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三：“臥槽！”
說完了，他立刻看向閨女，說：“你不能講臟話。”
許桃桃：“我震驚呀。”
她是真的很震驚了，距離改革開放，正八經來說也有一年多了。他們在首都，消息更多一些，早就聽說鵬城那邊的改革開放，已經發展的如火如荼。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沒想到自己身邊竟然有人要過去了。
賀嘉：“去年夏天房子修葺好了，欠的錢也都還完了。我爸媽就一直沒有消停，他們幫人帶了很多貨，對外界的一些事情也就知道的更多了一些。他們這麼些年做司機，其實也十分的疲憊。我爸媽都覺得，反正都是的辛苦，那給彆人打工的辛苦，倒是不如給自己乾。”
許老三點頭：“你爸媽這個想法一點也沒錯。”
賀嘉含笑：“我爸媽還打算來找您商量呢。”
許老三得意：“他們算是找對人了，我這個人，沒彆的優點，就是腦子快。”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
家鄉的事情交代個八――九不離十，距離開學也還有些日子，許桃桃他們也就繼續開始自己的收破爛小生意，雖然本質上他們不是為了收破爛，但是順便兒呀，你說有錢也不能不賺的呀。
而且，還完全不是小錢。
相比於許桃桃打扮成了中年婦女，其他人也不是沒有打扮的。多少都做了一些喬裝。這倒不是因為擔心有人找後氣兒，而是完全是為了避免麻煩。
賀嘉他們幾個都是學生，雖說他們都認為收破爛兒沒什麼丟臉的，但是如果傳出去，總是不好聽，或許還會引來後繼麻煩。
如果說簡單裝扮一下就能把麻煩避開，那麼他們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他們多少看起來都比實際年紀幾歲的滄桑，要說完全認不出來，他們也沒有這個技術，不過有挺大差距還是一定得了。畢竟收拾的乾淨利索的白麵兒小夥子和邋裡邋遢的黑煤球的滄桑大哥還是完全不同的。
一大早的，幾個人收拾好了就蹬著三輪兒繼續收破爛兒，要說北京城還真是挺大的，他們幾乎不走回頭路，這年前跑了這麼多天，年後許老三和許桃桃還單獨跑了好些天，這都沒有轉悠完。
他們本想著在城裡轉悠完了再去鄉下，都是一直沒能成行。
不過，每天都有收獲，這是肯定的了。
雖然倒不是說能看到古玩，但是不說古玩，這一天的收入也不少了。
“收破爛的，你們等一下。”
許朗一腳撐住地，回頭看來人，來人是個梳著油頭的中年人，這樣的裝扮在首都可真是不常見。
許老三挑挑眉：“你有事兒？”
他微笑：“賣啥！”
油頭中年人追上他們，問：“你們是不是去錢家胡同兒收過廢品？”
許老三眼神閃了閃，滿不在乎的說：“俺們滿北京城跑，哪兒沒去過啊！誰知道什麼前家胡同兒還是後家胡同兒，你有沒有東西賣，沒有俺們可走了。”
“哎不是，你們怎麼說話呢！我告訴你們，得罪我……”油頭叫囂起來，隻是還沒說完，三輪車就直接走人了。誰理他哦！
這哥們是很想說點什麼，但是明顯，沒人理會他。
許老三他們騎車就走，油頭趕緊：“哥哥！！！”
這一聲叫的，許老三覺得，不懷疑好意當是如此了。
他壓根不理會這人，但是油頭倒是嘴巴快：“哥哥，給個麵子，我就想問問，你收沒收過一木箱子書！暗色的箱子，是錢家胡同一個老太太賣的。”
三輪車沒有停，穿著西裝的油頭嗖嗖的跟在後麵跑，邊跑邊叫：“哥們，是你收的吧？對不對？四個人，換碗車，一點也沒錯！不知道你這些書，賣到哪裡了？”
許老三按住了許朗的肩膀，許朗再次停下，許老三看他，說：“我好像收過，你有啥事兒？”
油頭此時已經要累成狗了，他大喘氣：“有、有沒有一本集郵冊？”
許老三：“啥是集郵冊？”
油頭：“啊啊啊，你這個蠢貨！”
許老三微微眯眼，正要再次走人，油頭立刻拉住車鬥，說：“等等，你們等一等。”
他掏出一張一塊錢，塞給了許老三，許老三沒接，作勢還要走。油頭趕緊加碼到五塊，說：“哥們給個麵子，你把廢紙賣到哪兒了啊？”
許老三依舊搪塞不肯接。
油頭苦哈哈的掏出一張大團結，十塊錢啊，這人可真是貪心啊。
不過這一次許老三倒是直白：“你也不怕認錯人就敢下本錢哈。”
油頭：“這都對的上，三男一女，破爛換碗。現在這麼換的可獨一份兒。”
