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他一籌(1 / 2)

對你見色起意 令棲 13594 字 3個月前

下三路的昵稱欲氣橫生, 挺符合梁靖川的一貫秉性。

如果說人和人交往該有真誠、善良和信任, 那梁靖川真是一星半點都沒有。現在空氣中都殘留著歡-愛後的甜膩味兒,毫無疑問,昨晚他翻來覆去的索要和刁鑽至極的手段, 隻是直截了當的報複。

許昭意有種被騙色的感覺。

不過勝他一籌,她心底多少掀起點快意,也不著急算這筆賬。

室內清寂無聲,浮塵萬千。側櫃的素瓶裡插著幾支嬌豔欲滴的玫瑰,幽微的暗香浮蕩,莫名生出一種放縱的意味。許昭意慢慢吞吞地洗漱下樓,沒梁靖川耳提麵命地催促, 她還有些不習慣。

“您醒了?”保姆正在打掃衛生,看到她下樓, 放下手邊的工作, “我去廚房給您熱一下粥。”

許昭意叫住她, 簡單地問了幾句, 也沒搞清楚梁靖川去了哪兒, 偏偏他手機還撂在家裡。

“先生隻說出去一趟,沒提具體去哪兒,讓我記得給您做飯。”

正說話間,白色圍欄外停下一輛車, 許昭意揉了揉脖頸,徑直從門廳走到院落裡。沒見到梁靖川,她倒是見到個不速之客。

鐘婷剛從出租車上下來。

許昭意稍怔了下, 大腦飛快滾過了點信息,“你怎麼在這”被自動替換為“你什麼時候到的”。

鐘婷這時候出現是奔誰而來,其實不言而喻。

近期沈嘉彥都在美國,參加幾國聯合的U-21集訓營。U-21集訓說是交流體育精神,其實無論媒體還是公眾,關注更多的是集訓時的比拚,所有成員也不是在爭一時輸贏,他們代表的是各自的信仰,是國家的榮譽。

“我剛下飛機,就直接過來了。”鐘婷聳了下肩,“不過待不久,本來想讓你收留一晚,不過看起來你好像不太方便。”

鐘婷撂下手中的行李,像發現了新大陸的哥倫布,繞著許昭意轉了好幾圈,眼尖的掃到頸肩沒遮住的吻痕,忍不住嘖嘖連聲。

“看來異地戀的日子不好受啊。”她意味深長道,“姐夫沒放假吧,你們竟然還膩歪在一起。”

“說得好像你不是異地戀一樣。”許昭意輕聲嗤她。

“我們不一樣呐,”鐘婷理直氣壯地跟許昭意劃清界限,“你搞清楚,我還有半年就脫離苦海了,你倆的異地才剛剛開始。”

許昭意噎了一下。

服了,服氣死了。

都是異地戀的苦命人,彼此還分什麼高低貴賤三六九等啊?

“隨便吧,”許昭意搖了搖頭,漫不經心地反駁道,“我其實覺得異地戀也挺好。”

從某種角度而言,異地戀的存在具有必要性,畢竟她實在消受不了他刁鑽的手段。

“你就不怕產生問題?”鐘婷詫異地睨了眼她,“雖然我挺看好你倆,不過有一說一,異地戀變數太大了,還容易出情敵,太容易分手也太不容易長久了。”

“還好吧,”許昭意略一思量,不以為意地輕笑道,“雖然他的確長著張令人不放心的臉,但他也長了張令人放心的嘴。”

參照他在模擬金融競賽裡的說話方式,他要是對人沒意思,撩都撩不動,正常交流都是個問題。

“哇哦,這都能現做現撒狗糧,沒天理吧。”鐘婷翻了個白眼,“我重金求一顆沒被你倆秀恩愛刺激到的心臟。”

“你有空調侃我,不如擔心擔心自己。”許昭意麵無表情地抬眸,伸手推了推她,“你現在是高三吧?不好好學習跑來作死啊,你回去不怕舅媽把你打死?

