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安靜, 開標室的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都有些緊張。
隻見上頭開標人員正在查閱標書，下麵的人便留著汗水等待最後的結果。
明明天氣轉涼，大家卻一副很熱的樣子。
羅沫坐在位置上，低頭刷手機的熱搜。她身邊的王總緊張極了, 低頭小聲了羅沫說：“他們在看了。”
羅沫：“恩。”
又過了一會兒, 王總繼續說：“羅總, 要唱標了、要唱標了。”
羅沫：“恩。”
王總：“……你怎麼一點也不激動呢？”
羅沫一愣, 抬頭看向他：“我為什麼要激動？”
王總：“……這麼大個項目啊！”
羅沫：“我們已經給出了我們能給的最高價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王總樂了：“年紀小小，你倒是看的很開啊！你說說, 你難道真對羅氏沒有想法？先彆說，你這一開口就是滿嘴謊言。我先說啊！你儘管承認, 隻要你想做這個總裁，彆說，我服你。”
羅沫摸了摸下巴：“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王總朝天翻了個白眼, 有時候吧, 這個羅總你說她臉皮也挺厚的。
主持人正好此時起身，王總立馬正襟危坐。
“剛才公布了5份無效標書後，如今還有6號有效標書。現在便進入下一個程序, 公開唱標。唱標隻唱招標文件規定的《開標一覽表》的內容，每份隻唱兩遍。在此要注意, 唱標過程中不得有聲響發出。那麼，小張開始唱標。”
於是, 很快那個叫小張的就起身：“星輝有限公司45億3000萬元、飛躍集團44億8000萬元、韓娛有限公司45億7000萬元、羅氏集團46億元……”
到這裡, 所有人都看向羅沫, 羅沫微笑點頭。
小張還在繼續：“丹琳集團45億6000萬元、豐盛娛樂有限公司46億50萬。”
頓時, 所有人又都轉頭看向豐盛娛樂的馮彥清, 王總更是一臉震驚，怎麼可能？剛剛好壓了自己50萬？
馮彥清也對所有人都露出溫和的笑容，在沒人注意臉色難看的羅氏集團的人了。
很快，主持人起身：“以上就是唱標情況，有無異議？沒有的話，就進行下一個程序，評標。在資格性、符合性檢查完畢後，在以上沒有問題的情況下，將以最高報價作為今天的定標標準。……”
主持人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但是王總已經一頭的懵。今年羅氏集團幾乎是將所有外力的資源全都抽調回來，看著定標沒定上似乎沒什麼損失。
但是如今手裡沒有項目，就是最大的損失了。
羅氏對這塊地幾乎可以說是誌在必得，怎麼可能會和自己隻差50萬呢？這幾乎就像是事先備透露了標價一般，剛剛好壓了50萬？
王總幾乎是想要舉手舉報，但很快被羅沫拉住。
後續的各個步驟，包括資格詢標、符合性審查等，他都沒有再聽了。
包括主持人詢問羅沫：“審查您公司的投標文件後後，發現你公司的營業執照不清晰，請您在20分鐘內補充一份清晰的進來。”
羅沫微笑：“對不起，我會在規定時間內補充進來。感謝各位評委老師。”
然而，羅沫根本就不準備補充。為了以防萬一，她上交的標書中的營業執照，本就是不清晰的。
時間就這樣流逝，很快就到了定標時間。
主持人起身公布：“那麼，今天這個項目我們就進入了最後一個步驟，即定標。上交的標書中即滿足招標的實質性要求又報價最高的為6號標書，即豐盛娛樂有限公司，報價46億50萬。”
王總看著馮彥清得意的笑臉，隻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
等出了大樓，王總立馬就質問道：“這標價絕對被泄露了，剛好被50萬壓的死死的，怎麼可能？”
