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封麵(1 / 2)

火辣辣的紅披風星人把韋恩先生徹底變成了一隻燒開的茶壺。

從超人回歸那天開始,詹妮弗就不斷在公寓裡聽到“外星救難犬這樣”“外星救難犬那樣”, 布魯斯對他頭上的小卷毛有看法, 對他可愛的紅靴子有看法,對他胸前的符號有看法(“我絕不會自大到把希望符號寫在胸肌上”), 甚至對他的內褲都有看法(“連三歲小孩都不會內褲外穿”)。

詹妮弗一開始還會為可憐的氪星人辯駁幾句,後來就完全免疫了這種精神折磨,尤其當想到他對自己(蝙蝠俠)評價的時候。

反正這人嘴裡就沒一句好話。

於是當《VOGUE》十月刊快發售時,詹妮弗特地把樣刊放在茶幾上最顯眼的位置, 自己橫躺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剝橙子吃,準備聽聽韋恩少爺對這組時尚大片有什麼精妙絕倫的見解。

約莫過了半小時在電腦桌前兢兢業業的布魯斯才站起身,把手頭上拿到的資料全部歸整到加密的電子設備裡,然後邊劃動手機屏幕邊朝沙發走來。

韋恩少爺沒有辜負她的期待——

他直接從茶幾邊走過去了。

詹妮弗高深莫測地盯著他看, 看著他用茶匙在阿爾弗雷德端來的大紅袍裡順時針轉了三圈又逆時針轉了三圈, 看著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舒展眉頭, 看著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點開全息投屏, 看著他終於意識到有哪裡不對。

“怎麼了?”布魯斯狐疑地問。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拎起睡衣領口聞了聞, 然後飛快地掃了一眼睡袍和睡褲。

“布魯西,”詹妮弗好整以暇地叫道——他輕微地一抖,“不是說調查遇到瓶頸了嗎?你不想看看雜誌休息一會兒嗎?這裡有過段時間就要發行的《VOGUE》十月刊,安娜給我寄了兩本,說是讓我看看。”

時代廣場襲擊事件過後拍攝團隊進行了重組,緊接著加班加點地趕完了剩下的行程。和都市形成對比的野外照是在中央公園拍的, 還有一部分硬照則集中在羅佛西左岸公寓的室內攝影棚。除此之外詹妮弗還給雜誌提供了一些原主小時候的照片,劇組又添加了一些電影拍攝現場的照片,全都加起來湊成一個完整的專題。

雖然印在封麵上的專題標題最後會是“詹妮弗·戴維斯:絕不平凡”(Jennifer Davis: She Who Must Not Be Ordinary),但封麵的主題是“狂野自然&奢靡都市”,寄來的兩本樣刊分彆用了在時代廣場的抓拍和在中央公園的一張照片。

保羅·羅佛西和安娜·溫圖爾對用哪張做封麵產生了分歧。

攝影大師堅持要用那張精彩萬分的抓拍,可女魔頭卻挑了同樣有強烈對比的林間圖。她的理由很充分,前者固然是她“近十年來看過的最好傑作”,可照片展示的攻擊欲太強,加上它拍攝時令人沉痛的背景,很容易給剛剛經曆過襲擊事件的民眾帶來不好的聯想。

雜誌畢竟是拿來賣的,這兩年《VOGUE》的銷量也在下滑,溫圖爾不得不多加考量。

詹妮弗不知道這兩個大佬誰能說服誰,總之在時尚界到達這個地位的很少會退讓就是了。女魔頭寄樣刊過來未嘗不是希望她也表表態的意思,咖位越大的明星在雜誌刊圖選擇上就越有話語權,比如蕾哈娜,這位歌後曾經多次選擇她喜愛的圖片來表達主題。

本心老說詹妮弗肯定想選抓拍,不過......

“你看看這兩本,布魯斯。”她指著桌上的雜誌說道,“你覺得它們怎麼樣?”

聽到這話,韋恩少爺才紆尊降貴地把手機放在桌麵上,投影挪到一旁,眼神朝雜誌封麵飛了飛。

他先看的是在中央公園拍的那張。

畫麵中詹妮弗穿著條簡潔的短裙,裙子版式挺括,顏色大膽豪放,麵上的雕花像盤羊羊角一樣從腰部輻射出去,裙擺和腰部肩部許多地方做了獸鬃設計,看著很有非洲一些部落的風格。照片背後是嶙峋的山石和一點點綠意,不和諧的元素達成了一種古怪的和諧。

雖然服裝是無比硬朗的,但套在其中的人動作卻無比優雅。那雙交疊的長腿修長白皙,一手輕巧地插在腰間,一手自然地擋在頭部前上方,仿佛一個剛從林間出來迎接陽光的少女。

“挺好看的。”布魯斯說。詹妮弗為這句話的敷衍而挑起眉毛,迫使他清了清嗓子,又補充道:“看著很自然,衣服挺好看的,你也挺好看的。”

“就這樣?”詹妮弗的眉毛飛得更高了,“就沒了?就挺好看的?普林斯頓大學聽了都會為你哭泣,布魯西,你遣詞造句的能力呢?我可不是那種聽不得誇的女孩。”

阿爾弗雷德正給她拿來一點鬆露巧克力,聞言也忍不住對自家少爺投去譴責的目光。

布魯斯投降了。

“恕我直言,戴維斯女士,”他硬邦邦地說,“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你是今年票選出來的最受歡迎好萊塢女星,我兩隻眼睛也都看到他們給你貼的標簽是‘強大的獨立女性’,在普林斯頓哭泣之前恐怕你的粉絲會先用眼淚把好萊塢標誌衝走。”

“不是你讓我接地氣點的嗎?”詹妮弗故作驚訝地叫道,“天呐,布魯西,你這個出爾反爾自砸招牌冷酷無禮又不解風情的臭男人。”

阿爾弗雷德擺放餐叉的手微微一抖。

布魯斯——布魯斯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甚至有點想打人。

他曾經是想把她從舒適區裡激出來,當然多少也有點不滿虛情假意的意思,想讓她不要那麼高高在上、冷眼旁觀,結果效果是出來了,哦不,效果是太好了,以至於現在竟然被歪曲成這種意思。

“好吧,好吧。“詹妮弗決定後退一步。她把第二本雜誌遞到他麵前,狀似隨意地說道:“這是那天晚上在時代廣場拍的,羅佛西和我都很喜歡,給你看看。”

布魯斯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女人正緊緊地盯著鏡頭。霓虹燈在她臉上身上投下五顏六色的光澤,在寶麗來相機的特色之下又不顯得過分明亮,而帶著些陳舊,仿佛一副上了年份的油畫。她穿著極為優雅的衣服,可任何人都會先注意到那雙動人心弦的眼睛。

這是屬於捕食者的眼睛。

它們生來不懂什麼叫屈從,生來就是屬於黑夜,即使在汙泥裡都能搏出一線生機。可它們又是那麼光芒四射,映著星夜輝光和初上華燈。

如此矛盾,卻又如此和諧,彙聚成如此的美麗。

他把雜誌拿起來,翻了幾頁,整本滾到尾頁,很順暢地倒回封麵,又看了一眼。“這張也不錯,看著比剛剛那張好些。”

他說得挺漫不經心,眼睛裡卻慢慢地透出光來,那是人類第一次看見極光和銀河時會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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