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恪之扔掉蛇的一刻, 就認出這是條普通的黑鱗花斑蛇,屬林蛇種, 雖然看起來模樣醜惡, 但人被咬了,看體質,有些無感, 有些人,傷口最多也就紅腫發癢個幾天,無劇毒, 夏天活動頻繁,在山裡經常看到,從前有回還鑽進過他的房間。
剛才應該是被她腳步給驚動了,這才從草叢裡竄出來咬了她,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見她大概因為驚嚇過度,麵孔雪白,人都軟綿綿了, 將她輕輕放靠在了石階上。
“彆怕,不是毒蛇!”
他立刻安慰她, 替她檢查傷口。
她穿的是條長至腳踝的洋裝裙。
馮恪之撩起她的裙裾, 露出一截小腿。
入目一片脂膏般的白得耀目的雪膚。蛇牙就在右邊腳踝靠足背的皮膚上,咬出了兩個小口子, 傷口處, 正慢慢地滲出兩顆血珠子。
他立刻捏住她的足踝,用手指幫她擠壓傷口處的殘血, 掏出手帕擦拭後,見被咬得較深,血絲還在慢慢地往外滲,略一遲疑,捉住她的腳,低頭湊了上去。
孟蘭亭從小就怕蛇或蜘蛛這類動物,剛才實在事發突然,腳邊竄出來這麼一條蛇,唰地咬了自己一口,嚇得魂飛魄散,人就要軟下去了,這會兒驚魂稍定,見馮恪之半蹲半跪在自己麵前,低頭湊了上去,似乎要用嘴幫自己吸出殘餘臟血,心裡過意不去,怎麼肯讓他做這樣的事,急忙阻攔:“彆——”
馮恪之已經低頭張嘴,唇輕輕貼到了她雪白的腳背上,幫她再用力吸出了幾口殘血,吐掉了,這才放下了些心,用手帕在她足踝上緊緊地打了個結,說:“彆怕,沒事了,最多會痛癢幾天。”
孟蘭亭的心還在砰砰地跳,有點不敢看他,輕輕點了點頭,自己抬手撐著石階,慢慢地站了起來。
腿還是有點發軟,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感到他伸手過來,扶住了自己。
“不用不用!我沒事了,我自己能走的——”
但是馮恪之已經握住了她的胳膊。
“你不方便。快些回去,還要處理傷口的!”
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眼睛沒看懷裡的她,筆直地望著前方,沿著山階,快步往彆墅而去。
孟蘭亭不敢掙紮了,拒絕的話更是說不出口,隻好縮著一動不動。
“……馮公子,你讓我自己走吧,我真能走……”
眼看快要到彆墅門口了,孟蘭亭怕被人看見了,扭了扭身子,掙紮著想下來。
“小少爺!孟小姐!這是怎麼了?”
孟蘭亭才動了下身子,大門旁,那個門房手裡拖了把掃帚,晃悠悠地從一旁走了過來,突然看見兩人,定下了腳步。
“孟小姐被蛇咬了一口。”
“不好了——”
“老爺!孟小姐被蛇咬啦!”
門房一把丟下手裡的掃帚,扭頭一邊往裡跑,一邊嚎了一嗓子。
結果就是包括馮老爺在內,彆墅裡的人,上上下下,全都被這一嗓子給驚動,從屋裡呼啦啦地跑了出來,如臨大敵。
“蘭亭,你怎麼樣了?”
“恪之,她被什麼蛇給咬了?”
馮老爺快步而出,神色緊張萬分。
馮恪之把孟蘭亭送進客廳裡,放在沙發上。
“是條林蛇,剛才我已經簡單處置了下。爹,家裡有蛇藥嗎?”
馮老爺這才鬆了口氣。
山間夏日多蟲蛇,彆墅裡自然備有常用的蛇藥。
“有!有!”
馮老爺立刻喊人去拿藥。
很快,清水和藥都送了過來。
孟蘭亭臉已經紅得不行,根本不敢抬眼看人了,心裡隻怪自己剛才太過不小心了。
馮恪之下意識地伸出手,瞥了她一眼,略一遲疑,又收手,往後站了些。
一個老媽子幫孟蘭亭清洗傷口,擰了條雪白的洋毛巾,幫她把腳也擦了,再擠壓出殘血,上了藥。
“好了,好了,這樣就沒事了。蘭亭你彆怕!”
馮老爺在旁一直安慰個不停,忽然想了起來,轉頭當著那麼多下人的麵,衝著兒子咆哮:“你怎麼搞的?連這個都做不好!我讓你帶蘭亭出去轉轉,你讓她被蛇咬?”
馮恪之看了眼孟蘭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吭聲。
“伯父,這和他無關!剛才他也提醒我了,是我自己不小心,靠得太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