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三：“乾啥？”
大隊長：“今天公社那邊谘詢咱們造紙廠的事兒，我把你在省城攬了一批活兒的事兒跟他們講了。公社那邊想看看能被省城都相中的紙袋子是啥樣兒。你明天帶過去給他們講講？另外也想知道，你是怎麼談的。”
一般大地方，哪裡會待見他們小地方人呢？
許老三：“哎不是，大隊長，你要臉不？我就一個人，你咋這麼能使喚人呢？你忘了明天造紙廠要出貨嗎？我都白乾了，你還想讓我再加碼？”
大隊長拍頭：“對對對，明天還要出貨。”
許老三：“我回來不都吹了好幾遍了嗎？你就按照我說的，給公社講一講唄？”
大隊長：“那我也不能說你是送了禮，人家才高看我們的吧？”
“你是豬啊，不會自己琢磨著吹啊。”
大隊長：“我真是吹不好這個。唉我去，原來三個人就覺得人夠用了，現在咋覺得四個人都忙不過來呢？”
許老三眼珠子轉了轉，說：“真不夠用，要不，你給勻婷弄到村裡乾得了。”
大隊長：“？？？？”
許老三：“她是女同誌，就算去工廠什麼的跑腿兒都方便，不能乾重要的活兒，打下手兒沒問題的。”
“為啥是她啊。”
許老三：“那你說誰？她不是做記分員，比較熟悉村裡的情況，而且跟咱們大隊接觸最多嗎？那不是她，你用個人連個說法都沒有，你爭我奪的，到時候再打起來。咱們用了勻婷，她本身是記分員調整過來的，說得過去。再加上，她媽打遍天下無敵手，到時候她就能給事兒攬過去。”
大隊長：“……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又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那記分員？”
許老三笑了：“記分員讓知青乾啊！咱們村裡讀過書的人不多，念過小學的，也都忘到腦子後了。但是知青裡有利害的，那個袁知青就高中畢業的。我提議用他。”
頓了一下，他笑了出來，說：“當然，學曆這個高低，就是其中一個很小的問題。大問題是，他家是省會的。而且，條件相當不錯。我聽說他爸媽都是小領導。咱們也不能隻指望收購站那一條線，你說對吧？未雨綢繆。”
大隊長章會計許建山：……我們很想反駁，但是說不出反駁的話。雖然不能承認，但是可見許老三說得對。
許老三：“如果不是直接讓他來村裡乾，一定會鬨起來，我就提議讓他才村裡了。不過這樣也好，記分員也不累的。”
大隊長：“行，這件事兒我們幾個再商量一下，然後決定。”
許老三聳肩：“反正你自己琢磨。我是為了大家好。”
大隊長眼看這人又要走，拉住他：“明天……”
許老三不言語。
大隊長：“給你加是個工分。”
許老三：“你不是怕彆人說閒話嗎？”
大隊長：“給你加在夏季防雨值班上。”
許老三：“這還差不多，你不能又想牛下奶，又不想牛吃草。不管對我還是對彆人，你不能啥好處也不給就想彆人白白奉獻。明天我先湊合，但是咱們沒下次哈。你彆在找事兒了啊。”
大隊長：“行行行。”
他跟許老三嘮嗑，真的很疲憊了。
許老三順口一樣：“大隊長，明天還讓許五伯趕車唄？”
大隊長笑了：“就你精。”
他看向了許建山，說：“你家分家了吧？”
許建山：“嗯，等明天出了貨後天不忙，你去給做個見證。”
大隊長：“等你們家分了家，你爸媽跟你過，就安排他來大隊專門趕車。”
許建山笑：“謝謝。”
大隊長：“我還看不出你們那些個算計？咱們不占彆人便宜。但是總歸不至於不為自家人爭取。我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變通，你們不用瞞我來。”
許老三：“到底讓不讓人下班啊。”
大隊長不耐煩：“行了，你走走走吧。”
許老三給許建山打了一個手勢，溜達著離開。
許建山笑了出來：“三哥這人細接觸起來就發現跟想的不一樣。”
章會計深有感觸，不過又說：“他嘴說話難聽，但是是個好人。”
大隊長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許老三：哈切！
他左右看看，念叨：“不知道哪個家夥在背後嘀咕我。”
許老三耽擱了一會兒，回家的時候倒是正好碰到了常喜，夫妻倆一起走，許老三還賤次次的握住了常喜的手，常喜將他的手拍掉，說：“你乾什麼！”
