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不給反應。
“一會兒頭會更疼的,你生我的氣,也不能折騰自己的身體。”
這句話果真有效,江悅兮掀開毯子,腦袋露出來,身體從脖頸裹到腳踝。
黎言之伸出手,卻被她一把揮開,“不要你!我不要你了!唔唔……”
江悅兮的話被阻斷,因為黎言之捂住了她的嘴。
“你想怎麼撒氣都可以,但不能說這些話。”他繃著臉,嚴肅的時候表情看起來很凶。
江悅兮故意跟他作對,他不會發脾氣,但這些是禁忌詞,不能提。
破天荒的,黎言之第二天請假不去上班,留在家裡陪她,更或者說是為了看住她。
得知此事,清醒後的江悅兮有些想笑,往日連睡覺都要爭分奪秒,現在鬨分手,他卻肯花時間守著她了。
黎言之做了江悅兮最愛的食物,但依然沒有勾起她一絲興趣。他不斷地獻殷勤,討好的目的顯而易見。
或許以前的江悅兮會為這些事情感動不已,但現在她覺得,這都隻是黎言之在意識到長久以來穩定生活被破壞後,做出的補救反應。
說到底,還是因為習慣。
這兩天,黎言之嘗試過許多方式,依然沒能換來江悅兮一個笑容,在外理智強大從不服輸的男人終於低頭,“兮兮,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那時江悅兮正靠在沙發上刷微博,手指劃過一張雪山視頻,隨口道:“想讓我原諒你,好啊,除非天降大雪。”
可現實,正是炙熱的夏季。
七月夏季,怎麼可能天降大雪,更何況c市多年不下雪。
這個要求,擺明是故意為難,但黎言之沒有反駁。
當天晚上,黎言之請她一起出門,江悅兮不願意,毫不猶豫拒絕他的邀請,躲回臥室,還把門給鎖上。
“那你記得打開窗戶。”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你隻是個前男友而已!”江悅兮生氣的時候,嘴上從來不饒人。
可她終究是沒忍住抬起頭,窗外出現奇異的景象。江悅兮一步一步靠近窗邊,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低頭仔細一瞧,落在掌心的是……雪花。
七月,下雪了?
c市多年未下雪,江悅兮也好久沒去過雪山,乍一見紛紛揚揚的雪花,嘴角微微彎起弧度。
雪花鋪滿屋簷,手機響起許久,江悅兮才肯接起。
裡麵傳來熟悉的男聲,“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他沒問江悅兮是否原諒他,隻關心他這樣做,是否會讓她心情好些。
“挺沒意思的。”她隨口道。
電話那端遲疑片刻,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你真覺得,我不喜歡你,不在乎你嗎?”
江悅兮不答,顯然是默認他這句話。
“那要怎樣證明,你才肯信呢?”黎言之問。
他從小就不愛說話,一直覺得,再多的語言比不上長久的陪伴和付出實際的行動,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江悅兮不再相信他。
“在感情方麵,我的確不善言辭,可是,從來沒有敷衍過你,更不是因為習慣才把你留在身邊。”
每天早晨醒來,睜眼就能看見自己最愛的女孩躺在懷中,對他來說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可現在,她卻說要離開。
江悅兮沉默良久,對方沒有掛斷,望著不斷飄落的雪花,她歎了口氣,“你回來。”
-
桌上擺滿了酒。
江悅兮把黎言之喊出來之後,就出現這一幕。
她指著那滿桌的酒,“喝了這些酒。”
黎言之抬眸,“想灌醉我?”
“我知道你酒量不錯,但從來沒見你喝醉過,今天試試?”
“喝完這些酒,你就不生氣了嗎?”