這話倒是不假，雖然也有腦子快的覺得這可能是條財路。但是他們倒是沒地兒大批量買碗碟。而且，大概問一問，價錢也不太好。這就不怪彆人想不通了。
畢竟，許老三他們是大批量購入，那才有了優惠價格，你買個百十來塊錢的東西，人家談都不想跟你談啊。
許老三揣起來十塊錢，說：“這確實是我收的，廢書都早八百年就賣了。你說的集郵冊，我倒是留下來了。”
油頭立刻驚喜的小綠豆眼放光：“我願意買回來。”
許老三：“嗬。”
這個時候油頭也看出來了，他說：“你說吧，多少錢！”
隨即又說：“剛才還說不知道啥是集郵冊，你倒是雞賊。”
不過，他料想這些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也給不出什麼大價格。
許老三微笑：“一萬。”
噗！
油頭當場噴了。
這就是不能噴血，如果能，那麼油頭早就噴出來了。
他漲的臉通紅：“你你你你，你這是搶劫啊。”
許老三平靜：“這話讓你說的，可沒有這樣說話的，你買東西我賣東西。你覺得不合適不買就好了，何必這麼叫喚呢。我也不是非賣不可的。趕明兒我找個明白人看看，指不定還能賣個更好的價錢呢。”
屬實，許老三對古玩在行，瓷器書畫都是精的。
但是郵票這種東西是他那個時期不存在的，所以他倒不是很懂，但是雪林看過了，雪林確認，沒有數得上的極品。至於不是極品的，他就說不好了。
不過想來，集郵的人應該是懂的。
雪林不敢咬準了，畢竟，他對郵票不是很在行。
但是吧，許老三是敢開價的。
畢竟，能被找過來，就可見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而他獅子大開口，更多是一種對價值的試探了。
許老三上下打量油頭，見他小黑豆眼嘰裡咕嚕轉，許老三說：“你也彆起什麼壞心眼，我跟你說，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你可彆覺得自己能多厲害。”
他擺出一副無賴的架勢：“我一萬塊錢，集郵冊我就當自己虧了。”
他觀察油頭的表情，油頭震驚的都要昏過去了，他咬牙：“你地址給我，我得回去商量。”
許老三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飯館，說：“你不是本地人吧？你把你住的招待所告訴我，我明天這個時間去你招待所找你。說知道你會不會為了集郵冊害人性命，我得小心著點。”
油頭：“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老板可是有錢人，不差你這點錢！才不至於為了一本集郵冊就害人性命！”
許老三：“嗬嗬。”
油頭：“你嗬嗬啥！”
許老三：“你痛快點。”
油頭咬牙說了地址，隨即說：“你明天會找我？”
許老三：“我還要賺錢呢。”
這倒也是，如果他想賺錢，那肯定就要出現的。而這麼大一筆錢，他覺得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了。油頭：“說好了哈。”
許老三：“說好了說好了。”
他擺擺手，三輪車很快的離開，油頭也知道，自己追是追不上的，眼睜睜的看著。等到車子拐彎了，許桃桃按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說：“爸，這沒事兒吧？”
她小聲：“我以為你會不會不承認。”
許老三：“咱們這麼明顯，沒啥可不承認的。”
“那一萬……”
許老三：“我隨口說的，就是試探一下，我要是給的少，他答應怎麼辦，我給一個高價，看看他的反應。”
他說：“你們彆收了，去給東西倒騰一下回家，我去錢家胡同那邊打聽一下。”
許桃桃：“我跟你一起。”
許老三：“不必。我自己更妥當，這種事兒，我乾的比你順流兒，我也是混過黑市兒的人，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就是給我搗亂。”
許桃桃嘟嘴。
嘉嘉：“我去吧。你們都回去。”
許老三瞪眼：“都給我聽話，你們真是什麼孩子，一點也不聽話，我說啥就是啥。我不會吃虧的。”
許老三把三個人攆走，三個人賣了貨回家，排排座發呆。
許朗低聲：“要不要緊啊？”
許桃桃：“沒事兒的吧？”
