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情濃(1 / 2)

對你見色起意 令棲 22451 字 3個月前

梁靖川背對著光, 大半張臉埋入陰影裡,懶懶散散地走下樓梯。

“你還挺喜歡替人出頭。”

小明星喉間發緊,脊背繃得筆直, 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原本幸災樂禍的情緒和高高在上的姿態都被嚇散了, 她半個字都說不出。她這段時間有人捧, 出演了幾部小火的網劇,拿下了不錯的代言,又混上了上星劇二番,事業蒸蒸日上,是個數得上號的流量小花了。今天借著幾分醉意, 經紀人又不在身邊管製, 她有些飄飄然,才會沒摸清對方是誰就口無遮攔。

她承認自己現在很緊張, 因為整個會場的氛圍就很不對勁。

拍賣會的所長先她一步迎上去了, 看著梁靖川的臉色, 戰戰兢兢地喊了聲“梁少”, 笑容十分勉強,仿佛吃壞了東西, “您看這東西……”

“碎了就碎了, 她砸壞的我賠, 用不著你搭錢。”梁靖川不太在意, 眼風都沒掠過去,好像地上就是一堆不值錢的碎瓷片似的。

所長微鬆了口氣,揩揩額頭上的冷汗, 陪著笑臉點了點頭。

梁靖川挑了下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平靜的視線讓人琢磨不透,“你還專挑我拍的東西砸?”

“怎麼,你還打算興師問罪不成?”許昭意輕笑了聲,不避不讓地看著他,語氣鬆懶,全然沒有小明星期待中的倉促和底氣不足,“隻是失了一回手,我還得拿這碎瓷片兒自刎謝罪?”

“我沒這意思。”梁靖川輕輕一哂,也沒計較,隻略略瞟了眼正拍賣的藏品,“你要是喜歡聽這一聲響兒,就都拍下來,今晚回家慢慢砸著玩兒”

他還真將色令智昏演繹得徹底。

“彆,”許昭意聽得頭皮發麻,一言難儘地看著他,頗有點嫌棄的意思,“我可沒什麼糟踐東西的嗜好。”

她一抬手,手臂上起了的一小塊淤青顯露在他眼前。

梁靖川的麵色沉下來,不溫不涼地晃了眼小明星,像是才想起來這個人似的,低冷的嗓音沒什麼溫度,“你剛剛對她動手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驟冷。

恍若嚴冬降下一場凜冽如刀的霜雪,凍得人肌骨皆寒。

這哥哥,不笑的時候太凶。

小明星本就聽得心驚肉跳,半分都不想就在這兒,卻也不敢走。突然被點到名,她咬了下唇,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我沒有”。

確實沒有。

本來她隻是想給沈姒不痛快,誰成想誤傷了一個就惹禍上身。

帶小明星來的男人才是真的要瘋了,他出去接個電話的功夫,就被告知女伴惹了一位瘟神,聞聲過來時心底直敲小鼓。他掃到剛清理走的瓷片,頭頂都快要冒煙了。

要了命了。

“梁少,砸壞的東西我賠,今天攪了您和嫂子的興致,實在抱歉,”男人陪著笑臉連聲道歉,扭頭就變了臉色,不耐煩地扯了把小明星,“還不快給人道歉?”

小明星表情微變,麵容蒼白如縞素,絞著手指,站在原地沒動。

“這麼不懂事的貨色,”梁靖川輕輕一笑,整個人卻透著一股不耐又沉鬱的勁兒,讓人心底無端地犯怵,“你教出來的?”

男人心底咯噔一下。

他被當眾落了臉麵,又不敢朝梁靖川發作,心頭那把火燒得更旺了,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我讓你道歉,你他媽耳朵聾了?”

小明星捂著發燙的臉頰,難以置信地抬眸,耳朵都短暫地耳鳴。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隻覺難堪。渾然忘了所謂靠山和情分,隻是一場權色間的逢場作戲。

她咬了下唇,“對不起……”

許昭意被眼前一幕驚了下。

她心生厭惡,不適地後退了半步,倒沒覺得有多快意,大庭廣眾下實在看不下去,她扯了扯梁靖川的袖口,“算了吧。”

梁靖川無動於衷地看完,握住許昭意的手拉到身側,拇指抵著她的腕骨不輕不重地摩-挲了下,像是在安撫。他的意態輕慢,沉冷的嗓音沒什麼溫度,“你知道該怎麼處理吧?再讓我見到她,你替她折一條胳膊,把今天的事平了。”

