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渡我(1 / 2)

對你見色起意 令棲 17999 字 3個月前

梁靖川懶懶散散地從浴室出來,隨意地撩了把濕-漉漉的碎發,低頭點了根香煙。

他的煙癮忽然犯了。

其實也算不上有癮性,因為許昭意不喜歡煙味,他基本就戒了。

星點火芯忽明忽暗,擦亮了梁靖川漆黑的瞳仁。青煙伴隨著尼古丁的味道,在夜色裡飄飄蕩蕩。

許昭意已經睡熟了。

梁靖川半垂著視線,撥開她鬢角的發絲,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眸底意味不明地暗了暗。

他冰涼的手指揪了下她的臉頰,捏了兩下,又揉了兩揉。

像是得了什麼新意趣似的。

青灰的夜色落在他的眼中,沉降成比海更深的淵,迷人又危險。

許昭意不安穩地嗚咽了下,在睡夢中拍掉了他的手,翻了個身,軟軟地往被子裡縮。

梁靖川無聲地彎了下唇角,掐滅了手中的香煙,歇在了她身側。

滿室的旖旎春色,是聲色歡宴,是極樂之景,亦是近身搏殺。在暗火欲燃時,他與她癡纏不休。以床榻為戰場,從試探到進犯再到掠奪,用最水乳-交融的方式,將記憶寫進骨子裡。

這個聖誕夜另類的難忘。

第二日清晨雪霽初晴。

天光依舊是灰沉沉的,泛著點奇特的青光。厚厚的積雪堆在枝椏和屋頂,被凜冽的北風吹簌,還未消融,寒意烈性而徹骨,從地麵折出來的反光有些刺眼。

許昭意第二天清晨是被…醒的。她昨晚實在倦乏,睡得太沉,現在快結束了才醒轉。

昨晚的記憶紛至遝來。他額角黑發微濕,沉冷的眸底泛著紅,拂去她眼尾的淚水,優越的喉結微滾,在她身後放縱。

後來他半垂著視線,同她十指相扣。

“終於睡醒了?”梁靖川掐住她的腰,嗓音低啞又散漫,在她身後肆意放縱,按了下遙控器

厚重的窗簾自動拉開,浴室溫池內自動放水,調節溫度。

澄明的天光折進來。

燕京覆蓋在冰雪之下,隔著落地窗,外麵的雪景一覽無餘,隱約能感受到冰粒的清寒和凜冽。

許昭意及時抵著上顎,才將不堪入耳的婉轉腔調壓了下去。

有種宿醉的感覺,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頭痛欲裂。想掙脫他,但提不起力氣,渾身碾壓般的疼;想說些什麼,偏偏喉嚨裡火燒火燎的疼,最後隻能軟軟地趴著,揪住枕頭承受隱忍。

身後是他低沉的一聲悶笑。

“想吃什麼?”梁靖川懶洋洋地從她身上起來。

他半垂著視線,慢條斯理地穿好襯衫,撥過她肩膀將她翻過來,饜足後耐性又溫柔,將溫水遞到她手邊,“先起來喝點水。”

許昭意偏頭瞪了眼他。

她眸底水光瀲灩,微微上挑的眼尾還泛著紅,還陷在滅頂的痛楚和快意裡,有種含嗔帶媚的意味。

她靠在床頭,抱著熱氣氤氳的水杯喝了幾小口,緩了好一陣,微啞著嗓子鬱鬱道,“我要跟你分手。”

梁靖川挑了下眉。

“你就是個感情騙子,我昨晚都沒吃飯我,我淩晨三點多才睡,你早晨還…你變態吧梁靖川。”許昭意越想越委屈,抱著小被子嗚嗚了兩聲,“你一點都不疼我。”

她磕磕巴巴了半天,拉過被角,將臉埋進去裝死。

“我看你是沒疼夠。”梁靖川微微眯了下眼,握住她的膝蓋朝自己拽了把,“我再疼疼你?”

許昭意幾乎失聲尖叫。

她實在沒力氣跟他折騰,服軟得特彆快,慢慢去掰他冰涼的手指,“我錯了哥,我錯了,我真餓了。”

梁靖川沒鬆手,傾身靠近她時探她的風光,嗓音低了低,“還疼嗎?”

這是什麼羞恥的虎狼之詞?

許昭意偏開視線,心臟跳得特彆快。她伸手抵著他肩膀推了推,不爭氣地麵紅耳赤,耳尖都有些發麻,“你能不說話嗎你?”

