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在他出去之後,略微思考了一下,邁開步子走到了餐桌旁,先是看了一圈立在那裡的酒櫃,上麵擺放著的都是一些品牌的白酒和杯子,倒是沒有什麼特彆的。接著她就看了看魏冉又看了看兩個小孩,最終開了口:“平時都是你在家帶孩子?”
魏冉回了神,先是眨了眨眼反應了一下她問的是什麼,然後點頭:“對,不僅僅是兩個孩子,還有他媽媽也需要人照顧。”
“哦……”蘇言隨即又將目光放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對方正伏在桌麵上專心致誌的用畫筆在紙上塗塗抹抹,她略微彎了腰,笑得和藹:“你在畫什麼呀?”
小男孩筆頓了頓,但隻是抬起眼睛迅速的瞄了她一眼,像是怕生一般,沒吱聲。
“畫的是人物嗎?很好看。”蘇言又從另一個角度仔細端詳了一番,誇讚道。
“他最喜歡畫我們一家人,家中他畫的這種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魏冉在聽到自己的兒子受到誇獎的時候,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模樣,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頂,儘顯母愛。
“這樣啊……”蘇言笑著應了一聲,沒有再說彆的什麼話,又在客廳轉了一圈之後,踱步進了南麵的臥室裡。
屋子裡很亂,一張一米八的床加上一個衣櫃,還有很多的雜物堆積在角落裡,加上剛剛進來進行取證的兩名同事,就顯得空間十分的逼仄。她走到了窗台邊上,從上麵放著的一個紙殼箱裡翻出了一遝A4紙,上麵畫的都是各種各樣的人物,筆觸稚嫩,看的出這就是剛剛魏冉說的那些畫兒。
“……”隻看了幾張,便從她的嘴邊逸出了無聲的歎息。
整個調查取證的工作並不複雜,因為這裡是受害者的家,加之熊向明似乎真的就像魏冉所說的,平日裡在家裡呆的時間很短,所以並沒有多少有關於他的生活痕跡。
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後,江離回了來,衝著蘇言微微頷首。
蘇言會意,在確定技術大隊的同事已經取證完畢之後,她再次走到了魏冉的身邊:“今天十分感謝您的配合,我們可能要把這些東西帶回去進行進一步的調查,不過您不必擔心,這些東西在結案之後是會歸還給您的。”
“好……”魏冉站起身,表情有些木然。
“還有,是這樣的,我們還要去您丈夫開的那家汽修店裡去看看。您看看有沒有人可以幫您照看一下孩子?畢竟……可能有點不太方便。”
在提到孩子的時候,魏冉終於恢複了一些生氣,她看了看懷裡的,猶豫了幾秒鐘後點頭應道:“我一會兒給我姐姐打電話,讓她過來幫我看一會兒好了,不過她大概要下午才行……”
“沒事兒,那我們先回市局等您的消息。”
在得到對方的肯定答複之後,蘇言和江離等人先一步返回了市局,而魏冉也並沒有讓他們等太長的時間,剛剛過了中午的飯時,她便獨自一人再次來到了專案大隊。
不過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本以為是來繼續配合警方去店裡進行取證工作的,卻沒想到直接被帶進了一間問訊室。
她整個人十分局促的坐在椅子上,不安的四處張望著,就在這時,門開了,蘇言和項陽走了進來,徑直坐在了她的對麵。
“不是要去店裡嗎?”魏冉開口問。
“自然是要去的,在這之前,還有另一件事需要您的全力配合。”蘇言語帶抱歉:“我們在早些時候和社區及當地派出所進行了溝通,社區表示曾經接到過你們鄰居的投訴,派出所也有記錄顯示你的鄰居曾經報過警。加上您家中電視櫃上擺放的那些藥品,所以冒昧問一句……熊向明在生前是否對你有過暴力行為?!”
早在她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魏冉的整張臉就已經褪去了血色,而‘暴力行為’四個字一出口,對方就好比受到了什麼驚嚇,反應無比的激烈:“沒有!”
蘇言隻是坐在那裡,平靜的看著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的女人。在她的目光下,魏冉似乎也覺得自己反應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抬起手理了理鬢角散落下來的發絲之後,又坐了回去,搖頭否定:“沒有。”
對於她的否定,蘇言是在預料之中的,全國的家暴率約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但是你會發現,在日常生活中,卻甚少有被家暴的女性會站出來承認。為了孩子,為了老人,為了麵子,亦或是心理上受到施暴者的壓製,究其根本原因是多種多樣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不同的顧慮。
所以她也沒有繼續在言語上進行逼迫,反而是從檔案袋中掏出了幾張紙,一一平鋪在了桌麵上。
“這是……?”魏冉瞳孔微縮,麵前的幾幅畫正是她兒子平時在家裡塗塗抹抹的,她十分不解的抬頭看向對麵,不明白這又和自己的兒子有什麼關係。
“小孩子是最不會撒謊的了,有時候你隱忍和退讓覺得是在保護你的孩子嗎?殊不知他們都看在眼裡,父親對母親的暴行會對他們造成終生的傷害!”蘇言用力的點了點其中的一幅畫:“在這幾幅畫中,父親的形象全部是黑色的,母親卻是紅色的,而且在代表你的母親的人物上,臉、手臂、軀體和腿部都有著不同程度亂畫的痕跡。你隻當這是亂畫嗎?它表示著你在孩子眼中,是傷痕累累的形象!”
“我……”
“你的一次次縱容和原諒換來的是什麼呢?下一次暴力的升級以及你兩個孩子的心理健康,這種心裡創傷一旦形成,幾乎不可逆。”蘇言深吸了一口氣:“看看你兒子的畫吧,他才多大?五歲?”
下一秒,魏冉捂住了臉,痛哭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粽粽粽粽’的火箭炮!
謝謝‘α攸’、‘棋子’和‘林深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