這路上可不止他們，就不說旁的，就說一起下工的人，可都在呢。
他們這條街運氣好，都在廠子上班，可不是就一起上下班。
桂花嬸發出噗噗的笑聲，說：“你們倒是感情好，我家老許呢。”
許老三：“您不知道他？還在大隊忙呢。他自己忙就算了，還拉著我們。嫂子啊，你可得幫我說說你家老許，他這不能可著我這一隻羊一直薅羊毛啊。這麼下去，我用腦過度，就要禿了。我這麼帥氣的男人如果禿了，我家常喜響起我咋辦啊。”
桂花嬸：“行，我給你說他。”
許老三繼續說：“我明天要去公社，還要去縣裡，你們有誰要捎東西嗎？”
一提這個，桂花嬸立刻：“你給我看看有沒有你家娃用的那種鉛筆盒，我家小朗回來念叨好幾次了。”
許老三：“好嘞。”
其他幾個人倒是都沒開口，月季：“哥，你給我捎一袋兒白糖回來唄？”
許老三：“沒問題。”
幾個人很快到了巷子，許老三進了家門，就看到兒子坐在院子裡修車，他說：“你這乾了一天啊。”
雪林：“嗯。”
常喜進門準備炒菜，看到柔柔已經做上了，她趕緊接手：“我來。”
許老三蹲在雪林邊兒，說：“我今天提了袁知青的事兒。”
雪林：“能成嗎？”
許老三：“現在六七成把握吧，不過我有信心可以成。”
雪林：“哎呦喂，你倒是自信。”
許老三笑了出來，感慨：“我現在才覺出來，付出的多得到的就多這句話的含義。我能給村裡製造更多的效益，我的話就有用。而且，我知道打七寸的，大隊長曉得我說的有道理。”
雪林笑：“那我跟他說。”
許老三感慨：“這小子真有錢啊！”
願意用二百塊錢來買一個清閒的工作，真是大手筆。
不過，也是雪林跟袁知青來往了好久，彼此知根知底，雪林才敢給他搭這個路子，要不然，是萬萬不敢的。這年頭，連自己老子都能害的人有的是。
好在，這件事兒是很難抓到證據的。
雪林：“袁知青那邊，我會敲打他，絕對不會給咱家惹來麻煩。”
許老三：“我相信你的能力，比相信大隊長那個憨貨還相信你。”
雪林：“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許老三笑了出來。
“爸爸哥哥，你們再說什麼呀？”
許桃桃咚咚咚的跑了出來，她眨巴大眼睛，問：“是說明天煽豬的事兒嗎？”
許老三：“……”
雪林：“……”
兩個人都嘴角抽搐，許老三：“哪個缺德的東西在我閨女麵前說這樣的事兒？”
許桃桃：“我不能知道嗎？”
她揪揪自己的小衣服，揚著頭說：“我什麼都要知道。”
許老三失笑，說：“你還什麼都要知道？”
他將閨女拉到身邊，問：“爸爸什麼都不會瞞著桃桃啊，但是桃桃還小，有很多事情，還沒有辦法全部吸收。所以呢，暫時不告訴你，不代表以後不告訴你。等桃桃長大一點，爸爸就會告訴桃桃許多許多的東西。至於說像是煽……豬這種事兒。知不知道又能咋地？也不重要！”
我的個媽媽，這些人太凶殘了。
竟然好端端的就要把豬給那個了。
他們在古代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事兒，不過他們那個時候的豬肉，屬實不如現在的豬肉好吃。所以許老三倒是相信去了那個，豬會長得更好，肉質也會更好，少些腥氣。
但是知道歸知道，聽說煽豬，還是覺得可怕的。
男人嘛，看到能不害怕？
他自己都不看，更不能讓他們家才七歲的小女娃去看熱鬨，他認認真真，說：“桃子啊，這種事兒怪嚇人的，爸都害怕，咱們可不去哈。”
許桃桃：“我不去的。”
她對手指，眼睛亮晶晶：“爸，嘉嘉那麼小都不怕的。”
許老三：“就是年紀小才不怕啊，年紀小的孩子知道什麼是怕？歲數大了才懂呢。越小越是傻大膽兒。”
小桃子：“哦，他們都是傻大膽。”
許老三：“可不是咧！”
許桃桃：“爸爸放心，我不去。”
她聞到飯菜的香味兒，立刻轉頭，咚咚的跑回了屋裡。
但是，許老三可愁了，他看著閨女跑走，覺得心裡越發的不放心，很不踏實啊。彆看他們家桃子答應的歡實，但是明天如果一旦去了呢。
她的幾個小夥伴，可都是不帶什麼好頭兒的。
許老三，憂心忡忡了。
雪林：“……？”
所以，他爸在憂愁什麼？
桃子都說不去看了啊。
許老三突然間堅定的說：“明天出門，我要帶著桃子。”
雪林：“……？？”
許老三堅定：“如果我不帶著桃子出門，他們肯定能拉攏桃子去看，這種事兒，小姑娘家家的哪好看？”
雪林：“不是，他們不至於……”
許老三：“這些禿小子，沒有靠得住的。”
