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遊園驚夢(1 / 2)

對你見色起意 令棲 13798 字 3個月前

蔓延的氛圍其實不適合繼續沉默,但許昭意腦子一片漿糊, 靠著床頭沒有說話。她的視線落在輸液滴鬥上, 一整個下午淩亂的小心思終於有了轉移。

“你先彆回家了。”梁靖川晃了眼時間。

“……那我應該去哪兒?”許昭意難以置信地抬眸。

我去, 這話說的。

不回我家難道去你家嗎?

今晚出去開個房嗎?

她錯愕的模樣像是對他理直氣壯的態度和得寸進尺的作派有了全新的認識。

梁靖川想說她會錯了意。

但許昭意複雜地打量了眼他,忍不住涼涼道,“我現在隻是沒力氣懶得動, 你彆逼我拖著病體抽你。”

“我的意思是,現在也不是很晚, 吃完晚飯再送你回去。”梁靖川嗓音溫溫淡淡的,聽著特無可奈何,“你整天都胡思亂想什麼呢?”

許昭意一手拉著薄毯邊緣, 縮了縮腦袋, 低低地哦了聲。

“你們學霸想象力是不是一直挺豐富?”梁靖川要笑不笑地瞥了她一眼, 沒打算放過她。

學霸這倆字聽著就特戲謔。

“那你們校霸說話是不是一直挺欠抽?”許昭意不爽地在蹬了兩下薄毯,反唇相譏,“欸,不對啊,你分不是比我高嗎?”

她瞪著他, “非在我身上找成就感,你變態吧梁靖川?”

“錯了錯了, ”梁靖川緊緊抓著她的手,忍著笑低聲道, “你想吃什麼?”

送佛送到西, 還算有修養。

但許昭意此刻沒胃口, 難得對美食興致缺缺,“算了吧,我好像也不是很餓。”

“是我餓。”梁靖川掀了掀眼皮。

許昭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跟自己待在醫務室一下午,很自覺也很乾脆地問他,“那我請你吃飯?”

“不用你請,你陪我就行。”梁靖川唇角彎了一下。

主動買單的行為的確令人感動,但“陪”這個字真的不好,怎麼聽都微妙。

許昭意懶得再糾正他一遍。

其實去的是她喜歡的店,點的是她喜歡的菜。哪裡是她陪他啊,大抵是他怕她生病了沒胃口,才找了這麼一個聽上去還算順理成章的借口,看著她吃完。

梁靖川什麼用意,許昭意就算是個傻子,現下也門清兒了。

她低聲說了句謝謝,他好脾氣地答了句不客氣。

回去時濃重的夜色攏上來,彆墅區燈火通明,四周靜悄悄的,密影疏人心。

許昭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懶洋洋地靠在門廳換鞋子,聽到一聲斷喝。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我發燒,把你給燒傻了?”她一言難儘地抬眸。

“我代表組織,現在給你個坦白從寬的機會。”鐘婷清了清嗓子,將手機遞過去,“你睡覺那會兒我可都看到了,沒想到你倆貓膩不少啊。”

帖子標題典型UC體,《驚,大佬為愛吃路邊攤!》主樓寫得也不負眾望:

【沒彆的意思,發出來就是想讓大家看看,“強扭的瓜”和“白菜主動拱人”的區彆。】

許昭意晃了眼屏幕,無言地看著前十幾層齊刷刷地“哇”和感歎號。

有事沒?

這是要跟狗仔搶飯碗啊!

其實自從上次,她偶爾也會翻翻校園線上,內容大多是那種沒營養的調侃。這次也不例外,吃瓜愣是有閒工夫站隊battle,互懟出好幾頁的高樓。

“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鐘婷戳了戳她的手臂,語氣意味深長。

“知道不該講,那就不要講了。”許昭意懶得理她。

“不行,我必須要問!你倆咋回事兒啊?你現在居然背著我有小秘密了,”鐘婷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我們不是姐妹了嗎?”

“表的。”許昭意無動於衷。

鐘婷滿不在意地輕哼了聲,笑得不懷好意,“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覺得,丘比特之箭要降臨了。”

許昭意將手機丟還給鐘婷,微微一笑,“你再不刪帖,‘教導處一條龍服務’怕是要先行降臨了。”

“嘖,沒勁。”鐘婷在她身後感歎。

沒她在鐘婷麵前表現的淡定平靜,掛點滴又睡到飽和,許昭意輾轉反側了一夜。

下午一路昏昏沉沉的,她招架不住梁靖川的套路,好多時候根本沒去思考“該不該”、“對不對”。但現在閒下來了,零碎的細節和亂七八糟的想法,就開始無法遏製地從腦袋裡冒出來。

壁咚、公主抱、十指相扣,她這一天仿佛被漫畫女主角靈魂附體,進度開了幾百倍速——似乎還沒摸清狀況,她就有一隻腳晃晃悠悠地,踏上了他的賊船。

但是很奇怪。

他沒步步緊逼,她擔心的尷尬和僵局都沒有發生,似乎一切自然而然。

在失眠這種節骨眼上,許昭意甚至開始神奇地想:他是不是要追她啊?