許昭意對自己表妹門清兒。

鐘婷典型的顏控本控,外貌協會資深會員,她的容忍度和熱情跟對方的顏值成正比。簡而言之,她從小到大隻奉行一個原則,“隻要哥哥長相好,三觀跟著五官跑”。

所以她過來,也不算稀奇。

但她還在高三,就挺離譜了。

至於她跟沈嘉彥怎麼又和好跟好上了,許昭意並不關心。估計比古代書生小姐一見鐘情的話本子都俗,俗不可耐,狗血淋頭。

“我元旦放假了好不好?”鐘婷據理力爭,“高三狗沒人權?”

“收收你的心思吧,什麼時間乾什麼事,你還差這一兩天?”

“說實話姐,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很違和,”鐘婷嘖了聲,並不領情,“你一個早戀的人,還是一個早戀轟動得等同於上校史的人,怎麼好意思勸人從良?”

“沒辦法,你姐有資本瞎搞。”許昭意麵無表情道,“你摸摸自己試卷成績,有資格作死嗎?”

許昭意每天嫌棄鐘婷一百遍,不過嫌棄歸嫌棄,並不影響感情。

大約每個人身邊總會有種朋友,經常咋咋呼呼,聒噪得人心煩,還時不時闖點禍。但她沒什麼心眼,不論出了什麼事,都不管不顧衝在身前,兩肋插刀。就是那種不完美,卻也真切的小姑娘。

所以她倆玩的好,也不僅是因為血緣。許昭意唯一像老媽子的崩人設時刻,都在鐘婷這兒了。就跟養女兒一樣,經常恨鐵不成鋼。

“行行行,我保證最後一次,”鐘婷微歎了口氣,捂著耳朵搖了搖頭,“今後專心學習。”

她的成績其實不差,班內沒跌出過前五,但她也沒多少上進心,一直是這種輕描淡寫、遊手好閒的態度,也沒摸到過頂端。

簡而言之,她太能浪了,根本沒什麼自製力。

然而美國之行並沒有發生鐘婷想象的浪漫故事和溫情時刻。

沈嘉彥完全不領情。

他冷著一張臉,將鐘婷拎出訓練基地,當下將鐘婷扭送至機場,訂了最快回國的機票,全程冷冰冰的,話都懶得說。

鐘婷氣得直跺腳。

她一路上嘀嘀叭叭地委屈個沒完,結果沈嘉彥漂亮的桃花眼冷淡地一掃,自始至終懶得搭理她。然後她惱得越厲害,幾乎心肌梗塞。

直到機場分彆,他跟她在空姐的播報聲中擁吻。

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麼,鐘婷離開的時候倒是挺歡喜,摸了摸唇角,老老實實登機回國,前後反差活像是被PUA洗腦了。

-

許昭意一早就出了機場。

冷冬肅殺的空氣裡,各色香水味在浮蕩,到處混著鼎沸的人聲和行李箱軲轆滾過地麵的聲響。有人在打電話,有人朝著出租車招手,有人在熱情相擁,周遭的聲音十分嘈雜。

路邊緩緩停下一輛車,車窗玻璃降下來,梁靖川的側臉漸漸浮現,“你怎麼在這兒?”

“送一下鐘婷,不好好複習跑來了,”許昭意簡單地解釋了兩句,“你上午去哪兒了?”

“去了趟附近拍賣行,”梁靖川拉開了車門,隨意答了句,一派慵倦懶散,“替老爺子拍了個瓷瓶。”

拍品是一件甜白釉。

明朝永樂年間的玩意兒,暗花刻紋,白如凝脂且素猶積雪的品相,見光就能透影。

梁老爺子喜歡收集古董,家裡擺放了不少。他也會投其所好。

許昭意漫不經心地應一聲,鑽進副駕駛座後,在手包裡摸索了兩下,將手機遞還。

“你走得多急?手機都忘記帶了。”她沒提備注的事,倒是沒來由地想起清晨的小插曲,“對了,今早有人給你打電話,不知道是不是打錯了,我說了兩句給掛了。”

她僅憑記憶將號碼背了一遍。

梁靖川淡淡地說了句“不認識”,大約對陌生號碼和陌生人提不起興趣,不太走心。他牽過她的手,“今天帶你出去玩?”

