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跑了, 跑到金家去了。
她先前眼熱小綠腰, 又羨慕她在家裡能自由自在的對著大紅袍喊, 關鍵是家裡有錢有勢的, 夜裡睡不著, 去聽著小綠腰的牆角。
越發的心熱了,終究是在夜裡, 金老爺回來的時候,她悄摸的開了門,倆人就勾搭上了。
金老爺送上門的肉, 不吃白不吃, 隻管著快活就是了, 二姨娘長得好, 隻有樂嗬的道理,又有一點脾氣,竟然就大中午的,收拾了東西就要走。
她要走, 鬨得家裡不行了,小少爺抱著她的左大腿, 四小姐抱著她的右大腿,“姨娘,哪裡去?”
“姨娘,您要去哪兒?”
小少爺才那麼大一點, 眼巴巴的看著她, 二姨娘也全然不管, 一手拉一個,提著包袱就走,包袱裡麵隻有幾件首飾,衣服什麼的一律不要了,誰還要穿這下等的衣服呢。
四太太出門做客去了,老爺子出門訪友,劉媽攔著她都攔不住。
那禎禧看著她如此狠心,兩個孩子說不要就不要了,不是先前疼孩子的樣子,隻覺得鬼迷了心竅,那金家難道是什麼好人家不成?
這是進了狼窩,還覺得自己是進了金山銀山了。
三姨娘拉著她,“姐姐,你去金家,不是什麼好人家啊?是胡同裡麵出了名的漢奸,名聲都臭了。”
二姨娘隻昂著臉,“我去了,吃香的喝辣的,總比這炭都燒不起的人家強。”
走就走,還要踩著那家,那禎禧隻從廚房摸出來一根棍子,緩緩的走到她跟前。
“我那家哪裡對不起你了?”
對著劉媽使眼色,她是決不許人就這麼走出去的,要是這麼走出去了,那家的裡子麵子,都成了二姨娘腳底下的黃土,一文不值。
棍子橫過來,她不是為了打人的。
二姨娘對那禎禧,是恨之入骨的,一個小小的孩子,拿捏了自己許多年。
“那家,哪裡都對不住我?”
那禎禧冷笑一聲,“要走,等老爺子回來再走,事情說清楚了,老鼠一樣的走,我那家的門口不能讓你踩著。”
劉媽在後麵看著,虎視眈眈的,二姨娘隻得等著老爺子回來。
老爺子回來了,發了好大的脾氣,他說起來罪名,振聾發聵,“你進那家的時候,衣不蔽體,身無分文,現如今,你要走,什麼也不要帶走。”
“再有文書一封,簽字畫押,從此以後與我那家再無乾係,與四姐兒小少爺,再無乾係,生死不相往來。”
“去金家也好,去哪裡也罷,都不許再提到那家半句,若是我知道了,饒不了你一頓好果子吃。”
“一日是我那家的人,就要守我那家的規矩,上家法。”
那家規矩極大,二姨娘一直知道,今日才發現,不是一般的大,行事規矩各有章法,有條不紊,臨危不懼。
她原以為自己突然要走,是給那家臉色看,打一個措手不及,你們瞧不起我,我還就給你們看看我的能耐。
哪裡想到,能讓老爺子摁著一頓打,還簽了文書。身上衣裳除了,隻留著裡衣,包袱裡麵的首飾一件也沒帶走。
老爺子做事情,向來是乾脆利索的,走的是規規矩矩的路子,內有家法,外有文書公證,就是說破天去,這事兒,沒有人說那家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