她可能真被燒傻了。

-

周末返校時發燒好的差不多了,許昭意還沒進教室,走廊裡就盤旋著二十班鬨哄哄的聲音,聽著像在聚眾鬥地主。

“跳遠、跳高、標槍、鉛球、接力賽,”體委摸出五張獲獎證書,中氣十足地拍在講台上,“連順。”

徐洋嘖了聲,十分配合,“要不起,過。”

“一對長跑冠軍。”

“道德文明風尚獎,炸了。”徐洋拍上一張班級獎狀。

“你倆夠無聊的。”許昭意搖搖頭,她對這個班的娛樂精神有了新的認識。

體委抬頭看看她,又瞅瞅後腳進來的梁靖川,笑眯眯地翻了翻獲獎證書,“我的一對長跑冠軍來了。”

“一對”倆字,實在沒有存在的必要。

沒給許昭意提出反對的機會,老徐抱著課本,踩著晚自習的鈴聲進來教室,“今年運動會,咱們班的成績格外突出。班主任是有獎金的,我也不貪你們的便宜,周末帶大家聚餐,算是這學期最後一次活動。”

底下的歡呼聲剛一掀起,老徐不溫不涼的打擊緊隨而至。

“但是,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期末考了。既然運動會結束了就該收收心,千萬彆等到出了成績,樂極生悲。”老徐推了推眼鏡,溫吞吞地開始了例行教育,“我剛進教室的時候,有些同學還在複製粘貼彆人的答案,你們這種……”

許昭意默不作聲地低了下頭,在桌洞裡窸窸窣窣摸索了會兒,拿出不知何時搞來的三根香,“來,同桌,提前祭奠一下咱倆養了好幾個月,但即將死去的小火苗。”

梁靖川靠著牆翹著腿,偏過頭時,轉筆的手微微一頓,“什麼玩意兒?”

“你知道Q-Q堅持聊天可以養火苗嗎?”許昭意一本正經地凝視著他,“我覺得跟你同桌這麼久,多少是有些情分的,所以咱倆也有友誼的小火花。”

梁靖川無動於衷。

她這口吻怎麼聽都像是在鋪墊,不出意外的話,後麵會緊跟著個轉折。

果不其然,許昭意斂回笑意,“但是,很快就要期末了。”

她將課桌拉開一條縫,態度很堅決,“好不容易養起來的小火苗,估計又要因為考試成績熄滅了。”

“你這是對自己成績不自信?還搞分桌那一套。”梁靖川晃了眼桌子之間那條縫兒,不爽地笑了聲。

“我這是提醒你,認清我們之間的競爭關係。”許昭意麵無表情地抬眸,“考場如戰場,嚴格意義來說,你是我的敵人。”

“……”

看這勢頭,出成績後許昭意要是不如意,分桌怕是要升級成絕交了。

梁靖川懷疑“感情是要循序漸進”的論點並不靠譜。

他承受不了公布成績後,進度條再次清零的打擊。

許昭意低頭繼續寫卷子,總覺得梁靖川的視線如影隨形,有些不自在。但她沒按套路出牌,沒頭沒尾地問了句,“怎麼,看到這一幕,你是不是覺得很感動?”

梁靖川低著眸,手臂閒散地搭在桌麵上,看她繼續表演。

“你的同桌小許同學,剛與病魔頑強鬥爭,又要專注複習備考,與黑惡勢力對抗,”許昭意不負他望,驕傲得像隻小孔雀,輕著聲眉飛色舞道,“這是怎樣的拚搏精神啊!”

梁靖川微微一哂,往後靠時長腿一撂,姿態懶散,“精神不精神我沒看出來,不過戲精我看出來了。”

不等她反唇相譏,他忽然傾身靠近她,手背貼上她的額頭,探了探溫度。

許昭意後背筆直地僵硬了。

她聲音全卡在喉管裡,那股活蹦亂跳的精神勁兒,似乎都被他順手的動作驚沒了。

“好利索了?”梁靖川湛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嗓音格外勾耳,“這麼伶牙俐齒,嗯?”

“閉嘴吧您,”許昭意蹭地拍掉他的手,拖著座椅挪了挪,“梁靖川你彆老做這種、這種不正經的事行不行?”

“那你喜歡我怎麼做?”梁靖川挑挑眉,從善如流。

“我喜歡你離我遠——”許昭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沒好氣地踹了他一下,“又占我便宜?”

她是真沒想到他這人,隨便說句話都能這麼下三路,讓人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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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班級聚餐是去吃烤魚烤肉,或者海底撈之類的,結果老徐帶著大家直奔私房菜。

四合院外懸掛著兩盞大紅燈籠,撥開了濃重的夜色。翠屏胡同本身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段,私密性和服務性都沒得挑。修葺完善的小院放著不少古屋,猛一看還以為是文化保護單位,挺有格調的銷金之地。就是消費價格可能並不美妙。

許昭意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梁靖川偏頭。

“我就是在想,”許昭意扯了下他的袖子,“吃完這頓,我會不會被老徐押在這兒洗盤子?”

梁靖川愣了愣,有點好笑,“你整天在想什麼?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