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三:“一塊,我……哎不是,你乾啥,你這娘們乾啥,怎麼還掏兜!”
許老三剛入手的一塊錢,就這樣被常喜捏在了手裡。她揚了揚嘴角,挺高興的:“有了這一塊,正好就能湊個整兒了。”
她之前有九十九快的存款,現在終於一百了。
破三位數了!
許老三豎著眉毛:“你咋搶錢?這可是我要回來的。”
他要是這麼說,常喜就要掰扯一下了。
她問:“小桃子拿藥膏,是誰花錢?”
她又問:“小林子半夜拿藥,又是誰花錢?”
常喜繼續問:“是你嗎?是你是你嗎?”
許老三:“……”
常喜:“那麼這錢給我收著,有什麼不對?”
許老三小聲兒辯駁:“那我也撕心裂肺的表演了很久,聽曲兒還得花錢呢。得有點,演出費吧?”
常喜瞥他:“那你找他們要啊,我又沒看。”
許老三嘴角扭曲:“你你你……哼!”
常喜才不管他呢。捏著一塊錢剛要放起來,又拍頭:“看我這記性!”
她哪裡還有一百塊?給孩子拿藥也花了一毛錢呢。
現在距離一百塊,還差一毛呢。
哎,又湊不齊了。
常喜耷拉一下頭,把錢收了起來。
許老三眼看一塊錢如飛鷹一樣遠去,也不想那許多了。
沒有用。
他索性坐了下來,左右看看,問:“小林子呢?”
常喜:“睡覺去了,他說明早兒要去公社,今天早點睡。”
這麼一說,許老三一下子坐直了,問:“去公社?乾啥去公社,我咋不知道?那我也想去。”
誰不想去公社呢。
在家種地多沒意思。
常喜眼風掃他,說:“他跟建義大哥一起去。”
許老三還不死心呢,“那多我一個也沒事兒啊,我兒子才十歲呢,誰知道建義那老小子能不能坑我兒子,如果偷偷給我兒子賣了呢?我可就這麼一個兒子。不行不行,我不放心,我得跟著。”
這人胡攪蠻纏是一把好手兒。
不過常喜倒是直白:“彆做夢了。”
許老三:“………………”
小桃子眼巴巴的看她爸爸可憐兮兮,伸出小肉手拍拍他的胳膊,說:“爸爸,不要難過。”
她頂著一頭毛躁的小揪揪,說:“哥哥都不帶我,更不會帶你的。”
許老三:“……………………”
他將小姑娘撈到懷裡,使勁兒揉她的頭,說:“你個小壞蛋,我咋還比你檔次低了?再說,咱倆可是一幫的。”
小桃子咯咯咯的笑,宛如一個小豆蟲。
許老三:“你說,你幫著誰!幫著爸還是媽!你說你說。”
許柔柔默默的移到了最遠的位置,不想看她爸賣蠢。
但是常喜倒是看向了閨女,擺明了,也想知道呢。
小桃子則是捂著小臉兒笑嘻嘻:“你想知道呀?”
許老三:“不想知道為啥要問你?當然是想知道的,你說不說呀小壞蛋。”
許桃桃一個打滾兒,整個人側著頭軲轆到了許柔柔身邊,得意洋洋:“你說我是小壞蛋,我不告訴你了。”
許老三做出一副很凶的樣子要抓人,許桃桃咯咯笑:“那,你買很多很多好吃的給我,我就原諒你告訴你。”
許老三:“你這小孩兒,都會騙吃的了!”
許桃桃笑嘻嘻,鬼靈精一個。
對麵屋傳來咳嗽聲,許柔柔說:“不早了,彆鬨了。”
許老三想說啥,但是對上大閨女嚴肅的小臉兒,委屈:“真是,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常喜:“回去睡吧。”
至於管老四是怎麼處理,她壓根就沒問,反正,明天總會知道的。
今天不用在那裡死等著。
果不其然啊,第二天一大早下地,桂花嬸就湊過來說了管老四的處置方案,上報就不上報了,都是一個村子的人。要是上報了,事情鬨大他家就完了。
管老四做事兒沒有腦子,但是大隊長總不能不考慮的。
不過,雖然不上報,該有的懲罰也是有的。
他負責了大隊的挑糞工作,為期一個月。
說過了這個事兒,桂花嬸又說:“你婆婆沒來?”
常喜:“她來乾啥?”
桂花嬸嘴角抽搐一下,小聲兒說:“昨個兒……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她說完了,補充:“管大娘可都說出來了。”
常喜本人……絲毫不意外呢。
這就是許老三能乾出來的事兒。
她說:“還沒,估計得午休吧?”