“行啊,”許昭意低頭翻了下備忘錄,“我們今天去吃日料。”

“你也就對吃的上心。”梁靖川摸了摸她的長發,眸色深了深,“怎麼也沒見你長肉。”

“誰說的,”許昭意頭也不抬地反駁了句,“我從不跟人分享美食和喜歡的人,但我跟你分享美食,說明我還是很在乎你的。”

話說到一半,她麵無表情地抬眸,“你剛剛是不是在嫌棄我?”

“沒有。”梁靖川朝她傾身,替她係安全帶時,“以前就不小,現在,”他視線下撤,握住覆在其下的柔軟捏了下,勾了勾唇,“是不是又長大了?”

這麼下三路的話還能堂而皇之地說出口,真是聞所未聞。

“梁靖川,你能不能閉嘴?”許昭意麵紅耳赤地拍開他的手,瞪了眼他,“你再說話,我就找個地方跟你同歸於儘。”

梁靖川輕輕一哂。

高大的紅房子排在兩側,腳下是鵝卵石小路,有種濃烈的異國風情,跟其他情侶彆無二致,兩人去了步行走過橡實街,去網紅咖啡館打卡,在加德納博物館拍照……

波士頓的深冬很冷,站在海邊時,風一刮更是寒意徹骨。不過出海觀鯨是個不容錯過的項目,趁著雪霽初晴的日子,下午出了趟海。

許昭意站在甲板上,攬著梁靖川的手臂,翻單反裡的照片,閒散地問了句,“那邊是在做什麼?”

“他們在釣龍蝦,今天準備許多鯡魚餌料,我可以送你們一些。”船員小心又嫻熟地拎起它,“剛換過殼,這種大家夥跟碎紙機差不多。”

船員是個西班牙人,熱情地介紹著近來趣事和鯨魚出沒的方向。

梁靖川晃了眼,淡淡道,“你想去試試?”

“我對釣不感興趣,我隻對吃感興趣。”許昭意軟軟地伸了個懶腰,理所當然地眨了下眼。

遠處有藍色的鯨魚躍出海麵。

濺起的海浪彙聚成銀白色,鯨魚尾巴在海麵上彎起一道優美的弧線,而後跌入海中。

許昭意快速地舉起單反,捕捉了幾張照片,突然側身對準了他。

梁靖川抬手擋住了鏡頭。

他側過臉看向她,漆黑的眼睛一片清明,五官輪廓的起承轉合融在冬日光線裡,勾著點少年感,冷冽又鋒利的氣質柔和了許多。

“怎麼了,你長那麼帥,我還不能拍你了?”許昭意伸手掂了掂他的下巴,“姐姐待會兒給你小費,乖,笑一個。”

梁靖川挑了下眉,撈過她的腰身低下頭來,“先收小費。”

他壓著她輾轉吻上去,溫柔而炙熱,成就她獨一無二的口紅色號。

輪渡無聲無息地撥開海麵,甲板上海風清冽而腥鹹。落日在海天一線處遊蕩,晚霞在離市區超近的一片沙灘上是奇特的粉藍色,融合沉降在天際,就像是加了濾鏡後的完美調色,蒼冷卻浪漫。

到家時才是傍暮時分。

國內考試周在即,梁靖川今晚十點半的航班,兩人也沒在外麵折騰到很晚,逛了圈兒就回去了。

懸頂的冷光驟然亮起,玻璃立櫃旋開,露出流光溢彩的珠寶展示櫃和中央表台,光線透過落地的玻璃,熠熠生輝,折射出一種奇特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