“昭昭。”梁靖川忽然喚她。

“嗯?”許昭意抬眸。

梁靖川直直地看著她,眸底漆黑一片,難以言明的意味。

許昭意張了張唇,正想說些什麼,忽而覺得腰上一緊。

梁靖川撈過她的腰身,低頭跟她糾纏在一起。

很單純的一個吻。

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也沒沾染多少情-欲在裡麵,隻有唇齒相接,純情又溫柔,赤誠又繾綣。

許昭意勾住他的脖頸,低低地嗚咽了下,閉著眼睛回應他,幾乎淪陷在他的溫存裡。

梁靖川心底一軟,將她攬進懷裡,抬頭摸了摸她的頭發,低啞的嗓音有種餘韻不足的意味,“趕緊起床,下去吃飯。”

他的視線驀地下撤幾寸,頓了頓,“還下得了床嗎?”

方才溫存時攢出來的情分,被他一句話激散。許昭意一個枕頭撂了出去,麵無表情抬眸,毫不客氣地奉送一個字:

“滾。”

梁靖川側身躲開,輕輕一哂。

許昭意緩了很久,才裹著床單下床,結果還是腳下一軟,幾乎站立不穩。

她扶了下床頭,慢吞吞地去盥洗室。不經意間,她垂了垂眼瞼,噝地倒吸了口氣,幾乎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好在是冬天,他根本不加收斂,程度不一的痕跡,幾乎遍布她全身。她膝蓋上是跪出來的淤青,身前腿側全是掐痕和齒痕,估計幾天褪不下去,隻能穿高領毛衣。

許昭意忽然覺得,她昨晚就應該再熬會兒夜,撐著彆睡,然後狠狠心——

把她這個便宜男朋友捂死算了。

畜牲啊,這哥哥。

-

在燕京留下來的兩天,許昭意幾乎沒給梁靖川折騰死。

梁靖川這人重欲,手段又刁鑽,床上床下完全是兩種秉性,平時對她多有溫柔,歡-愛時就有多狠,毫無耐性和憐惜可言。

許昭意平生第一次覺出異地戀的必要性。

“你就不能中和下自己的態度?”許昭意嗚嗚地掙紮了下,實在難以忍受,軟著聲求他輕點,聲音婉轉又甜膩,“你之前,之前明明不碰我的。”

她真的有點絕望。

“那是因為異地戀。”梁靖川在她身後作祟,低頭輕吮她的耳垂,漫不經心道。

“什麼?”許昭意微啜著氣仰頸,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

“分開太久了,你會不會沒有安全感?”梁靖川撥開她鬢角的發絲,嗓音壓下來時著力撞過去,眸色深了深,“我擔心你會怕。”

許昭意沒壓住聲音,綿軟腔調溢了出來,因他驟然清醒。

她倒是聽明白了。

異地戀分開的時間太久了,相見的時間又過於短促。他覺得小姑娘可能敏感,他怕歡情後就分開,每次見麵又跳不過這事,她會多想,會害怕,會沒有安全感。

前幾日她說年後四月就能見麵,因為算上寒假,這次分不開多久,他才改了主意。

就這麼簡單。

許昭意怔怔地思忖了幾秒,心底有些發軟,想同他說點什麼,感覺腰窩位置被不輕不重地刮了下,刺激得說不出話來。

她視線煥然了幾秒,由著他魚肉。

室內浮沉萬千,淡淡的花香和他凜冽的氣息遊蕩在一起,覆蓋過癡纏後的甜膩味,一點一點,充盈了整個空間。

“什麼時候的航班?”梁靖川額角薄汗覆蓋,按著她的腰身著力頂過去,湛黑的眼眸沉了沉。

“今晚半夜。”許昭意懨懨地趴在枕頭上,被他控製地死死的。她在心裡在猜他又要做什麼,軟軟地問出來,“今天去哪?”

這幾日他變著花樣給她驚喜。隻要他肯,他其實挺會討人開心。

“你跟我回家吧。”梁靖川低啞著嗓音,半垂著視線撚轉捏控她身前,不溫不涼地說了句。

許昭意茫然地“啊”了聲,磕巴了好半天,一個勁兒地搖頭,“不不不不不行。”

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不行?”

“我、我就是,”許昭意眸色閃爍了下,心虛又緊張地挪開了視線,“我就是想回一中看看,我們、我們下次再去好不好?”

