哥來!”
趙明香還敢笑,帶著兩分得意說道,“媽,你是不是糊塗了,二哥說了,他就請了兩天假,吃過中午飯就走了!”
趙明利的確說過這個話,徐鳳蘭隻好又說道,“明紅呢?”
趙明香回答,“媽,我跟明紅明海都商量好了,以後爸爸不在家,我們三個來照顧你,不管是誰幫你一次,你就給五毛錢!”
一瞬間,徐鳳蘭又把丈夫暗暗罵了很多遍,她氣呼呼的看著大女兒,決定自力更生,誰也不用了。
她挪了挪身子,拄著拐棍下了床,走到院子裡難不倒她,去廁所也難不倒她,為了她方便,趙萬東特意在衛生間放了一把椅子。
但即便如此,她一個人還是有些不便,傷腿吃力,照樣疼得她呲牙咧嘴。
徐鳳蘭咬牙堅持,又是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趙明香怕她摔著,還跟在後麵問,“媽,用不用我扶著你啊?”
徐鳳蘭瞪了她一眼,沒理她,把手裡的拐棍敲得當當響。
她雖然生氣,雖然很想罵孩子,但她還沒完全糊塗,現在趙明香和趙明紅和以前不一樣了,都是大學生了,而且姑娘大了要臉,臉皮兒都薄,她打罵一頓心裡是舒坦了,沒準兒卻彆孩子恨上了。
當媽的真是不容易啊,生了孩子,養了孩子,天生就欠他們的。
徐鳳蘭憋了一肚子火,就等著丈夫回家了,彆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趙萬東看著老實,實際上肚子裡的彎彎繞不少,自從他從農場回到家,表麵上事事聽她的,實則不然,他不打罵孩子,還時不時給些小恩小惠,很輕易地就贏得了孩子們的心,現在除了老二,其他幾個孩子都明顯跟他更親呢。
這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趙萬東爭取到了孩子們的支持,現在又想抓家裡的錢了,他三番五次嫌自己對錢太貪心,但要是真不在意這些的人,根本不會管這些事兒,說白了他也和她一樣,很看重錢。
孩子們照顧她一回,就必須付出五毛錢,這樣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但徐鳳蘭等來等去,天都快黑了,也沒等來丈夫。
因為天天做飯,趙明香做飯的手藝提高的很快,而且因為手裡有趙萬東給的夥食費,頓頓都不湊合,雖然中午在飯店吃得很好,晚飯還是做了豆角炒肉片,蒸茄子,黃瓜雞蛋湯,還有自家蒸的大白饃。
飯菜的香味兒從客廳飄到臥室,躺在床上的徐鳳蘭暗暗咽了咽口水。
雖然中午吃了不少點心,但那東西畢竟不能當飯,她此刻早就餓了。
好在很快,趙明香就走進來了,笑咪咪的問道,“媽,你餓了吧,要不要吃飯?”
徐鳳蘭哼了一聲,“你爸到底乾什麼去了,怎麼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