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販賣日落(1 / 2)

對你見色起意 令棲 9657 字 3個月前

周遭陷入詭異而微妙的氛圍, 許昭意的眼淚哽住了。

簡單來講, 前段時間鐘女士的團隊在赤道附近拍攝牛羚遷徙, 氣候惡劣外加水土不服, 突發急症。當晚就近找醫院檢查,結果被診出重病。

這種事癱在誰身上都沒冷靜可言,鐘女士平時的明智理智睿智全沒了,做的最當機立斷的一件事就是回國。她以為時日無多, 才後悔沒陪陪家人;放心不下女兒, 才想到提前轉她財產;考慮離婚也確有其事, 畢竟她不太想自己丈夫婚姻狀況一欄,填寫喪偶。

一切都被鐘女士瞞下了,直到知情的助理實在看不過眼, 偷偷給許崇禮打了電話。許崇禮當即撂下手邊的工作回京,路上起了爭執,才有了車庫的一幕。

作為一名嚴謹的科研人員,許崇禮的思維模式直截了當,看自己的妻子像看傻子。他理解不了她不去醫院治療,反而交代後事,爭論的話題從“你為什麼瞞著我”到“你為什麼不去醫院”,最後二話不說把鐘女士拽到醫院去。許崇禮的同學朋友裡很多混生科醫學圈子,不乏杏壇國手, 當晚就叨擾了不少專家, 驚動了大半個醫療界。

結果興師動眾完, 才發現是一場烏龍。

小醫院的醫療設備和資源水平不高, 基本停留在我國十幾年前,估摸著護士忙亂了拿錯了化驗單才誤診。反正回燕京複查的結果沒並不壞:鐘女士身體健康,一切正常。

隻能說,該醫院的診斷水平,跟百-度問醫一樣不靠譜——

絕症起步,死期將行。

本來是怕許昭意擔心,鐘女士才打算瞞到最後一刻;現在結果雖好,但過程太丟人現眼。複查報告拿回來後,鐘女士活活被丈夫無情嘲笑了兩小時,半夜爬起來,掐死枕邊人的心都有,所以更不打算說了。

至於財產整理明細和婚前協議之類亂七八糟的文件,她隨手撂下了,也沒來得及銷毀,才鬨了今晚的誤會。

許昭意輕咳了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確實胡思亂想過,比方她父母中的某一位婚內出軌,比方兩人感情平淡到過不下去,但怎麼也沒想到,能有這麼戲劇性的反轉。

但是萬幸,虛驚一場。

“媽,”許昭意回想起之前的腦殘言論,越想越痛苦,腦袋也越埋越低,“實在對不起,我今晚可能有點不正常,我不該跟您那麼衝,我……”

“是媽媽對不起你。”鐘女士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女兒,溫聲道,“爸爸媽媽這些年不夠稱職,總忙著工作,陪伴你的時間太少,沒考慮過你的感受。”

許昭意怔了下,抬起手來又放下,最後有些無所適從地回抱住她,“媽,我沒有怨你,我都知道的。”

其實很多東西就是這樣——總被她掛在嘴邊抱怨的,心底反而並無芥蒂;看似耿耿於懷的,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放下了。

人生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沒那麼多委屈要哭訴,也沒那麼多苦情戲碼留著自我感動。即便沒有長久的陪伴和關心,許昭意本身也活得比大多數人都好。她沒受過什麼苛待,過去幾乎順風順水,又不是拿了玻璃心的傻白甜女主劇本,不會揪著一丁點不如意,就覺得全天下欠了自己。

學著釋懷,不是委屈自己,而是跟自己和解。

“你還挺好哄。”梁靖川安靜聽她說完,意外地勾了勾唇,“這就不難過了?”

“嗯,怎麼說呢,其實我爸媽除了沒陪在我身邊,能給我的都給我了。”許昭意沉吟了幾秒,蠻認真地說道,“可能我這人也偏理性,說白了就是有點冷血,所以設身處地地想想,換成我,好像也不會為了誰就放棄自己的追求和愛好,膩膩歪歪的沒意思。”

“這就是你掛我電話的理由?”梁靖川挑了下眉。

“欸,能不能翻篇啊,我又不是故意的。難道你丟人的時候很喜歡彆人圍觀嗎?”許昭意理直氣壯地反駁了句,向後靠了靠枕頭,“再說了,我現在不是已經撥回來了嗎?少跟我斤斤計較。”

說話間,她心念微轉,忽然起了點過火的念頭,笑吟吟地問道,“想一起睡覺嗎,川哥?”