這話說得嚴重了。

隻消一眼,男人心底驚悸,賠著笑臉點頭,“我懂,我懂。”

靠美色博取的資本和機會,今天算是全部斷送了。就為了這麼一句話,等待她的是封殺和雪藏。

會場內沉寂了片刻,低聲議論就如惡蚊之聲席卷了整個空間。有人冷眼旁觀,有人輕淡地笑了笑,有人跟朋友對視了一眼。恍若是對著這戲劇性又愚不可及的一幕施舍了一點暗含輕蔑的興致。

“載入史冊的一幕啊,我還沒見過我哥為難女孩子。”梁博推開懷裡的美人,直起身來。他趴在二樓的雕花欄杆上,嘖嘖稱奇。

“戲子而已。”傅少則漫不經心地戲謔,“出來賣的貨色,還真拿自個兒當回事兒。”

“我怎麼聽說,他倆高中那會兒不對付?”有人好奇地探了探身,詫異道,“早戀緋聞都傳到附中去了,不還分手鬨掰了嗎?”

千奇百怪的版本都是拜宋野所賜。這哥們高中時寫的同人文害人不淺,現在還他媽改版升級進軍影視圈了,這麼多年來,梁靖川和許昭意死對頭的人設一直深入人心。

自始至終,都沒人在意這一巴掌,隻是熱絡地八卦當年的緋聞。

折回樓上的功夫,許昭意忍不住戳了戳他,“你這樣好凶。”

老實說,梁靖川平日裡對她耐性好得出奇,幾乎是千依百順的態度。她渾然忘卻了這群公子哥是什麼惡劣秉性,也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這狗血一幕的主角。

“我又沒怎麼著她。”梁靖川不以為意。他抬起她的手臂,微微蹙眉,臉色不怎麼好看,陰沉得快要擰出水來了,“疼嗎?”

“其實不怎麼疼。”許昭意搖搖頭,“就是看著有點醜。”

梁靖川輕輕按了下她的手臂。

許昭意噝地一聲,疼得直抽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沒好氣地拍了下他,“你要死啊梁靖川,我說不疼不是讓你直接動手。”

她撂下他噔噔噔地上了樓。

梁靖川也不著急跟上去,剛剛根本不足以平息心底壓著的火氣。他瞟了一眼周明揚,斂了麵上的笑意,漆黑如墨的眼眸沉冷,語氣也淡,涼薄且沒有溫度。

“封殺那個女的,兩天之內,我想看她身敗名裂。”

周明揚心底微動,在他麵前略略欠身,下樓收拾爛攤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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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前的準備和婚禮流程許昭意都沒上過心,除了試婚紗和拍婚紗照的時候。從出門紗和主婚紗,到敬酒禮裙和送賓禮裙,再到晚宴時的晚禮裙,還有相配的珠寶,在米蘭提前了一年的時間設計訂製。

結婚。

這個詞對許昭意而言,好像也沒有什麼獨特的期待和驚喜。

大約從一開始就認準了自己要什麼,就算是異地這麼多年,也沒什麼狗血的感情生變。他們在相識的第七個年頭結婚,一切按部就班,一切水到渠成,一切自然而然。也許濃情歸於沉寂不可避免,但溫柔和偏愛至死不渝。

他和她本就最相配。

少年時一路相持的感情,不染一分塵,恍若雨後初霽的蒼冷月光,有一種空靈而澄明的皎潔。

足夠乾淨,也足夠純粹。

年後的婚禮宴席在燕京進行。

出於梁家的家世淵源,婚宴的規格一降再降,中規中矩的中式婚禮,排場沒那麼奢靡,但還是挺轟動。車隊幾乎可以組成全球限量超跑車展,g6和京v打頭的車子停滿了地下車庫。如果不是怕上麵點名,還真有人提議直升機開道。

迎親的時候耽擱了許多時間,主要是這次的伴娘團太難搞了。

頭一回見結婚還他媽得參與比賽五局三勝的,許昭意那幫小姐妹打著“秉承中華民族美好傳統”的旗號為難人,說是遊戲娛情,但過程非常損,流程整成了半個軍抗賽,蒙眼射擊、e加密法密碼找水晶鞋,彆墅前甚至有條賽車道。

車窗緩緩降落下來,露出顧嬈精致的側顏來,“不好意思,這條路不通,贏一局放行。”

沈良州一手搭在車頂,朝她傾身,“小丫頭少玩點兒賽車,你要是想贏,哥哥直接輸給你都行。”

顧嬈纖麗的眸子微微一眯,似笑非笑,“我哥在旁邊看著呢。”

“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婚姻大事撩妹?”梁靖川麵無表情道。

“我拿你當兄弟,你就一門心思像搞我妹?”顧淮之皺了下眉。

沈良州拉開了車門,坐進駕駛座時垂眼拆掉了袖扣,慢條斯理地調好耳麥,“要不是看上了你妹妹,你以為我樂意當你兄弟?”

