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爺們(1 / 2)

雖然距離□□已經過去很多年, 沒得吃不上飯,但是日子過得窮苦,那也是一定的。所以可從沒有去彆人家白吃白喝這種事兒。

這樣的人, 那是要被打出門的。

雖然這次是在小桃子家聚餐, 但是各家還是都拿了糧食過來。就像是許柔柔說的,隻多不少。六家人湊在一起, 擠擠巴巴都得兩桌。不過今次的菜色, 那可是頂頂好了。

這次的兩隻野雞, 都不輕, 脫了毛也快三斤重了, 兩隻雞就是將近六斤。常喜做了一雞五吃。

首先, 切了一些雞肉絲兒,做了雞絲葫蘆條。

葫蘆條和葫蘆,可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是,就叫這個。

說起來,彆看常喜家學淵源,倒是不會這個的。葫蘆條是他們這裡的一種主食,它是需要借助工具的, 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那麼一個帶著細孔兒的小長板子。和好了玉米麵兒, 壓在板子上,往下一按就變成一個個筷子粗細, 手指頭長短的小玉米麵兒條。

這樣的東西,單吃口感自然是不如白麵兒做的麵條, 但是以雞絲兒做湯底,那肯定比單獨的白麵兒還可口。在他們農家看來, 這已然是頂頂有麵兒的吃法了。今次,常喜就做了這麼一個雞絲兒葫蘆條兒。雞肉絲兒切得比葫蘆條還細。以油熱鍋, 將雞絲兒來回翻炒,炒出香味兒,再下葫蘆條兒。

這可是當得麵條的。

一雞五吃,這是其一。

其二是,辣子雞丁。當然,這樣的時代,可沒得單純的炒雞肉丁,常喜還配了胡蘿卜丁,白蘿卜丁,黃瓜丁,花生米,放入乾辣椒,一起煸炒。

其三是,雞肉燉土豆,這不用說,土豆兒自然是比雞肉多無數倍了,可是燉過雞肉的土豆,那是普通的土豆兒嗎?那是土豆兒中的王者。綿軟可口,湯汁濃鬱。

要說來,兩隻雞,再肥,這也用了不少了,差不多也就這樣了。

但是,常喜又不是一般人,她將雞頭雞爪雞肝這些細碎又沒肉的位置,剁了剁鹵了一下。雖然她自己不太滿意,覺得味道真是差得遠了。但是大家可不這麼想,個頂個兒盯著,眼睛已經要黏在上麵。一想就知道這是下酒的美味。

最後,就是最後的最後,常喜還用肉不太多的雞骨架熬了一個湯。她加入了一點點粉條,一點點蘿卜條,又加入了一點點薑絲兒。

除了這一雞五吃,她還配了六個素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鍋子爆炒過雞肉的關係,即便是素菜,看起來也油汪汪的,透著一點點的雞肉味兒,相當吸引人。

從開始下鍋開始,院子裡的小孩子們早就已經忍不住了,即便是有新鮮的大玩具木馬,也仍舊抵擋不住大家看向堂屋的視線。那裡的香氣,實在是太過撲鼻。

這年頭兒,大家都肚子空空,很缺油水兒。其他雖好,但是吃才是永恒不變的真愛。

彆看有人幫忙的,但是大家全是做一些打下手兒的工作,真正做大廚兒的,還是常喜。不過她動作十分快,麻溜兒的很,想來也是。一般結婚的席麵兒,那人可比現在多多了,她也沒得掉鏈子的時候。更不要說現在了。

她指揮起來:“擺桌吧。”

月季叫她男人:“你去給咱家飯桌搬過來用。”

月季男人李大寶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老娘補充:“再拿點凳子過來,我瞅著不夠。”