“不知道。”
黎言之現在不願放棄一點機會,開瓶器連續撬開好幾瓶,二話不說開始往嘴裡倒。
在酒桌上與人周旋多年,他早已經學會避酒技巧,可這些心思半點沒用,如果能讓江悅兮消氣,喝醉一次又有什麼關係。
眼看著他握著酒瓶大口大口往嘴裡灌,坐在對麵的江悅兮緊緊扣住手指,心裡很不是滋味。
那麼美好的初戀,她堅信自己會跟黎言之攜手一輩子,可是……可是現實一點一點消磨她的熱情。
她沒有表麵上看著那麼無所畏懼的。
她也會害怕。
怕黎言之因為工作冷落她,怕黎言之會欣賞彆的女人,更怕黎言之的未來計劃裡沒有她。
黎言之喝酒不上臉,瓶子空出許多,但從表麵依然看不出他的狀態。
他的目標就是把桌上的酒喝光,開掉一瓶又一瓶,江悅兮終於忍不住搶走他手中的酒瓶,“夠了!”
黎言之仿佛沒有聽見,繼續去拿,江悅兮抱住他的胳膊,“不要再喝了。”
“還有很多。”他盯著那些酒。
“我覺得夠了。”對黎言之,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的。
灌醉了又能怎樣呢,期盼他酒後吐真言試探真心嗎?那也隻是一時的,等他清醒,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依然存在。
“言之哥哥,其實我根本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連我自己都覺得無理取鬨。”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卻還這麼幼稚,折騰你有什麼用呢。”她所求的,又不是懷揣愧疚的討好。
“我知道你對我好,真的。”
這兩天待在家裡,她靜下心想了很多,都是兩人相處的過往。
每天早上,無論她上班還是休假,黎言之都會做好早餐。
她堅持上班化妝,有時候來不及,黎言之會替她把衣服鞋子搭配好,她的衣櫃,黎言之很熟悉每件衣服放置的位置,因為她愛美,所以黎言之從不敷衍。
出去吃飯,黎言之的外套兜裡永遠備有一支口紅,且會隨她不同時段對顏色的喜好而改變。隻是因為她曾經某次忘帶,抱怨過一句。
這個家裡,永遠不缺衛生巾和紅糖水,這種女性的用品,在她不小心遺忘的時候,黎言之都會默默備齊。
黎言之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所以才會一直那麼主動地朝他靠近,堅持這麼多年。
可是,為什麼越來越忙,以至於沒時間再陪她出去吃飯,連口紅都用不上。
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娶她呢?哪怕提一句,讓她知道自己在他的未來計劃裡,就夠了啊。
江悅兮仰起頭,視線描繪他的容顏,男人清冷的麵龐刻入記憶深處,這輩子都忘不掉。
我那麼那麼喜歡你,可不可以,再多給我一些安全感呢?
-
桌上的酒去掉一半,黎言之的神態依然鎮定,目光卻有些散漫。
熟悉的氣息縈繞身旁,黎言之目光聚焦,終於看清她的模樣。微涼的手指抵在她的臉頰,輕聲喚出,“悅寶。”
江悅兮眼神微凝。
長大之後就很少再聽見這個稱呼,黎言之平時會喊她“兮兮”,而那近似寶貝的昵稱在黎言之口中變成情趣。
清醒的時候,他是不會這麼叫她的。
所以現在是,喝醉了?
“不是說這個小名很幼稚嘛,乾嘛還要叫我。”
“嗯?我騙你的。”
“黎言之你!”居然敢撒謊,對她撒謊?
江悅兮氣得直拍他手背,“你什麼意思?你居然敢騙我?”
他不反抗也不躲,任由江悅兮作亂,不急不緩的解釋,“悅寶的意思是,令人心悅的寶貝。”
她的小名才不是這個意思呢,僅僅因為她名字含“悅”,當時還是個小baby才這麼叫的。
所以這個解釋,是黎言之自己的理解嗎?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江悅兮豎起食指,神色嚴謹的注視著他,“黎言之,喜歡江悅兮嗎?”
他點頭。
江悅兮咬緊牙關,“你說話!不要看你點頭,不要聽你附和,我想你明明確確的告訴我,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
黎言之垂下眼,濃黑的羽睫隨之顫動,薄唇微啟,“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