“你說什麼?”顧淮之抬眼。

“再說一遍。”顧景宸不溫不涼地彎了下唇角,將袖子撩上去。

“紅顏禍水”顧嬈無動於衷地看完因她而起的鬨劇,輕笑了聲,側顏生出一種慵懶的嫵媚,“好心提醒一下,你真的會輸呐。”

賽車讀秒結束。

輪胎瘋狂摩擦地麵,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操。”

男人意外地挑了下眉,嗓音沉沉地低笑了聲,有些無可奈何。

“趕緊追啊,比賽都走神?”

“還追什麼?新娘還在樓上,直接上去搶人。”

彆墅內一堆亂七八糟的通關考驗,但進個門都費勁,外麵的密碼鎖連著一台電腦,徐宴禮敲了敲鍵盤,正在飛快地編寫代碼破解。

“是不是有點損?”許昭意聽完,麵色複雜地看著她們,“你們是不打算讓我結婚了嗎?”

鐘婷輕聲嗤她,“矜持點啊姐姐,哪有新娘自己等不及的?”

“學姐你安心待會兒吧,”溫喬氣定神閒地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裙擺,“這要是都進不來,那梁少得有多廢物,我看你不結婚也罷。”

沈姒輕抿了口紅酒,將高腳杯往鋼琴上一推,“此言有理。”

風忽然灌進來,窗口傳來沉悶的重物墜地聲,紗簾卷起一角。

許昭意不經意地抬眸。

直升機的嗡鳴聲壓近,梁靖川一手纏繞著繩索,一手卡著窗框,精準地降落在窗台上。他額前的碎發淩亂,遮不住漆黑而沉冷的一雙眼,領帶鬆散地掛在頸上,襯衫地紐扣鬆開一顆,懶散又輕慢。

那是一種讓人心悸的邪氣。

許昭意怔了下,好不容易端莊優雅了一上午,還是被眼前一幕驚得“我操”了下,“你搞什麼啊?”

從直升機上垂繩降落,特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虧他想得出來。

“跟我走嗎,昭昭?”

在整個房間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梁靖川從窗口跳下來。他在她麵前單膝跪下,像是當初求婚一樣,朝她伸出了手。

許昭意眨了下眼,心說要不要矜持下時,梁靖川直接起了身。

可能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她的回答。梁靖川三兩步迫到她身前,一手撈過她的腰身,直接抗在了肩上,“新婚快樂,夫人。”

許昭意輕呼了聲,意識到他又要走窗,扯了把他的襯衫,“你放我下來!我又沒說不跟你走,我我我我的婚紗,不能跳窗!”

“偷襲?”

“誰的主意這麼缺德?結婚當天讓新郎帶著新娘跳樓?”

伴娘團的成員這才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阻止,露台又是一聲。

“你們才損行嗎?”傅少則皺了下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拿出一遝紅包和鈔票,“進門竟然還要寫代碼,還讓不讓人結婚?”

他抬手一撒,數百張鈔票紛紛揚揚地刮出了窗口。本來圖個喜慶的紅包,全都打了水漂。

所有人直接沉默了。

“傅少,你是傻子嗎?”許昭意趴在梁靖川肩上,無情嘲笑道。

“花的是你老公的錢,”傅少則冷哼了聲,不疾不徐地回敬道,“我又不需要心疼。”

許昭意微微一笑,一巴掌呼了過去,“補交雙倍份子錢,不然我找阿妍告狀,敗家玩意兒。”

她動完手,縮回梁靖川懷裡。

“你作為新娘,能不能安分點兒、嫻靜點兒、溫柔點兒?”傅少則難以置信地挨了一下,扭頭朝梁靖川告狀,“梁靖川你看看,光天化日下你老婆竟然動手打人了!”