雪林：“爸真不至於吧？”
許老三：“咋就不至於了？小孩兒的話哪兒能當真？”
雪林好幾句話都被他爸打斷了，他惆悵的不行，說：“不是，爸，你要領桃子出門行。但是你明天好多事兒呢？你領她出門，能看得過來嗎？彆給桃子弄丟了啊！”
他當年第一次穿越之前，可是看過許多找孩子的節目的，都是自己不小心孩子被偷了。
所以，即便是這個年代還不算多，他也很不放心的。
許老三：“我會看好她的，再說，我們這次還有大隊長和章會計，三個人還看不好一個孩子？正要我們桃子都沒有去過縣裡，我領她去看看。”
許老三越說越堅定，而且還隱隱約約生出了一股子的酸澀，他說：“我們家桃子也太可憐了，都沒有去過縣城。我可憐的小閨女啊！”
許雪林深深的吸氣呼氣，說：“爸，大前年，咱們還領桃子去過一次縣城，你忘了嗎？”
許老三紅了眼眶：“我們桃子上一次去縣城竟然都是好幾年前了，太可憐了。”
許雪林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怪不得有時候彆人忍受不了他爸。作為親兒子，他自己都扛不住啊！
他認真：“爸，你能好好說話嗎？”
許老三：“能，好好說話就是，桃子，許桃桃……”
許桃桃嗖嗖的跑出來，嘴裡叼著一條小魚乾，問：“爸，乾啥！”
她在廚房嘗菜呐！
很好吃很好吃的乾煎小魚乾呀。
許桃桃覺得，棒極了。
許老三：“桃子啊，爸明天要去縣裡，你想跟爸一起去玩兒嗎？”
許桃桃：“！！！”
她的小魚乾，險些掉到地上，她趕緊吸溜兒一下，挽救了小魚乾。
隨即，小姑娘驚喜的轉圈：“爸爸，你要帶我去縣裡嗎？真的嗎？真的真的嗎？”
許老三笑了出來：“你想不想去？”
許桃桃飛快點頭：“要去，我要去的。”
她夢幻臉，說：“我好久都沒有去過了，上次去還是很小的時候，都不記得什麼樣子了。”
許老三被這話心酸到了，果然，他姑娘都不記得了。
許老三拍板：“那爸帶你去。”
許桃桃眯起了眼睛，大眼睛變成了一彎新月，她原地飛快轉圈兒，開心的冒泡：“好棒，好棒好棒呀，我要去縣裡了！我要出門啦！”
她撒腿就跑，很快的衝到大門口，在老爸和老哥的注視下，大叫：“我要去縣裡啦！”
很快的，就看小賀嘉邁著小短腿跑出來，問：“桃桃你要去哪裡？”
許桃桃：“我要去縣裡了。我爸爸要帶我一起出門。”
“什麼！桃子你要去縣裡？”
“我的天呀，你怎麼這麼幸運啊。你竟然有機會去縣裡，真是太好了啊！”
很快的，這件事兒就在小孩子裡產生了很大的轟動，他們平日裡連公社都不怎麼去啊。一時間，看著小桃子的眼神兒滿滿都是羨慕。而作為引發這件事兒的罪魁禍首，許老三眼看自家小豆丁炫耀，也跟著樂嗬嗬。
大隊長正巧這個時候回來，看著許老三有點不可思議，他好奇的問：“你為啥要帶孩子啊。”
許老三瞅了大隊長一眼，十分的冷漠臉，語氣不太友好：“為了防止你兒子領我閨女去看煽豬。”
大隊長：“……”
那是，就挺不好意思的。
他尷尬了，說：“這個臭小子，等我回家揍他！”
真是的，這男娃就是皮，哪能領女娃去看這個啊！
此時許朗還不知道，一口天降大鍋就這樣生生砸在了腦袋上。許朗還不知道，但是雪林倒是看出來了，他趕緊的：“叔，你彆聽我爸的。小朗也沒說要領桃子去看那個的。我爸就是怕桃子自己去了，這才想給她領走。”
大隊長：“他們整天一起玩兒，那要去看肯定也是一起去。這個小朗整天說自己是老大，結果也不帶個好頭兒。咋啥都好奇呢，回家我得說說他。真是一點都顧及妹妹是個小女娃。你爸給桃子領走，是對的。”
雪林：“……”
他試圖解釋：“桃子自己也不會去的。所以不關小朗的事兒。”
大隊長：“小孩兒懂個啥？小朗一招呼肯定去。”
雪林：“……”哎不是，這些成年人怎麼這麼難溝通！怎麼這麼難！
他終於忍無可忍，直接了當：“叔，你回家彆找小朗的茬兒，他已經很好了。”
大隊長感慨：“雪林你這孩子就是好，小朗有你這麼個哥哥，是他的福氣。行，叔聽你的，回家不說他。”
雪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太難了。
他說：“總之，您彆說他。”
大隊長：“叔給你這個麵子。”
雪林：“……”
請問，有止疼藥嗎？
腦殼子疼！
讓這些蠢大人給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