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她們齊齊陷入了沉默。
詹妮弗努力調整呼吸,邊站起身邊思索著聽到的話。上輩子她也不是什麼攀冰專家,但近一個月的訓練讓她對衝刺雪峰有了長足的見解。8000米以上被稱為生命禁區,人不必活動,隻是待在這個高度,都在慢慢地走向死亡。雖說無氧攀登被登山界許多大拿認為是正統的不作弊的攀登,但在這個高度,缺乏氧氣支撐,多數人都難以寸進,甚至會喪失生命。要登頂的人這樣多,誰都不肯率先放棄,到山頂上該怎麼辦呢?
越是想,心裡越是冷。
詹妮弗拉住繩索,竭儘全力跟上大部隊。她漸漸覺得有場風暴正在珠穆朗瑪峰上凝聚——而她不是唯一一個感知到暴風來襲的人,絕大多數登山客都對排長龍的現象滿懷不安,但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爬得更快,不斷上升,暗自祈禱自己不會成為被堵住的那一批。
八小時後,眾人翻上最後幾英尺鬆雪,到達三號營地。
詹妮弗到達時正看到幾個夏爾巴向導在遠處用冰鎬敲擊冰麵,還有的在清點氧氣罐,其他幾個團隊或有向導攙扶著隊員前進的、有勞工用腰繩拉著隊員前進的,但荒野小隊被嚴格禁止此類行為,除了少數體力極佳的幾個,大夥多多少少都有點東倒西歪。
比體力不濟和頭疼欲裂更讓人絕望的是三號營地的景象。
如果說珠峰大本營是一座主城,那麼一號營地就是座小鎮,二號營地是一片集市,三號營地最多算是野炊中心。黃色和藍色的帳篷零星裝點在雪坡上,積雪埋到帳篷腳跟,讓人不禁聯想到被埋在白色糖粉中的黃色蛋糕。帳篷並不算多,至少跟大本營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但放在45度傾斜的洛子山西壁上就顯得過分興師動眾了。
“老天爺!”詹妮弗聽見索登低咒。
“我從沒見過這種事。”普巴跟著檢查了帳篷,最後也說。
在海拔7500米處的熱鬨景象實在非同尋常,彆說在山上的登山者,就連屏幕那頭的觀眾都看得目瞪口呆。
在親眼目睹之前他們對珠穆朗瑪峰的想象都是一座高聳的孤獨的雪山,或許被風暴拱衛,或許被雲霧環繞,一個很小很小的黑點,也可以是紅點,藍點,隨便什麼點,總之代表著登山客,在冰壁上像螞蟻般緩慢移動。今日之後他們對珠峰的印象會完全改變了。
“這是場從未有過的衝頂記錄。”一名解說在直播間裡這樣評價道,“過去我們從許多傳說和傳記裡了解了聖母峰的樣貌,也曾聽過許多或激勵人心或使人扼腕的攀登故事,但我們從來沒有機會親眼見證山的威儀和人的奮鬥,更從來沒有機會那麼近在咫尺地看到衝刺全程。”
第五輪比賽也得到了許多媒體的關注。無獨有偶,其中有一家媒體寫道:許多年前,《進入空氣稀薄地帶》打動了我們每一個人,而現在,隨著科技發展,我們得以和世界第三極進行零距離的接觸,也親眼看到了高原反應是如何摧殘人類的身體,親眼看到了高山堵車是怎樣發生的。
在報道最後,該媒體呼籲在珠峰上的團隊精誠合作,抓住最後的機會協調日程衝頂,不要出現96年那樣由多種巧合造成的慘劇。
人人都在關心登山者過多會怎麼樣,卻不是人人都意識到了這場大秀的真正主角。
不過一夜之間,珠穆朗瑪峰將五名登山客從她身上甩脫,其中兩名屬於荒野團隊。
15日傍晚,一名選手在步行時不慎滑落,旋即出現頭痛和嘔吐症狀。索登不得不再度派遣向導把他從山上護送下去。16日淩晨忽然刮起狂風,另一名選手從廁所帳篷出來時不慎被狂風帶倒,摔落至冰壁下方。索登組織人員和其他幾個團隊的夏爾巴人一起搜索,終於在第二天發現了躺在雪地裡奄奄一息的青年,同樣將他送下了山。
至此,荒野團隊32名選手減員至28名。
作者有話要說: 96年是真的慘,2012年也是大堵車(文中有改動,並非現實傷亡狀況)死了很多人,然後就是後來的雪崩死了很多人,再就是今年,2019年,又是大堵車,死了很多人。珠峰都被爬成長城,一聲歎息。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