王總看向羅沫：“你有沒有告訴誰過？”
羅沫輕笑：“你急什麼？既然有人做了，那總歸會查出問題所在的。現在，我們賣了不少項目集資、放棄了不少好項目，舉全公司之力參與這個投標。現在投標失敗了，今年怎麼辦？我們手裡捏著這麼大筆的流動資金，王總有沒有考慮過投個新的？”
王總一愣，心裡的難過都還沒散多少，就考慮新的？
他不得不佩服地看向羅沫，這麼大的衝擊她毫不在意，立馬從失敗中站起來，開始考慮新的項目。這樣的人，最後如果不成功真是說不過去。
不想輸給一個小輩，胖嘟嘟的王總挺了挺肚子，跟著羅沫的思路走：“今年的幾個大項目都已經被大公司預定了，他們的投標我們投不到。小公司的投標項目，我們看不上。唉，難啊！”
羅沫輕笑一聲：“要不要試試，鋌而走險？”
王總皺眉：“你什麼意思？”
羅沫正想說，就見豐盛娛樂的馮彥清過來了。她乾脆不再說話，果然，馮彥清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到羅沫麵前，笑容溫和而又彬彬有禮。
“你好，你就是羅總吧？真是久仰了。”
羅沫和他握了握手笑著說：“馮總這就謙虛了。”
“今天這場很精彩，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羅總吃一頓？”
羅沫微笑搖頭：“這是我的榮幸，不過你也知道，這次投標對我公司是個重大項目。現在，結果沒有如預期，我可能要很快趕回去開會了，怕是沒時間和馮總吃飯了。”
馮彥清果然是個兩麵三刀的人，聽了這話，竟然還能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說：“希望貴公司的總裁不要太嚴格，羅總這樣的人才，第一次投標有所失誤，那都是正常的。”
羅沫笑笑不回，一邊的王總就忍不住回懟：“你這話說的，失誤？我看這是有人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法吧？區區50萬壓在我們上頭，說出去誰信啊？”
馮彥清卻毫不在意，他和羅寧菡的所有聯係都是電話，甚至他聯係羅寧菡的本來就是無名電話。當時約定見麵的視頻裡，也隻能看到自己給羅寧菡遞交了娛樂合同。羅寧菡本就是出道過的人，他一個娛樂公司的和羅寧菡見麵，可以說合情合理。
羅沫想要抓他把柄，恐怕還太早了。
見馮彥清隻是笑，用一種你就鬨吧！我包容你的眼神看著王總，硬是把王總看的毛骨悚然。
“看來，王總不歡迎我。那我還是先走了，至於你說的事情，有證據的話，隨時歡迎告我。”馮彥清走前，臉上始終帶著笑容，沒有因為“無端的汙蔑”而有任何的變動。
羅沫看著馮彥清的背影說：“他這個心性，難怪能以豐盛娛樂8%的股份做到執行總裁的位置。”
王總呸了聲：“有什麼？我們公司的執行總裁連2%的股份都沒有。”
羅沫：“……”這有什麼值得好驕傲的？
***
羅寧菡看了眼手表，然後就打電話問跟著羅沫一起去的秘書部的人，聽那邊說了結果以後。她迅速衝進羅墨涵的辦公室，激動地說：“哥，不得了，羅沫投標失敗了。”
這時候的她，不會知道，接下來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羅墨涵聽了羅寧菡的話，手上的杯子嘩地掉了，杯中的熱咖啡撒到褲子上。
這一場投標，可以說廢了他公司的全部力量了。這其中還要和很多大公司競爭，他不敢掉以輕心，投標書兩個月前就開始整理，動手寫就寫了一個月。
這麼重大的一個投標，竟然失敗了？
羅墨涵臉色有點慘白，這可是連爺爺都很看重的。如今失敗了，他該怎麼和爺爺交代？
一個好的項目，不是說有馬上就能有的，而今年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這個城西地皮。