桂花嬸點頭:“也是。”
她好奇的問:“你家許老三回家竟然沒說,他咋知道的啊?就連許老大夫妻跟老爺子老太太住在一起,估摸著都不知道她娘有多少錢。”
這個許老三竟然就知道了,真是太雞賊了。
常喜想了想,低聲:“我琢磨著,我婆婆可能被騙了。”
桂花嬸:“咦???”
倆人正說著話,月季也急衝衝的過來了,小聲兒說:“嫂子,我聽說……”
一口話,又憋回去了。
桂花嬸笑:“你當我在這兒乾啥呢?正跟你三嫂說呢。”
月季小聲兒:“嫂子,我娘有多少錢啊?你告訴我,我不告訴彆人。”
雖然是個出嫁女,家裡的錢跟她沒啥關係,但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她也不是想要,畢竟要也是要不來的。就是,好奇!
她娘摳了一輩子,也不知道能攢下多少錢。
常喜看著兩張好奇的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們怎麼這麼單純啊!我說月季啊,這麼多年,你咋就一點也不了解你哥的為人?”
月季迷茫的眨眼。
可彆說,小桃子無辜的樣子,倒是有點像這個姑姑。
常喜:“我們分家八年還是九年來著?”
月季:“八年半。”
她記得清楚。
分家半年,山體滑坡,他三哥三嫂都受傷了。
要不是因為這個,他們也不能在他們家的隔壁重新起房子。
常喜點頭:“你看,都分家八年半了,我們也就是過年過節過去,你三哥就算是再有本事,還能啥都知道?你們還真是單純,他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
月季一愣。
好半天,她結巴:“我我我、我三哥是騙我娘的?”
她差點吼出來,常喜趕緊捂住她的嘴。剩下的話,消失在風中。
常喜:“我得個乖乖,你可彆出聲兒,我還指望婆婆給我送五個雞蛋呢。你拆穿了,她哪兒還能給我?”
月季睜大了眼:“……”
她三哥,小時候就經常騙吃的,沒想到長大一點也沒變。
而一旁的桂花嬸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都不知道,還能有這種神奇操作。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常喜說:“不管咋地,你們也得等我收了雞蛋再嚷嚷啊。”
月季:“……哦。”
她撓撓頭:“我三哥還是一如既往的神奇。”
常喜點頭,深以為然。
要說起來,為啥許老三和常喜就沒有被人懷疑過呢?
小孩子那個時候才三歲多還小,怎麼都不會被懷疑。可他們是大人,性格有變化還不明顯?
這就完全是個玄學了。
因為,原本的許老三,還真就是這種人。
原本的許老三,和現在的許老三,差彆並不是很大,一樣的奸懶饞滑。
如果不是家裡錢不湊手,他是恨不能念到高中躲避勞動的。不過就這樣,也堅持賴唧唧的念到了初中畢業呢。這是村裡少有的高文憑。
村裡讀到初中畢業的,也就十來個人。
許家就占了兩個。
許老二,許老三。
許老二運氣好一點,跟自己的初中同學搞上了對象,成功留在了公社。雖然沒有麵兒上說是入贅,但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了。至於許老三,這人考上初中就是擦邊兒上的,班裡成績最差的一個。
其實他也不愛念書,但是念書可以不下地,他就樂意了。
後來初中畢業,又懶又饞混著日子更找不到什麼好對象了。這不,經人介紹就找了比他大一點的常喜。
常喜他娘家是親爹後娘的組合。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在他們家也是沒錯的。後娘進門又生了倆兒子,她這個前頭兒的閨女就更不被待見了。
常喜後娘倒不像是有些人家那樣,磋磨繼女。
她是一分一厘都分得清楚。
常喜乾多少活兒,她給多少吃的。正是這樣,常喜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在村裡也沒有什麼交好的小姐妹。
畢竟,她所有的時間都要用來為家裡做事,不然是吃不飽。
哦不,就算做事了,也就是個半飽。
可村裡有些親娘在的,也沒說吃個飽飯,所以常喜能過這樣的日子,就已經很安心了。村裡不是沒有彆的後娘,又打又罵,十分過分呢。
他家這不打不罵,你是你我是我,反倒是還算可以。
常喜後娘也在外麵放了話,常喜不是親生的,她不指望繼女孝順,但是也不想給她做什麼後盾。簡而言之:就算你嫁人,我也不要你一分的彩禮。當然,同樣的,也不給什麼嫁妝。
你結了婚,過年過節,愛來就來。不來,我也不怪你。
反正,這也不是她親生的。