月季一家三口是跟著公婆一起住的,老李家也是怪了,連續三四輩兒了,都是單傳,就一個兒。自然,老人家是要跟著兒子住的。大概是因為男人沒什麼兄弟,兒子也就這麼一個。十分單薄。李大娘給他兒子娶妻的時候,就一眼相中了旺興兒的許月季。許月季家裡三個哥哥,那是人丁興旺,她自己本身又不是一個彪悍掐尖兒的個性,所以這婆婆對兒媳婦兒是比較滿意的。雖然住在一起多少難免有摩擦,但是在旁人家看來,已經是極好的婆媳關係了。

他們這條巷子,另外一個當婆婆的就是王寡婦家婆婆,她男人死了,但是婆婆還在,婆媳兩個守著雙胞胎過日子。大概是要相依為命,所以相處的也不錯。

李大娘和王大娘,那是老夥伴。

至於其他家,就沒老人一起住了。

翠花嬸男人排行老二,父母跟著老大。許老三家也是如此。

村長家有些特殊,他大姐夫是入贅,所以爹娘的房子給了大姐和大姐夫,兩個老人也跟著女兒生活。這在村裡很特彆,不過人家自個兒願意,姐弟關係又好。旁人說不得什麼閒話。

飯桌很快的擺上了,李大寶他爹李大爺看著賀大爺,說:“咱們這邊,都是年紀差不多的找年紀差不多的玩兒,以後你在家沒事兒,就來找我。咱倆一嘮嘮嗑,撿個柴的,也有個伴兒。”

賀大爺笑嗬嗬的應了好。

他這次過來,除了拿了飯菜,還帶了一瓶酒,他晃了一下酒瓶子,說:“老夥計咱們也十幾年沒坐一起喝一杯了。這次正好兒。”

這些男人,哪裡有不愛酒的?

他們紛紛湊上前,說:“這是二鍋頭?”

賀大爺點頭:“嗯,對。其實我平日裡也不喝這個,太有勁兒了,我扛不住。我平日裡喝點果酒還成,這個就頂不住了。也不曉得好不好。”

“那咋能不好呢?二鍋頭,那可是賊有勁兒的。”

幾個男人都湊上前,村長倒是見多識廣一點,他肯定的說:“這個酒是公社供銷社最貴的二鍋頭了,你這兒子,真是這個。”

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賀大爺笑了出來:“你家小許朗長大,一樣也會孝順的。孩子哪有不好的?隻要咱們不給孩子帶歪,給他們講做人的道理,他們就不會不懂事兒。長大就個頂個是這個。”

他也比了比大拇指。

這話是很有道理的。

小孩子哪裡知道好壞?所有的壞孩子,還不是被家長溺愛,或者有樣學樣,才越發的不好。當爹娘好生教育,就不會如此。大家正說著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小桃子倒是跑過來了。

她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說:“我長大,也會很好的。”

她仰著小臉蛋兒,黑黝黝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可認真啦:“我也會孝順爸爸媽媽,還要對哥哥姐姐好。”

許老三感動的淚眼汪汪:“哎呦喂,我的閨女真好,我就知道,我閨女天下第一好。”

小桃子笑眯眯的翹著嘴角:“我是一隻好桃子。”

“你們乾啥呢?趕緊坐,開飯了。”

桂花嬸的將飯菜端出來,說:“今個兒這菜,可是過年的水平。”

大家哄笑出來,紛紛點頭。

要知道,這可是好幾道葷菜呢。

那確實,日子難的時候,過年都不一定這麼好。

雖然今天是小桃子的生日,但是大家也不講究那麼許多,隻是一聲開動,小孩們就衝惹。大喜嬸嬸做菜本來就最好吃,現在還有肉,不搶更待何時?

大家的筷子,那是飛快的動了起來。

不說旁的,就連小桃子,她下手都一點也不慢。

她盯上了一塊雞肉,一舉夾住,飛快的啃了起來。

大家的第一目標,永遠都是肉肉。而吃肉之後,才是其中的配菜,再然後,才有其他的菜色。男人那一桌,還喝著點酒,女人和孩子這邊,可就沒有這個了。

小桃子吃著辣子雞吃的直嗦口水,可是還是一點都不肯示弱。

“呲,好辣!”小桃子念叨著,小筷子飛舞的倒是厲害:“但是好吃!”