羅寧菡見說完以後，哥哥的臉色由青變白，十分難看不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到底有點心虛，就弱弱地問：“哥哥，你怎麼了？”
羅墨涵深吸一口氣，這才察覺到腿上被熱咖啡燙過的那種刺痛。他幾乎是急急地問：“怎麼會失敗？是我們廢標了嗎？”
公司的團隊花幾個月的時間去算，參考到周圍土地的價格環境項目等等，給的價格應該不會超過指定最高價格造成廢標。正常來說，應該可以是計算到範圍裡最高價了。
那麼隻有可能，我們的投標出問題了？他仔細回想，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問題。難道是密封的時候未蓋章簽字？材料不全？標書收據帶去了嗎？
羅墨涵想了一通，依舊不明白，他問羅寧菡：“誰中標了？”
羅寧菡一愣：“不、不知道。”
羅墨涵嘖了，親自給羅沫打了電話，開口就問：“為什麼失敗了？”
羅沫和王總已經坐上汽車準備回去，聽了這話好笑地回答：“失敗乃兵家常事，沒有必贏的戰鬥。”
羅墨涵懶得聽她這些胡扯，隻問：“誰中標了？”
說到這個，羅沫就很有意思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說：“豐盛娛樂，以5萬之勢，壓的我們。”
羅墨涵當場就愣住了：“50？”他和王總一樣，第一反應就是：“標價被泄露了？”
否則，這麼大的項目，大家應該都是百萬起步地走。
羅沫清爽的聲音並沒有投標失敗該有的陰鬱，甚至還有心情調侃：“已知，知道標價的人除了我、王總還有你。條件，這份報告也隻送到我們三人手中。求，這中間我們都給誰看過？而誰，又不屬於這個團隊的呢？”
羅墨涵在羅沫的解說下，緩緩轉頭看向身邊的羅寧菡。
掛了電話以後，羅墨涵頭一次如此認真又嚴肅地看著羅寧菡。
他幾乎聲音都嘶啞到了無法發聲，用儘了全身力氣才能開口問她：“寧寧，這個價格，你還和誰說過？”
羅寧菡一愣，立馬擺手說：“沒沒沒，我誰都沒說。”哪怕她再蠢，此時也知道，自己大概率上是闖了比自己以為的還大的禍。
羅墨涵起身，他的臉色在羅寧菡的保證下才好轉一些，但羅墨涵還是說道：“你要知道，我們這一家如今在爺爺的庇護之下，還能生活的比二叔和小姑家好，那是因為現在公司是由我掌權。但是，我不是股東，所以我隻是一個執行總裁，隻要爺爺一句話，就能把我給擼了。”
羅寧菡一聽，趕緊害怕地點頭：“我、我知道。”
羅墨涵苦笑：“在這個位置，我每一天都心驚膽顫的，起得比雞還早，做的比驢還多。但是羅寧菡，我做的好了，那是應該的，因為我是這個公司的總裁。而如果我做的不好，那就是廢物，因為隻是這個公司的執行總裁。這次的投標，我可以失敗，但絕不能是你的原因。你明白嗎？”
羅寧菡這回是真的嚇到了，她的腦海理因為羅墨涵的話，幾乎不可控地想到了自己和豐盛娛樂的老總見麵的事情，電話的事情、等等等等。
羅墨涵又偏在此時問：“這次中標的人，是——豐盛娛樂的馮彥清。你……認識嗎？”
正想的慌張的羅寧菡聽了這話，大聲喊道：“我沒和他見過。”
羅墨涵一瞬間就白了臉色，羅寧菡立馬就嚇到了，她邊上移動，就將手邊的一個觀賞用的青瓷花瓶給撞到了地上。
羅墨涵咬著牙：“前兩天，有人見到你和馮彥清在公司門口的咖啡廳見麵。”
羅寧菡趕緊慌慌張張地蹲下整理，以此遮掩她更加慌亂的臉色，嘴裡還在堅強地解釋：“是他嗎？我、我前幾天和他見過，他想邀請我去他的公司，我說我回來考慮。但是哥哥放心，公司的事情，我一次也沒和他說過。”
聽了這話，這回輪到羅墨涵混混沌沌地坐回到了轉椅上，他幾乎用一種刀刮的眼神看著羅寧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