“不好意思,沒看見。”梁靖川掀了掀眼皮,淡淡地敷衍了句。

“……”傅少則唇角微動。

他媽的。

有一種雙標叫選擇性失明。

以梁靖川的角度來看,許昭意就是很乖很軟很溫柔。尤其是在那種情況下,她無力地抱著他,哭腔分明,婉轉甜膩的聲音漫出來。

“彆怕,”梁靖川半垂著視線,摟緊了許昭意,眉眼間的疏冷淡去許多,低下來的嗓音讓人覺出溫柔來。“我帶你回家。”

許昭意勾住他的脖頸,纖長的睫毛撲簌了下,輕輕地嗯了聲。

她枕到了他的心跳。

四九城北郊的山莊特級戒嚴,伏黛的遠山聳巒疊翠,筆挺豐茂的樹木遮掩高牆,院落內奇珍花卉高低錯落。訓練有素的保鏢把持各個方位戒備,直升機盤旋在半空中監控,圈子裡的人陸陸續續趕來,通過安檢的車子一輛接一輛駛入。

浮華聲色,推杯換盞。

晚間重要的賓客雲集,山莊的宴廳內燈火通明,衣香鬢影間觥籌交錯,舞曲從二樓樂隊傳來,端著香檳和精致菜肴的侍女和侍者穿行在人群中,滿足每一位賓客需求。

今夜是他和她的新婚夜。

折騰了一天,許昭意喝了幾杯酒就被倦意席卷。她在臥室等了他一會兒,泡了個玫瑰花瓣浴,靠著床頭閉眼假寐,昏昏欲睡。

她快要陷入沉睡時,驀地感覺到一道侵占的視線。

許昭意睜開眼,睫毛輕輕一顫,“你走路沒聲嗎?”

梁靖川捏住她的下巴,低下頭來捉她的唇。他朝她覆過來,漆黑沉冷的眼底情緒翻湧,瞬也不瞬地攫住她,酒香混在他身上凜冽的冷香裡,毫無空隙地包裹了她。

他這幫哥們喝酒千杯不倒,都是聲色場上被酒水澆灌慣了的。新婚之夜都不肯放過他,幾輪下去胃裡都火燒火燎,很難沒有醉意。

“喝了多少?”許昭意依從地抱住他,試探性地問了句,“我讓人備了醒酒湯,你要不要喝點?”

“昭昭。”梁靖川箍住她的腰身,欺身將她壓在了婚床上。他低頭輕吮她的耳垂,眸色很深,嗓音很啞,“你就是我的醒酒湯。”

許昭意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啜著氣仰頸,伸手摸索著關掉了燈。

梁靖川捉住她的腕骨,壓在她身側,騰出空來垂眸瞟了一眼,低下頭來,蠻認真地沉聲保證:“昭昭,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我知道。”

許昭意有點想笑,但被綿長又強烈的體驗搞得失聲。她任君采擷的模樣比往日婉轉流俏,曖昧膠著的聲音不可抑製的漫了出來。

吉日兮辰良,綰君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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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後在國外海島攢了個局,圈子裡的年輕一代聚在一起。

夏日的海島風情很獨特,洶湧的海浪勾勒著海島奇異的地貌,蔓延到瑰麗壯闊的天際線,碧海藍天下,水清沙細,柔軟的沙灘鋪陳在腳下,奇絕的火山、壯美的瀑布,紅色的芙蓉花如火如荼。

下飛機後,搭上了初晨的第一班輪渡前往海島。

許昭意陷在房間內的沙發裡,點開閨蜜群裡發的消息,百無聊賴地翻了翻,看到了幾張彆人分享的西歐新晉男模特的雜誌寫真。

“是有一點帥,他長得像年輕時的萊昂納多。”許昭意翻了下寫真圖片,發語音附和了句,“我高中的時候挺喜歡這一款。”

回頭時她對上一雙漆黑的眼,心尖一悸,三魂七魄差點離了殼。

許昭意沉默了兩秒,才緩過神來,小心翼翼地輕聲道,“我要是說,你剛剛幻聽了,你信嗎?”

“……”

梁靖川扯了下唇角,涼薄的笑意不達眼底,“你說呢?”

“出息了許昭意,”梁靖川的視線自下而上掠過她,“這才剛結婚,你就看上彆的男人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高中喜歡這一款?”

“我沒有。”許昭意耳根一熱,又羞又惱地反駁,“你無不無聊啊梁靖川,我就附和了一下,朋友間的附和懂嗎?小氣鬼。”

梁靖川有點好奇她跟她那幾個小姐妹私底下嘀咕什麼,出其不意地奪了她的手機。他抬高手臂,輕而易舉地解鎖了密碼,劃了下屏幕上的軟件,似乎要翻聊天記錄。

“哥,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你不能這樣,”許昭意搖了搖頭,抱住梁靖川的手臂,半是撒嬌半是哀求,“我都不查你手機。”

倒不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