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夢(1 / 2)

對你見色起意 令棲 15131 字 3個月前

拜她所賜,梁靖川身形頓住。

他掀了掀眼皮,眸色黑而深,視線冒犯又直白地在她身上一掃,存在感強烈,“你上杆子找日?”

“那你還上杆子找揍呢,”許昭意不太在意,反唇相譏,“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壞呢梁靖川?”

“以後有機會深入交流。”梁靖川伸手勾她的下巴,垂眸看她。

他指骨間的戒指一直未摘,壓在她臉側拓下個印兒來,意態輕慢,但曖昧洶湧。

話題猝不及防地往城市邊緣開,許昭意被迫仰頸,噝地倒吸了口氣,拍掉了他的手,“少說話。”

“多做事?”梁靖川挑了下眉,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還有人呐哥。”許昭意避開他俯身而下的吻,輕嗔著推他的肩膀,“你注意點行不行?”

侍應生端著托盤經過,兩耳不聞身側事,跟沒看到似的,沒起半點八卦好奇心,淡然又從容。

“裝。”

梁靖川輕嗤了一聲,也沒繼續為難她,牽過她的手往裡走。

“你變了川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還是懷念我們剛認識的時候,”許昭意心有戚戚然,忽然想起個表情包,一本正經道,“那會兒你我之間,還有拘謹和真誠。”

梁靖川沒搭腔,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勁瘦的手腕搭在她肩上,纏繞著發絲一圈又一圈。

包間內很熱鬨,侍應生正在上菜,隔間連著個小型KTV,精致的菜肴香氣怡人,和酒味混雜在一起。班主任和其他老師雖然也在,但都沒什麼架子,平時也開得起玩笑,也沒幾個人會覺得拘謹。

許昭意推門而入時,裡麵很吵。

炫邁也在,他拉著老徐在隔壁唱歌。平時看不出來,絮絮叨叨的教導主任魔音貫耳,話不多的老徐反而是個麥霸。

二十班學生似乎在打賭,為了他倆去清華還是北大掰頭。

這兩所學校世仇源遠流長,不僅學校裡的學生互相看不順眼,各自擁護者也日常互損。

“pick我清華,就是pick光明和進取,收獲一生幸福。”

“不,你清華離世界一流大學差著條北大街,去清華隻會收獲一生頹廢。”

“你黑清華前,有沒有摸摸自己的卷子問問自己,你考的上清華嗎?”

“你黑我之前,有沒有摸摸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難道你能上北大嗎?”

許昭意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高中生的大好青春基本都在搞奇奇怪怪的東西,上曆史課代入《秦時明月》,背古詩詞高舉“李杜”大旗,黑板報畫太宰治和柯南,自習課吃雞開黑唐家三少分一半……求學生涯也是摸魚生涯。

連論壇上都有產出同人文的,所以為了個學校掰頭,太正常了。

“反正不管他倆去哪兒,都是去一所學校,”何帆擺擺手,“要是不在同一所學校,我以後吃雞遊戲永遠被瞬狙。”

“廢話,傻子都知道!”周遭嗤之以鼻,“我們也敢發誓。”

梁靖川替許昭意拉開座椅,懶聲補刀,“那你們必死無疑。”

“爸爸,我做錯了什麼,您怎麼能這麼對我?”何帆哭天搶地,忽然反應過來,“什麼情況?你們不打算去一所學校。”

所有的視線齊刷刷地聚集過來,詫異的、探究的、不解的。

“我出國,”許昭意點點頭,“之前就是因為被破格錄取,我才跳級。”

周圍一連串的“我靠”。

“那不就是要異地戀?”趙觀良很意外也很費解,“您真舍得啊梁老板,居然肯放小仙女走?”

“說實話,這種情況換成彆人,百分之九十要BE,不過你們不同,”體委端起一杯酒,“反正我看人挺準的,我覺得你倆都是目標明確的人,我信你們能走到最後。”

許昭意輕聲說了句謝謝,同梁靖川回敬了杯,隱約有種結婚敬酒的錯覺。

“行了,少喝酒。”梁靖川端走她麵前的酒杯,換成了飲料。

周圍有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太明目張膽了吧?林總還在呢,早戀都不知道收斂點嗎?”

“醒醒,他倆畢業了,不止明目張膽,還名正言順呢。”

“沒想到啊,送彆會還要吃狗糧,”宋野搖了搖頭,“硬是把做不了科學家的我,變成了一名出色的磕學家。”

許昭意心說,現在倒是想起來護短了,他才是真的能裝。

他綁著她手腕灌酒的時候,可不是這般光景。平時收斂的那股勁兒都鬆開了,整個人沉鬱又冷戾,強勢到讓人無路可退。

恍神的空檔,梁靖川在桌下牽住她,不動聲色地同她十指相扣。

許昭意偏頭看了眼他,視線相接後對視了幾秒,彎了彎唇。

管他什麼BE,他們之間,絕不會是通俗意義上的“badending”,倒有可能是特下三路的“bedending”。

宋野拖著座椅離梁靖川遠了點,確認安全後才叫囂到,“不行不行,今天就算被川哥打死,我也要說,聚會怎麼能不喝酒呢?”