梁靖川嘶了一聲,難以置信地壓低了嗓音,“什麼?”

“我說,我想跟你一起睡覺啊。”許昭意彎了彎唇角,“想嗎,哥哥?”

她聲音軟下來的時候,與往日的清泠相左,仿佛就趴在他肩頸間嗬氣如蘭,絲絲縷縷的氣息,直勾得人心尖發癢。

酥得入骨,要人的命。

“我操。”梁靖川半眯著眼罵了句臟話,舔了下牙齒,“你今晚特想展示下自己挺能耐,是不是?”

本來連麥睡覺很單純,比蓋著被子隻聊天還他媽單純,偏偏她有本事在他身上點火。

“那怎麼了,你還能順著網過來收拾我啊?”許昭意笑得樂不可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探出小jiojio,“友情提示,你的女朋友未成年,就算在你麵前,你好像什麼也做不了啊哥。”

“行。”梁靖川壓著嗓音低笑了聲,語氣平靜得不起波瀾,有種克製的欲氣,“你再瞎他媽說兩句,下次就試試看,在不發生關係的情況下,我也能辦你。”

“……”

話題過於下三路,許昭意沉默了好幾秒,從聊天頁麵懟了一串不友好的微笑表情,又翻了篇公眾號文章,點擊分享:

《論強迫未成年的案例分析和量刑標準》

“流氓。”

“沒你厲害,許昭意,”梁靖川也不反駁,似笑非笑,“主動調戲流氓。”

他微啞著嗓音,懶懶散散地說了兩個字。

許昭意的大腦一片混亂。

她沒聽過彆人說葷話,雖然他語調裡沒多少起伏,但讓人不可抑製地聯想得香豔,暗火纏綿。她周身的血液都在上湧,耳垂發麻,臉頰發燙。

“就這點兒能耐?”梁靖川低聲笑了下,嗓音散漫又性感,磨得人心尖發顫,“又沒把你怎麼著。”

“你閉嘴吧梁靖川。”許昭意氣急敗壞地喊停。

初次見麵時,他那種生人勿近的沉鬱和不耐,倒像是錯覺。

她靠著床頭,翻開了手邊的書,懶得再搭理他。

“你在寫作業?”

“沒,我在看書。”許昭意翻了頁,刷刷地往筆記上記了幾行,“我以後想學細胞生物,反正假期閒著沒事乾,就提前看了點。”她按了按太陽穴,“不過大學理工類學科交叉,微積分還好說,生化各種分支學科幾乎一個跑不了,頂多就能了解點。”

通話一直在繼續,兩個人偶爾說幾句話,絕大多數時間在做自己的事。時間不斷流逝,就這麼安安靜靜的,互不打擾,卻又有種格外美好的氛圍。

許昭意合上課本的時候,才想起來對麵安靜了許久了。

“梁靖川。”她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你睡著了嗎?”

沒得到回應,隻有他低不可聞的呼吸聲,勻稱地從聽筒裡傳來。

隔了好幾秒,許昭意小聲地嘀咕道,“梁靖川,其實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呢,我沒喜歡過誰,以前都不知道什麼算心動,什麼算欣賞,不過你不一樣。”

她翻了個身,心底忐忑不安地直敲小鼓,緩了會兒,才側臥著繼續道,“雖然,雖然我們處的時間好像也不長,就這個假期約會了幾次。但是我很確定,我看到你就會覺得安心,和你相處的時候特彆快樂,不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想你,所以我——”

說著說著,許昭意頓了下,不自覺地感到臉頰微燙,甜得自己想要打滾。

她也真抱著薄毯在床上滾了滾,聲音很輕,也格外認真,“我好喜歡你啊,梁靖川。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想長長久久,卿卿暮暮朝朝。

年少動心,有時隻消一眼,但一瞬的驚豔,往往是永遠的喜歡。即便踏過旖旎山川,望斷山野爛漫,曆儘春秋晦朔,見遍星河璀璨,都不及你溫柔赤誠、熾熱繾綣。

不知不覺中困意席卷,許昭意睡著了,呼吸聲均勻而綿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梁靖川的唇角無聲地牽動了下。

枕邊的手機裡,傳來他低而沉的嗓音。

“許昭意,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