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對話完全衝淡了她整個人仿佛高空漂浮的思緒。
人們常說心理上過了那個坎看世界哪哪都會不一樣,但事實是,慶功宴被插科打諢一番之後,詹妮弗坐了三十個小時飛機回到巴基斯坦,覺得一切好像都沒有變——除了收發的手機短信多了點。
六月中旬,劇組拍攝了詹妮弗的最後一幕戲。
這是本·拉登被確認擊斃後瑪雅坐上回程飛機的眼神戲。她追蹤了十年把自己弄得日漸瘋狂,現在終於有了結果,但她卻並不開心,反而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詹妮弗現在狀態正佳,沒幾條就過了。殺青後導演組和其他工作人員都湧上來和她擁抱,感謝這段時間她奉獻的精彩表演。
從外景地點回到比弗利山莊後才有空給布魯斯通視頻。
屏幕那頭好像在整理文件,布魯斯抬頭看了一眼,旋即問道:“怎麼了?”
詹妮弗疑惑:“什麼怎麼了?”
他便點點下方:“你在抽煙。”
不提出來還沒意識到,她確實把放起來有段時間的女士煙點了起來,夾在修長的手指間,有一搭沒一搭地搖晃。以前是心情不好才抽,現在倒是想著一出是一出了。
詹妮弗按滅女士煙。“我隻是在想電影結尾。”她說,“本·拉登死了,但是世界上還是有恐怖/襲擊在發生,一個老的頭目死去,一個新的頭目就會起來,重新劃分勢力範圍,這不是無窮無儘嗎?”
“所以有時候一定程度的退讓是必要的。”布魯斯了然地說,他把桌上的一遝資料朝後方遞過去,阿爾弗雷德出現在了鏡頭裡。“比如說哥譚,你以為把所有黑幫都連根拔起就能解決問題嗎?”
“恰恰相反,哥譚就像一個放在水盆裡的漏洞燒杯,抽空了燒杯裡的水,旁邊的水就會填補進來。屆時水麵才不會風平浪靜,而是風起雲湧,整個城市都會陷入混亂之中。你的電影也是一樣。”
“所以我們隻能把破出水麵拔尖露頭的壓下去,但對沒有冒出頭的不能肆意打擊。”詹妮弗若有所思,旋即晃晃腦袋把這些複雜的東西撇掉。
她盯著布魯斯做了會兒文書工作,頗有些無聊地問道:“說到冒頭,你有什麼好消息給我嗎,‘老朋友’?”
布魯斯便停下手頭的活。“是有個消息,”他斟酌著說,“不過算不上是好消息。托尼告訴我他們預備將第三輪提前,應該是卡著你的檔期安排的。”
詹妮弗一驚:“本來不是說推後的嗎?是和爬蟲藥劑有關還是和比賽場地有關?”
對方搖頭,意思是他也沒有得到具體消息。“我不知道托尼是怎麼想的,但盧瑟是個很敏銳的人,最近他十分關注你的消息,比如來往的短訊。”
“你給我的電子設備都加裝了監控程序?”詹妮弗不太驚訝地問。
“原來裝的是老版本的,現在做了個升級。”布魯斯回答,“你可以把它當做一個防火牆,警報器,諸如此類,或者用托尼的話來說,一個‘必要措施’......彆這樣看著我,很不幸的是,剛裝完新程序後沒多久,我就截獲了三十多次無權訪問信息。”
“盯著蝙蝠俠的人?”詹妮弗問。
“尋常黑/客。”布魯斯說,“他們隻是想黑進你的手機和電腦翻找一些香/豔信息。”
哈!
好萊塢女星最討厭的東西。
詹妮弗盯著手機看了會兒,好像那是什麼會咬人的夾子。“我猜從前來過的人一定失望透頂,真是不幸,我從來不拍那種東西。”她說,“如果有人想看,他最好親自來看。”
布魯斯在屏幕裡給了她一個重重的鼻音。
阿爾弗雷德的身影在他背後若隱若現,好像在忙著安排下午茶和點心,不過在開始布置之前,他首先把一張寫滿字的紙放在了桌麵上。
“那是什麼?”詹妮弗問,“恐怖/組織的情報?政府截獲的機密?阿卡姆的檢查報告?”
布魯斯似乎沉默了片刻。他揉揉眉頭,擺了下手:“隻是一個小禮物,本來前段時間就想給你了......領養許可。你不是特彆喜歡那隻鳥嗎?”
“噢,你太——甜了。”詹妮弗捧著心口裝模作樣地說。
不等對方做出反應,她就恢複正常,沒好氣起來:“但是我要怎麼把一隻直腸子的鳥養在比弗利山莊?瞧著吧,不出一年,這隻土生土長的蠢鳥就可以從《狂野自然》劇組收拾收拾進入《蒂凡尼的早餐》劇組了。我可不想讓一隻鳥來挑剔夥食和住所。”
“Fine。”布魯斯揉眉心的頻率更高了,“我隻是想讓你振作一點,托尼透露為了安全考慮,這一輪會持續很長時間。”
“這不是很尋常嗎?在野外從來沒有時間長短之分。”詹妮弗老辣地說。對方這個樣子看著很是有趣,她忽然想開個玩笑,“出生在韋恩豪宅裡的天選之子當然無法感受這一點。”
“事實上,我是在酒店套間裡出生的。[1]”布魯斯聳肩,“你最好把托尼透露出來的消息放在心上,讓他說麻煩的事一般指的都是大/麻煩。不過缺胳膊少腿對我們的求生專家來說大概也是尋常事吧?”
嘖。
詹妮弗立刻反唇相譏:“缺胳膊少腿對我們的哥譚王子來說也是尋常事。這次我給Met Ga捐了款,下次得給哥譚市政府也捐點款,否則下次見麵說不定你就要告訴我,城市裡最平坦的大道讓你平地摔了一跤。”
布魯斯默默無言地放下領養證明。
在他身邊,阿爾弗雷德把點心布置好,給了他們一人一個老父親的嚴厲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