小賀嘉聽到她的話,立刻加了一個雞丁,放在了她的小碗裡:“給你。”

許桃桃:“謝謝嘉嘉,不過你自己吃啊!”

她她大口的吃菜,小胳膊伸了出來:“媽,給我來一碗葫蘆條。”

常喜:“哎。”

他們這桌不喝酒,那可是吃的飛快,沒一會兒,大家就吃個肚子滾圓。當然啦,再看桌子,已經乾淨的不像樣兒了,盤子底兒的一點點油星兒,都讓王大娘蘸著餅子抹乾淨吃掉了。

小桃子抱著肚子,坐在小板凳上,說:“如果每天都可以吃這麼好,就好了。”

“那可不是。”

這樣能夠吃到肉的好時候,誰不想過呢。

小桃子順勢靠在了媽媽的腿上,說:“媽,我想天天過生日。”

常喜輕輕的摩挲小閨女的胳膊,說:“如果你天天過生日,可就跟平常沒有區彆了。”

這麼一想,小桃子立刻點頭,說:“那我不要了。”

這個多少兒,她還是能夠分清的啊。

中午的太陽暖洋洋的曬得人發困。

小桃子覺得自己昏昏欲睡:“吃飽了,我就困了。”

許柔柔打量妹妹一眼,說:“走,我領你去睡覺。”

許桃桃遲疑著不想走,小夥伴都在,她如果回去睡覺,好像就虧了呀。小家夥兒猶猶豫豫的看向小夥伴們。這一看,就發現小賀嘉比她還過分呢。

他的小腦袋,已經開始一點一點了。

可見,這是更困了。

她說:“嘉嘉也困了。”

賀嘉被點名,迷瞪兒的抬頭,揉揉眼睛,還倔強著:“我不困的。”

小孩子,都是這麼的倔強。

常喜說:“小孩子困了就該睡覺的,不要強撐著。嘉嘉也進屋跟桃子一起睡覺吧。”

她又跟其他幾個小孩兒說:“你們困了就在嬸子這裡睡一會兒。”

幾個小孩子,還躺的開的。

小許朗搖頭,說:“不困。”

他看向了小木馬,猶豫一下,問:“桃子,你睡午覺,我們能玩一會兒木馬嗎?”

小桃子點頭,軟綿綿的說:“可以。不過,你們要輕輕的玩兒哦,如果弄壞了。我就告訴我爸爸。”

小許朗拍胸:“桃子放心,我們一定可小心。”

隨即轉頭說:“茂林海風海浪,你們困嗎?要睡覺嗎?”

他恨不能所有的小夥伴都去睡覺,自己一個人獨享小木馬呢。

隻是這三個,都是七歲的小孩兒,比他們還大一點,更加有精力一點。彆看小孩兒才差一兩歲,但是可明顯呢。

“不困,我們一起玩。”

幾個小孩兒,就這麼分道揚鑣,許柔柔領著小桃子和小賀嘉進屋,說:“來,踩著板凳上炕。”

她看兩個小孩兒都有點軟乎乎的,說:“小朋友睡得多,才容易長高高。”

小桃子哦了一聲,說:“那麼表哥還有朗哥哥他們長不高了。”

許柔柔笑:“嗯。”

她坐在炕邊兒,也有點困了。

小桃子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說:“姐姐,來,我們一起睡。”

許柔柔遲疑:“可是外麵還在吃,一會兒要收拾的……”

許桃桃可機靈了,她搖頭:“外麵還有好多人呀,他們不會用你的。姐姐一起躺嘛!”

她扭了扭,像是小豆蟲一樣往姐姐身邊竄了竄,說:“姐姐,你給我們講故事好不好?”

許柔柔:“……………………”

我就知道,沒有好事兒!

她沉默一下,想到這丫頭今天是個“小壽星”,索性不跟她一般見識,問:“你想聽啥?”