正是因為她擺出了一副十分劃清界限的樣子,所以常喜才耽誤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家。雖說現在有些人家收了聘禮也不給閨女當做嫁妝帶出來。但是到底還有人,有個事兒,還能充個人頭兒。
但是常喜的兄弟,有跟沒有一樣,就連打架站隊,他們都做不到,那麼很多人家就不待見了。畢竟現在大家還是喜歡興旺一些。
常喜最後跟了許老三,那還是因為許老太偶然見過常喜,知道她是乾活兒的一把好手兒。
這才給兒子定下。
雖然沒有嫁妝,但是也沒有聘禮。倒是也不虧。
後來他們生了孩子,孩子稍微大一點,能自己玩兒了,老頭老太太也就果斷分了家。他們是跟著老實木訥的老大兩口子過;老二家在城裡,老三家自己過。
倆老兒最不待見的,就是這個老三。
不過也不意外,五個手指頭還不一樣長。許老大孝順聽話,又是長子,自然更受待見一些。至於許老二,他雖然在公社,但是也不忘本,沒分家的時候他就上交一半兒的工資。分家了,也是他給老兩口私房錢最多。
獨獨許老三,賊不靠譜。
不拿錢也就算了,還想方設法摳錢。
這樣的情況,真的不能埋怨老人偏心了。
所以許老三和常喜夫妻,那是在兩頭兒,都沒什麼靠山的。這在外人看來,頂頂不好。但是常喜卻是偷著樂的。這就是她的膽小了,畢竟,她不是原主兒。
如果真是熱熱鬨鬨的親戚關係,她還害怕穿幫呢。
但是現在這樣,雙方都距離的遠遠的,可不正好。
大家都遠著,她的朋友都是穿越之後才交往的,心裡也格外的踏實。
常喜陷入回憶中。
月季倒是感慨:“你說,我爹娘上當受騙多少次啊,咋還每次都能被我三哥繼續騙了?”
這一點,是她最納悶的。打小兒就是這樣,她撒一點謊都能被看出來,但是她三哥就完全不是,次次都能成功。雖然,也挨揍了,但是人家成功了啊!
這是最令月季不解的。
她說:“我娘咋就不能識彆他的謊言呢?”
常喜想了想,說:“大概是,每次都有新花樣?”
一旁的桂花嬸噗嗤一聲也跟著笑了,說:“這可不像是什麼好話。”
常喜:“實話吧。”
三個女人想到許老三,有誌一同的搖頭。
不行,太不行。
“大喜姐,大喜姐啊!”一陣急促的叫聲,常喜回頭望過去,就見記分員的勻婷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她趕緊問:“怎麼了?”
勻婷叉著腰,使勁兒喘息,說:“你快去看看吧,你家許老三掉溝裡了。”
常喜:“!!!”
她扔下鋤頭,趕緊跑。
月季毫不猶豫跟上:“我三哥咋了!要不要緊!”
兩個人跑到地隴溝邊兒,就看許老三躺在那裡,閉著眼睛。
常喜趕緊上前:“這是怎麼了?”
她剛扶住許老三,就感覺到他在她的掌心悄悄的劃了一下。
常喜:“……”
果然,這個人每次都有新花樣兒!
這咋就這麼不要臉呢。
不過,她到底是沒有拆穿許老三。
小隊長:“他剛才踩空摔溝裡了,你趕緊把他扶回家躺一會兒。不行讓大夫看一看。”
常喜:“好!”
她抬眼,說:“月季,你過來搭把手。你哥死沉的……”
月季:“哎。”
兩人扶著許老三往家走,就聽議論紛紛。
“他早上就說自己這兩天沒睡好,頭暈了,當時我還尋思他胡說,沒想到是真的。”
“我估摸就是熬夜蹲點兒抓管老四累的,他那體格子不行……”
“估摸是,他瘦的跟個小雞子似的,肯定扛不住。”
“所以平時不乾活兒鍛煉,偶爾勤奮一下,身子都扛不住,人真的不能太閒著……”
……
月季聽到這樣的議論,擔心的很:“我哥不會有事兒吧?這可咋辦啊!”
常喜:“……………………”
她深吸一口氣,說:“妹子啊,你得虧找了老李家這樣的老實人家。”
月季:“???”
常喜:“你可真是太單純了!”
月季疑惑臉:“?????”
倆人扶著許老三往家走,就看一群小孩兒咚咚咚的跑過來,最前邊那個梳著小揪揪,手上纏著紗布跑的飛快的,就是小桃子啦。
小桃子氣喘籲籲,小臉兒紅撲撲:“我爸爸怎麼了?”
她擔心的看著,鼓鼓臉:“我叫大夫去。”
許老三“悠悠轉醒”,開口:“彆!桃子啊,爸還好……”
小桃子眨巴眨巴眼,小小聲兒:“你裝的啊?”
要不說親閨女呢,一擊即中。
許老三:“嚶嚶嚶。”
月季:“!!!”
她小外甥女兒都看出來是裝的,她沒看出來!
她沒忍住,講了一句臟話:“臥槽!”
她嫂子說的沒有錯。
她三哥果然每次都有新花樣!
這人,太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晚上九點,給大家再加更一章超長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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