梁靖川垂眸看著她,麵色平靜又沉冷,就是沒搭腔。

許昭意怕他介懷,扯住他手腕,沒骨頭似的靠上去,“下次一定去好不好?”

她放軟了態度時,聲音婉轉又清甜,就像是在撒嬌。

“你怕什麼?”梁靖川一眼看穿她,好笑地揉亂了她的長發,懶聲道,“我媽你又不是沒見過。”

“哥,”許昭意靠在梁靖川懷裡,微抬起臉頰,眼尾稠豔流丹。她聲音婉轉地喚了他一聲,酥到人骨子裡,“我求你。”

有討好的意思在。

許昭意自己都聽得發麻,覺得特羞恥,但梁靖川很吃這一套。

梁靖川唇角微微上勾,捏住她的下巴抬了抬,輕輕一笑,意態輕慢,甚至有點輕佻,“行。”

勾引他的效果立竿見影,他還真沒計較她去不去;但代價也刻骨銘心、慘痛至極:

她比預計晚出門兩小時,差點死在床上。

-

回一中並不完全是說辭,而是一點小執念。

當初早戀不能光明正大,許昭意想趁著雪後,跟他漫步校園。今日是周五,下午學生就會離校,可惜這會兒在上課時間,兩人不幸被門衛拒之門外。

天地間深冬開宴,北方的冬日冷肅徹骨,在化雪時分,溫度更是驟降到零下,乾燥的寒意滲入肌理。

許昭意費了半天口舌。

熬了十多分鐘,她都肯簽字登記,拿身份證做擔保,但這位愛崗敬業的老大爺就是不通融。

梁靖川聽得不耐煩,將許昭意拽到了身後。

許昭意一個趔趄,額頭磕在他身上,心底咯噔一下。

根據全國校霸鐵律,遇到難題基本都是威脅恐嚇,很少懂得變通。雖說梁靖川已經是前任校霸了,但麵前可是位五十多歲的老大爺,搞不好最後演變成碰瓷。

所以在他動作之前,許昭意及時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遇到困難,繞道而行。”她信心十足,凝視著他眼睛一本正經道,“跟我來。”

三分鐘後。

許昭意將梁靖川帶到了不遠處的一堵牆麵前。

周遭十分僻靜,牆下覆蓋著皚皚的積雪,牆頭厚雪已經消融,磚石縫隙裡,鑽出來兩棵孤零零的枯草,在冷風中搖曳。

很荒涼,也很慘淡。

“會翻牆嗎?”許昭意眨了下眼,似乎完全不覺得尷尬。

“……”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沉默了好幾秒,才輕嘲道,“這算什麼繞道而行?還是迎難而上。”

“我那是怕你毆打——”許昭意頓了下,覺得有些誇張,才改口道,“恐嚇老大爺,萬一待會兒大爺見你不爽,往地下一躺,咱倆可就徹底走不了了。”

“……”

許昭意這話並不誇張。

燕京一中這位保安老大爺是個網紅,前兩年憑借一己之力,在學校附近的小巷子裡,單挑十五位找茬的小混混,自此揚名京都。

不過他不是靠動手。

當時這十幾個劣跡斑斑的學生打架鬥毆,他喊停依舊慘遭無視,老大爺一氣之下,往地上一躺,“哎呦”了兩聲,所有學生停了手,對碰瓷束手無策。老大爺的英勇事跡,用八個字形容就是: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再說了,偶爾爬個牆也沒什麼啊,梁同學。”許昭意拍了拍梁靖川的肩膀,將歪理貫徹到底,“這也叫保持童心。”

梁靖川微眯著眼,後退了小半步,忽然很輕地笑了下,竟然也沒反駁她。他懶懶散散地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請。

許昭意略微詫異,也沒多想,估摸了個合適地位置,身手輕快敏捷地翻了上去。

等她爬上牆頭,她聽到身後一聲似笑非笑地戲謔。

“打個電話通融一下的事,你非得翻牆,”梁靖川湛黑的眼眸自下而上打量過她,輕輕一哂,“都是積雪和泥土,你也不嫌臟。”

“那你剛剛怎麼不說?”許昭意坐在牆頭上,難以置信地瞪了眼他,“我都爬上來了,你故意呢你?”

“滿足你的童心。”梁靖川上下嘴唇一碰,懶懶散散地吐出兩個字。

許昭意差點眼前一黑,從牆頭栽下來。

“我不管,我已經上來了,”她咬了下後槽牙,有點氣急敗壞和惱羞成怒,“梁靖川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同甘共苦,你女朋友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