小桃子:“你講一個我沒聽過的吧?”

要是這麼說,許柔柔可就不同意了。她捏一把妹妹的小臉蛋兒,凶巴巴:“故事就那些,愛聽不聽!”

她的故事庫,可沒有多少。

再說,小桃子都六歲了,她的故事早就掏空了。哪裡有什麼新故事?

“你要不要聽。”

小桃子立刻:“那好吧。”

她轉頭:“嘉嘉,你想聽……”

嘉嘉……已經睡成一個小豬了。

小桃子鼓一下臉蛋兒,說:“他睡得可真快。”

許柔柔笑了出來,戳戳妹妹白白淨淨又軟綿綿的小臉蛋兒,說:“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呀,還要聽故事才肯睡覺。”

她順勢躺在了妹妹的身邊,輕輕的拍她,說:“給你講一個曹衝稱象吧。”

許桃桃:“……哦。”

聽過了。

不嫌棄。

“你咋地?不滿意?”

小桃子立刻摟住許柔柔,奶聲奶氣的討好姐姐:“當然滿意的呀,我姐姐最好了。”

姐妹兩個,很快進入故事的節奏,等雪林進門,就看到三個人已經睡得四仰八叉了。

他無奈的笑笑,將門關好。

再出來,就看到他媽他們這桌已經撤了,婦女們坐在門口的桃樹下,東家長西家短。至於男同誌這桌倒是吃的慢一些,大家喝著小酒,自然不像女人們這桌。

眼看雪林出來,大隊長伸手招呼他,說:“小林子,你來。”

雪林湊了過去,含笑:“咋了?”

大隊長:“我們正在討論,山上那個陷阱是誰乾的?你咋想?”

這個事兒吧,不是說自個兒孩子掉進去,他們才知道上火。

而事實上,公社那邊可是三令五申,不能在山上設大陷阱。早幾年糧食減產,吃喝成問題,多少人在山上下套子。後來過了那個勁兒,大家還是習慣了,也不收斂。以至於不少人上山因為這個受傷。

這東西就是這樣,一個兩個,可能不在意,但是數量多了。領導那邊也發了狠,現在彆說他們公社,整個縣,都是絕對不允許在山上挖大陷阱的。

這次,是十分惡劣的事件。

大隊長昨天一回來就先回大隊,跟隊裡的幾個人通了個信兒。

他們這樣普通的大隊,其實也就他一個大隊長,再一個會計一個治保主任,三個人就是正式員工了,至於記分員,這都不算是他們村委的主要成員了。

三個人很是氣憤,畢竟誰家沒有娃啊,這些娃整天上山玩兒,難保不出事兒呢!

就是,很不高興。

但是,怎麼找到這個罪魁禍首又沒了招兒。

“這個事兒我們昨個兒也商量了一下,但是沒有頭緒,這隻要那人不去,也抓不到啊!”

這麼一說,許老三不乾了。

他揚著下巴,說:“這咋能就這樣了?憑啥?我閨女差點出事兒,就算了?他們安全是運氣好,但是我們也不能永遠指望運氣過活吧?必須抓住那個狗東西,讓我抓到那個王八犢子,我非給他屎捏出來。”

大家沉默不語,覺得許老三這可真是說大話了。

他偷懶是第一名沒有錯,但是打架真的不行。

“你彆說有的沒的,咱們先得想想,是什麼人。”

“會不會是村裡李獵戶?早些年,他打獵可是一把好事兒,他家日子也成,會不會是偷偷打獵得來的?”這是老一輩兒的裡李大爺說的。

“也有可能是村裡偷雞摸狗那個小王,看他就不是啥正經乾活兒的人。”這是桃子姑父李大寶說的。

“我覺得小王不至於,他好像是偷偷投機倒把呢。你們看,二對兒的張三兒像不像?他上山可頻繁了。”這是翠花男人。

“張三兒像,那麼大個坑,肯定需要一把子力氣。”李大寶想了想跟著點頭:“你說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