許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許朗又說：“會不會是賣東西的人反悔了？”
許桃桃睨他一眼，說：“你想啥呢？買賣已經兩訖了，就算是他們虧了。也沒得反悔的道理。你懂不懂什麼叫做買賣。”
賀嘉看出來他們都有點著急，他拍拍桃子的肩膀，說：“沒事兒的，我一直都覺得許三叔很能乾的。我們不必太過擔心的。”
事實上，還真是如此，晚上許老三回來，立刻被圍住。
他倒是直白：“是那家跟人私奔的兒媳婦兒回來了，聽說她去了鵬城，然後又跟人去了港城，說是嫁了一個大老板，不過沒跟她一起回來。今天那個油頭是她哥哥，幫她跑腿兒的。”
許桃桃：“！！！”
她問：“哎，不是說她跟鄰居的兒子一起私奔了嗎？”
許老三點頭：“聽說去了港城，兩個人就分道揚鑣了，估摸著是那個女的又攀上有錢人了，我管她那些呢。她這次回來，一來是為了領走孩子，二來就是要拿回集郵冊。這不是知道老太太當廢紙賣了嗎？在那邊好一通鬨，說是這玩意兒在港城值錢呢。”
許桃桃：“可是，不是茶壺和箱子更值錢嗎？”
許老三：“我也怕是她故意聲東擊西，所以仔細打聽了一下。原來這東西不是她的，都是她堂姐的，不過她堂姐在那些年運動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這不東西就都給了她。據說她跟她堂姐出身不同，她堂姐是書香門第，她是小門小戶長大的。所以我估摸著，最大的可能是她根本不識貨。就那個茶壺是一對兒，她就把其中一個給了自己相好的，倆人也沒拿那當做什麼正經東西，走的時候更不會帶著。至於箱子，估計更不認識了。”
許桃桃輕聲：“這不識貨，一個金山在眼前都不認識。”
許老三：“可不是呢。”
他繼續說：“她鬨得時候說這個東西在港城值錢，就不知道值多少錢了。我現在猶豫，明天要不要去……”
許雪林進門就看到四個人八雙眼，都懵懵的。
他問：“怎麼了？”
許桃桃趕緊拉住他哥哥，嘰裡呱啦的把事情說了出來，許雪林：“……………………”
他感慨，這個年代，對他爸這種鑒寶高手來說，真是太友好了啊。
這總是能淘到好東西，真是令人喜悅。
他說：“把集郵冊給我，我在檢查一遍。”
許老三：“成。”
仔仔細細檢查，沒有隱藏沒有手腳，就是單純的集郵冊。
許雪林又一張張的翻看集郵冊，雖然他不懂郵票，但是後世網絡發達，他對一些比較有名氣的還是記憶猶新的，什麼藍軍郵，什麼一點紅，還有什麼年代票。
可以肯定，這裡都是沒有的。
許雪林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還是沒有。
也就是說，這裡就算有好東西，也絕對不是極品。就，普通好。
許雪林再次確認了一遍，說：“我不懂郵票，但是我看過了，這裡麵沒有特彆好的。那個人應該還是不識貨。”
頓了一下，說：“不對，既然她不識貨還瘋狂找，那我估摸，這裡肯定有一款，是在港城拍賣過的，所以她知道這個值錢才回來。”
許老三：“你說得對。”
許雪林琢磨了一下，說：“你等我，我去一趟薑梓琪他們家。”
薑叔叔是商務部的領導，他們接觸一些人多，對港城的信息知道的也比他們全麵，許是知道更多的信息。
許老三：“行啊，你去吧。”
他感慨：“沒想到我兒子還能攀上豪門。”
許雪林停下腳步，說：“你這話，就很難聽了。”
頓一下，說：“不過，我無所謂，我的愛情我做主。”
許老三翻白眼：“誰管你做不做主，你去給我打聽這個去！”
許雪林聳聳肩，出了門。
許老三興致勃勃：“反正這個女的也不是啥好人，如果能賣，我們就獅子大開口，小朋友們，咱們要發了啊！”
許朗：“………………………………”
許桃桃鼓掌：“我爸超厲害。”
賀嘉失笑，說：“這錢要是真的這麼容易賺，我心裡還挺沒底的。”
許朗瘋狂點頭，他覺得自己倒騰東西賺錢就已經很嚇人了，這咋還有更玄幻的？
許老三：“所以，你們乾不了這行啊。”
要這麼說，賀嘉點頭，他說：“確實沒錯。”
許朗也裹緊了小被子。
許桃桃開心的挽住他爸，說：“爸，不管啥時候，我都跟你是一國的。”
許老三：“我閨女最好了。”
許桃桃露出小白牙，呲牙笑。
“我有預感，我們可以賣掉集郵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