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覺(1 / 2)

在奧斯本大廈養傷的日子過得不急不緩。

詹妮弗每天配合醫生換藥治療, 無論是傷口清理、縫合還是激發自愈都悶聲不響。醫務人員給她配了止痛泵,但她幾乎沒怎麼用過, 生怕過得□□逸下次受傷時扛不住。

除了治療流程之外,詹妮弗和普通病號沒什麼兩樣,平時閒下來就看看電視新聞,翻翻下一部戲要用到的資料,背背台詞,偶爾給圈內熟人發發信息, 彼此開開玩笑。

康納斯博士隻在第一天注射藥劑時來過,後續來的都是他手下的助理研究員, 他們對傷口感染的預後十分了解, 對經過多次大規模實驗的黑熊藥劑也十分信任, 常常隻是進病房記錄一些關鍵數據。

博士本人則泡在使用過爬蟲藥劑的病房裡,據說這種藥劑被從原液稀釋了近數十倍, 目前看來使用者都沒產生什麼不良反應,甚至有個隻剩下半截身體的選手都完全康複了。

詹妮弗邊養病邊聽著研究員們對藥劑大吹特吹,時不時打個哈欠。

她現在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了。

原本還在擔心要麵對布萊恩帶來的狂風暴雨, 萬萬沒想到這位金牌經紀人被突發事件絆住了腳, 這兩天根本沒時間來探病。

當時他都已經走到洛杉磯國際機場了,忽然接到電話說手下一個名氣不小的歌手陷入了夜店鬥毆醜聞。記者們反應劇烈, 鬨得不可開交, 恨不得趁此機會把這個歌手的黑料抖得滿天飛。作為把控大局的總經紀人,布萊恩隻能連夜趕回辦公室,抓著公關團隊親自督戰。

還飛紐約, 飛什麼紐約。

他來探一趟病多不容易,紐約和洛杉磯又不像和大都會、哥譚這些城市離得一樣近,相互之間隔著東海岸到西海岸的距離,光坐飛機就要五個小時。

布萊恩那邊是鬱卒了,詹妮弗這邊則哪哪都好。

除了飲食。

奧斯本工業的人好像已經把吃的東西忘在腦後,一日三餐都給她供應營養塊。這種“病號餐”雖然效果不錯,但黃油加糖的甜膩程度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承受的範圍。

詹妮弗寧願連續吃三天蟲子。

吃蟲子隻是口味酸爽,吃黃油簡直立地飛升。

現在基本是看到甜的東西就想吐,於是等到住院的第四天,韋恩大少從哥譚趕過來探病,出現時手裡還拎著從樓下中餐館買的粥時,詹妮弗看他的眼神就跟粉絲們看見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的眼神一模一樣。

“救星”布魯斯·韋恩,“聖人”布魯斯·韋恩!

詹妮弗兩隻綠眼睛盯著餐盒,催著瑪哈把餐具擺到桌子上,那副急不可耐又要保持風度的樣子把兩個人都逗笑了。

布魯斯把東西放在小桌板上,又放下一遝雜誌,然後自顧自地給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把另一個手提袋放在腳邊。他看著有些疲倦,走路時還有些微的遲滯,但就算哪裡在痛,麵上也看不大出來。

詹妮弗打量了他一會兒,挑起一邊眉毛:“你來遲了。”

她剛從到達紐約時就讓瑪哈給他發了消息,當天還收到消息說”知道了“,結果等這個人現身都已經是第四天了。倒也不是詹妮弗急著見他,隻是“還沒分手”的男友長久不來探病總不是個事,記者們說不定又要寫東寫西。

她有這麼一問,布魯斯也得有這麼一答。

隻見韋恩大少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微微皺眉,含糊地說:“是遲了,這兩天碰到了點小麻煩,剛剛處理好。”

小麻煩?

換了以前的約會對象詹妮弗肯定認為是工作上的事,但這位大少爺能有什麼工作上的事?彆說是他準備把股份統統賣給彆人吧?

她心裡打了個問號。

眼看布魯斯沒有再往下說,便也沒有多此一舉地發問。

三個人靜靜地坐在房間裡各自乾各自的事,等詹妮弗把粥吃完,布魯斯本來要上來提袋子,沒想到瑪哈先行一步。女經紀人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好,又把房間裡原本有的一袋垃圾拎起來,臉色平淡地說:“我出去透個氣。”

說是透氣,其實就是給兩人自己說話的時間。

詹妮弗就看著她遙遙投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好像在說“演戲也要注意著點”,旋即乾淨利落地走出病房,反手帶上房門。

輕輕的“哢噠”一聲響。

詹妮弗聽著腳步遠去才扭頭開始問話:“那個帶了沒?”

“那個”在不同人的對話裡可以代表不同的東西,但在他們兩個的對話中從來隻代表一樣東西——屏蔽器。

聞言,布魯斯露出微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晃了晃。

他手上拿的是個小型金屬屏蔽器,當前世界上最暢銷也最管用的型號。這是斯塔克工業今年的新升級款,能監測出一定範圍內所有的錄音錄像竊聽設備,並使它們短暫癱瘓。

自從初代屏蔽器在前年麵世後,托尼·斯塔克就將它不斷改善升級,和賣竊聽器的商家鬥智鬥勇。他也正是憑借這個發明創造從全好萊塢女性最愛的人一躍成為全好萊塢最愛的人,當然也是最令廁紙報和狗仔們愛恨交織的人。

詹妮弗就是屏蔽器的忠實粉絲,現代社會各種“門”太過猖狂,沒有防竊聽裝置演員們連在家裡都不敢大聲講話,生怕第二天就要上頭條。

等布魯斯按下按鈕,她果然立刻放鬆神態,不再逐字逐句斟酌用詞。“你剛剛上來的時候有被拍到嗎?”