“說的沒錯。”趙觀良難得沒拆台,跟著起哄,“本來就是給你倆開的送彆會,你們倆不喝酒,不夠意思。”

大約是相處久了,仗著最後一次聚會,二十班同學都不買賬,換酒的行為終於遭到抗議。

“那還等什麼?”徐洋拍了拍桌麵,特豪橫地滿上酒,“養魚呢?一起走一個啊。”

祝賀聲響起,熱騰騰的菜肴秀色可餐,酒杯往中間一撞,紅的、白的、啤的都貼著玻璃漾了漾。

所有人在此刻共飲。

敬自己,敬青春。

-

野營安排在三天後的郊外。

林野的夏日熱浪並不濃烈,豔陽的光線穿過鬱鬱蔥蔥的枝葉,洗去了沉悶和炙熱。蟲啾鳥鳴,清風徐徐而來,傍暮時分甚至有冷意。

“這跟我想的不太一樣,”許昭意眨了下眼,站在原地磕巴了下,“野營不應該攀岩狩獵,或者,至少有個鑽木取火項目吧?”

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梁靖川會喜歡極限運動之類的。

結果這裡並不是罕有人跡的森林,山下溪澗有燒烤攤,半山腰是各種餐飲店,山頂有不出名的小寺廟和過山纜車……還真是沒有旅遊局規劃不到的地方。

“胡思亂想什麼呢,”梁靖川揚眉,抬手揉了揉她的長發,“我帶你出來約會,又不是帶你荒野求生。”

他勾了勾唇,“不過你要是很期待,改天帶你去獵場。”

“太可惜了。”許昭意哦了聲,失落地搖搖頭。

她抱著半塊西瓜,邊看梁靖川搭帳篷,邊安靜地挖瓤吃。一小勺又一小勺,愜意又滿足。

“你還挺好意思說可惜。”梁靖川懶洋洋撥過她的小腦袋,忽然很想笑,“把你放在荒野裡,估計也生存不了兩天。”

“沒關係啊。”許昭意也不惱,又挖了一勺西瓜瓤,朝他遞過去,“我可以跟著你嘛。”

梁靖川身形微頓,沉默地看了她幾秒。

無心的討巧遠比有意的撒嬌殺傷力大,她安靜的時候看著特乖,彎翹纖長的睫毛撲簌了下,眸底水光瀲灩,清晰地映出一個他來。

操。

他女朋友是什麼絕世小可愛。

“行,跟著我,我養你。”梁靖川低了低嗓音,心底溫柔像是塌陷了一角,軟得一塌糊塗。

他裹住她的手背,配合地低頭嘗了塊。

在附近吃完燒烤,暮色已然四合,曠野溪流和連綿不絕的遠山,儘數被濃稠的夜色覆蓋。

許昭意靠著梁靖川的手臂,低頭玩他的手指,“我剛聽到後山有許願池,我們去看看吧?”

說話間,天空突然降雨。

夏天的雨毫無征兆,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打下來,躲都來不及,就將人澆了個透心涼。

許昭意懵了幾秒,忍不住“我靠”了下,“不是說流星雨嘛,怎麼沒有流星隻有雨?”

根本找不到遮蔽物,她被梁靖川圈進懷裡,外套蓋過頭頂。

“快走。”

梁靖川微微蹙眉,鎖住她的腕骨,二話不說地衝入雨幕。

積水和泥點四濺,林中冷意撲麵而來。許昭意被他牽得一個趔趄,單手攏著他的外套,勉強跟上他,朝附近寺廟跑。

太慘了。

所謂唯美的躲雨場景純屬虛構,傾盆大雨中沒有浪漫,隻有狼狽。

天氣預報裡說好的是今夜流星雨,結果連半顆流星都沒瞧見,傾盆大雨卻驟然來臨。

周遭還有不少來等流星雨的遊客,都猝不及防地被淋成落湯雞,罵罵咧咧地散開,到處找遮蔽物。嘈雜的人群基本都往寺廟裡擠。

在附近寺廟裡躲了會兒,實在不想在此處過夜,兩人趁著雨勢稍減迅速下山,東西都暫且撂下了。

驅車往最近的彆墅區時,外麵再次暴雨如注。

彆墅內燈火通明,從玄關隔斷進去,沒有半點灰塵。看得出來有人定期來打掃,但這裡並不長住,沒什麼煙火氣。

許昭意被拽進浴室快速衝洗了下,沒帶換洗衣物,裹著浴袍在床沿喝薑湯。

“我不喜歡喝這個,”她小聲嘀咕了句,“其實我沒怎麼淋雨,應該你喝才對。”

“你老實會兒吧,感冒了怎麼辦?”梁靖川屈起指骨,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拉著毛巾蓋過她頭頂,耐心地擦了擦她的長發。

他額前發梢掛著水,卻懶得理會,隻隨意抓了兩下。

許昭意抬眸,無聲地看著他。

從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條,輪廓利落分明的五官,沉鬱冷冽的眸色,還有因他不耐煩而撩上去的碎發。他不走心的模樣,意外的邪氣和野性。

他對她似乎格外的好耐性。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許昭意忍不住翹了翹唇角,伸手抱住他。

“怎麼了?”梁靖川動作頓了下,低了低視線。

許昭意抱著他沒撒手,枕著他勁瘦有力的腰腹,額頭在上麵滾了滾,聲音軟了下來,“我好喜歡你啊,梁靖川。”

她伸手戳了戳,隱約能感覺到緊繃的線條和硬邦邦的腹肌。

梁靖川卡著她的肩頸拉開點距離,淡聲警告,“許昭意我提醒你,這是臥室。”

許昭意應聲點頭,撒手的時候,抬眸輕笑,“可我不介意你收拾我。”

梁靖川嘶了一聲,朝後仰了仰,半眯著眼打量了她幾秒,撂下手裡的毛巾,轉身離開,“我去給你倒水,自己吹頭發。”

他到底還是沒把她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