“當然被拍到了。”布魯斯再次調整坐姿,好像有什麼東西硌的他生疼一樣,“樓下圍著一圈記者,都不用我費心去找什麼拍攝角度,剛一下車就是鋪天蓋地的閃光燈。”

他頓了頓,臉上帶上了幾分尷尬之色。

“阿爾弗雷德很......擔心。你去參加比賽的時候他待在臨湖彆墅沒事乾,天天追著看直播,後麵幾天我天天都在吃烤糊的司康餅。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沒吃到這個味道了嗎?可見他被你嚇得不輕。傷口怎麼樣了?”

傷口?

腿上的傷口在藥劑的作用下正在慢慢好轉,背上的細小的口子差不多都好了,至於最大的那個傷口,感染的那個,今天才剛換過藥。隨著創口一邊被清理乾淨一邊激發愈合,醫務人員減少了蛆蟲的用量,不過蛆蟲歸根結底還是蛆蟲,一團是惡心,一根也是惡心。

詹妮弗勾勾唇:“你想看看恢複得怎麼樣嗎?”

相處過大半年的經驗表明,一旦戴維斯小姐露出這個表情準沒好事。如果說剛才韋恩少爺還想再關心關心,現在是徹底絕了心思。他警惕地撇撇嘴,朝後靠在椅背上,咕噥道:“敬謝不敏。我看你的精神還不錯,阿爾弗雷德也該放心了。”

真是張口閉口的潘尼沃斯先生。

詹妮弗在心裡搖頭,自己也把床頭搖高:“他們給我打了黑熊藥劑,我用著效果不錯。”

住院頭天一管藥劑下去,不僅僅是在《荒野挑戰》節目裡受的新傷,還有平時訓練時留下的隱患,拍戲時吊威亞時留下的暗傷,總之全身上下都在起反應,先是刺痛,然後是暖和。

沒有人能看著自己脫胎換骨還無動於衷,難怪這藥價值千金、有價無市。

聽到這個名字,布魯斯露出了然的神色:“黑熊藥劑確實好用,趁來看你的機會我也買了一點回去。奧斯本是真的摳門,就連我們問他買都要限製數量,要不是這次我真的有用他也不會拿出六支給我。”

詹妮弗一愣。

她把床頭搖到90度,眼睛在對方身上逡巡,細細檢查自己這個嬌生慣養的前男友。

雖說剛開春,布魯斯·韋恩今天穿得格外多。他一反常態地把襯衫領口扣得死死的,袖口也牢牢鎖緊,隻有親近的人會覺得有哪裡不對。但他隻能掩蓋身上的痕跡,並不能掩蓋頭上和手上的異樣——鬢角發際線邊緣有幾道紅色的暗痕,不仔細看會以為是被什麼鶯鶯燕燕抓出來的,右手上則留著石膏繃帶的殘餘。

這一身傷真是讓人見怪不怪。

詹妮弗歎息:“說說吧,這次是什麼,滑雪翻板,賽車撞車,摩托側倒還是跳傘拉拽?”

這種事又不是一次兩次,她都習慣了,阿爾弗雷德應該更習慣了。

話音剛落,韋恩少爺就下意識地隔空摸了摸太陽穴邊上的疤痕,接著像意識到什麼似的蜷曲手指,攏到膝蓋上方。

“都不是。”他神態放鬆地聳肩,“看了你的瀑降,我們幾個常在一起瘋的同伴都很感興趣。前兩天我去玩山穀速降,結果繩子放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山壁上。還好同行的人在下麵托了我一把,要不然你就不是在病房裡看到我,而是得在各大報紙的社會新聞上看到我了。”

被我激的?

你還真敢說。

詹妮弗在腦海中新建了“速降失誤”這個文檔,插/入“布魯斯·韋恩曾乾過的蠢事”文件夾當中,就放在“攀岩忘記扣繩”和“溜冰被冰刀劃傷”之間。

分手之前的一年來他們兩個聚少離多,在遠處她也常常從報紙上看到韋恩少爺極限運動受傷的新聞,待在一起時,尤其是晚上,更是經常能親眼看到、親手摸到他身上日漸增長的傷疤。但那些都是淤傷和大片的摩擦傷,看著的確是不小心所致。

現在回想起來,生存能力幾乎為零就算了,每次提及受傷的事,還得聽他絮絮叨叨地說一陣關於極限運動和運動損傷的話犯蠢,言辭間帶著他特有的那種無所謂,真是煩人極了。

反正都分手了,不用再照顧對方可憐的神經。

詹妮弗直截了當地輕嘲道:“你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弄死。”

這話她想說很久了,每每到了嘴邊都說不出口,現在說來倒是順理成章。她想一擊致命,可惜韋恩少爺彆的沒有,隻有一顆玩世不恭的心。

隻見布魯斯又露出一個微笑,回擊道:“這話從你嘴巴裡說出來真的好沒說服力。”

明白了,現在是拿著《荒野挑戰》當擋箭牌是嗎?

詹妮弗懶得理他,她自認是個懂得量力而為的人,在野外雖然會麵對很多危險,卻從來沒有自己找死的行徑,和韋恩大少這種往自我毀滅一去不回頭的根本不同路。

不過多說無益,自尋煩惱。

她沉默片刻,把話題轉向了困擾她多天的疑問上:“在我剛住院時他們給了我兩個選擇,黑熊藥劑和爬蟲藥劑。康納斯博士告訴我後麵爬蟲藥劑能使肢體再生,讓一個人自我修複到完整。你有沒有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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