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家小桂圓兒要登台鋼琴演奏,宋行舟來都不想來。
反正連學都敢逃了，更何況這不過是個和友校的校慶。
所以他眉頭微皺,薄唇微抿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佳，不太好惹。
——長得好看的那種不好惹。
此時被李婉宜等人賭了門口宋大少爺也懶得說話,依舊雙手插兜，特彆隨遇而安的便往一旁微微一偏,便依靠在門框上了。
至於眼神嘛，更是連個眼角都沒分給麵前的書苑女學生一眼,仗著身高優勢，輕鬆的越過她們的頭頂朝禮堂內看去,左右搜尋他家小桂圓兒的身影。
這個態度，自然剛剛禮貌開口請李婉宜等人讓路的不會是他了。
“同學？”顧勳笑吟吟的看著麵前幾個眼毛小心心的小女生，即便被人這樣看著也沒半點兒不自在。好像早就習慣了身處聚光燈下一樣。
見小姑娘們沒動這才又出聲提醒，“勞駕讓一下？”
“哦哦哦……”眾人恍然,趕緊讓開路來。
李婉宜被同伴挽著胳膊，所以一直看著宋行舟，是在渾渾噩噩中被同伴拉開的。
等路讓開通道後，宋行舟這才收回視線,站直後衝眾人隨意的頷首,簡潔的說了“多謝”兩字後,便直徑從他們麵前經過朝裡走。
相比之下顧勳便顯得平易近人許多,除了道謝外,還不忘衝她們又露出個笑。
之後才追著宋行舟離開,留下臉頰微紅，傻愣愣站在原處的小女生們。
“哇……是博洋的顧少爺呢！”女生捂著臉頰，眼睛亮亮的和同伴分享自己的激動，“他還衝我們笑。”
“是啊是啊！又有禮貌人也好看！”同伴也興奮得不得了，嘰嘰喳喳的和她討論著，“他剛才經過的時候，好像……還有點兒淡淡的香呢。很淡，但是好好聞。是不是那個古龍水啊？”
“大概是吧？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聞到了一點點。不過我原本還以為是婉宜身上的雪花膏香味兒呢。”
“那不一樣，那個聞著更高級。”女生出聲糾正同伴，不過剛出口就驚覺自己食言，趕緊扭頭看向李婉宜道歉，“婉宜你彆多想啊，我沒其他意思的。”
不過這時的李婉宜根本就沒留意身邊人在說什麼，隻依稀聽見一聲“婉宜”後，這才恍然回神看向同伴，快速的眨了眨眼後開口問，“他們……是誰啊？”
“哦，你才來上海可能不知道，不過名頭你肯定是聽過的。”同伴挽著李婉宜，和大家一起繼續往禮堂裡走，一麵給她科普，“剛剛衝我們笑的叫顧勳，他舅舅是市長秘書，爸爸是外交部的大官呢！”
頓了頓後同伴又禁不住遠遠的看著顧勳，笑得滿臉夢幻，伸手捧著臉頰微微偏頭又說，“是不是特彆有氣度，特彆好看？”
“那他旁邊那個呢？”李婉宜迫不及待的開口。
“另一位……”同伴放下手，就連臉上的笑都收斂了一些，和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後重新看向李婉宜，嚴肅警告，“婉宜，以後你可得離他遠點兒，知道嗎？”
“為什麼？”李婉宜好奇。
“因為他就是上海灘的小閻王，宋公館的大少爺宋行舟。”同伴的語氣裡帶了點兒說鬼故事的作勢感，試圖增加幾份威壓，讓李婉宜明白“這位是真的不好惹”。
就連其餘幾個女生也附和著連連點頭，像是在讚同同伴的話。
“原來他就是……”秦阿姨的兒子？
後麵的話李婉宜沒說出口，但卻覺剛剛就跳得有些快的心，現在更多了悸動。
就連唇邊都多了一分，連她自己都弄不清的甜意。
上海那麼多人，她就覺得自己一下子看見了他，而他又那麼巧的是秦阿姨的兒子。
這真是……
李婉宜想到這兒，唇邊的笑又深了一點兒。莫名的就是覺得高興。
但同伴們並沒明白李婉宜的意思，見她這樣說後便點點頭，“是啊，他就是那位宋大少爺。”頓了頓後也遠遠的看向宋行舟，語氣頗為感慨，“其實……他長得也很好看很受歡迎的，就是……莫名的讓人害怕。”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同伴微微縮了縮肩膀，並朝其他人看去，似在尋找認同。
其他女生見了也默默點頭，表示認同同伴說的話。
說實話宋行舟長得比顧勳還好看，可是……就是莫名的令人膽顫，不敢輕易靠近他。
倒是李婉宜聽了同學的話，不滿的抿了下唇，正想要反駁她們，說自己倒是覺得挺好的時，卻又想起什麼重新閉了嘴。
……如果大家都不敢接近他的話，那說明在他身邊的人不就很少嗎？
李婉宜想到這層後立刻閉上嘴，扭頭看向同學笑著說，“我們快去找座位吧。”
說完便主動拉著對方往前走去，心情比起剛才又莫名的好了許多。
博洋和書苑學生的位置是分開坐的，李婉宜一行人花了點兒時間才找到位置。很不巧的是，她的座位居然在武姍姍旁邊。
李婉宜想換也沒辦法，每個位置都貼了名字的，大家都是按規矩坐，哪兒能隨便改動呢？
學生多數乖巧老實，自然不敢擅自作出和同伴交換座位。所以即便其他人有這個想法，最後也隻能愛莫能助，勉強坐下。
至於武姍姍嘛，自然知道李婉宜坐到自己旁邊了。不過她連頭都沒偏一下，隻以一聲輕哼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和輕蔑。
李婉宜雖不舒服，可也沒辦法。
好在坐下後她便發現大家似乎都在交頭接耳，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麼。
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後這才發現他們的視線，一直在前方。
李婉宜疑惑的順著眾人看向舞台，幾乎是一眼便看見了站在舞台右邊的宋圓等人。
那裡早已放好了椅子，而最靠前的便是一架純白色的鋼琴，宋圓便坐在麵前，正試彈鋼琴。
大家交頭接耳的對象就是她。
“看見沒？”武姍姍依舊頭也不轉一下的看著前方，雙手環肩目不斜視的和坐在自己身邊的李婉宜說，“上麵那位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她頓了頓後，這才朝李婉宜撇眼，上下看了看她後又不屑開口，“不是誰以為，換身雲裳的漂亮衣服，擦個雪花膏就能成為的。”
“你！”坐在李婉宜右手邊的是之前替她打抱不平的女生，現在聽武姍姍還這樣說，立刻扭過頭來，隔著李婉宜皺眉瞪著她開口，“武姍姍，這裡可不是教室，不僅有其他班的人，還有博洋的同學。你不想鬨得不好看吧？”
這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所以武姍姍聽了她的話後，輕哼了一聲繼續雙手抱肩目視前方去了。
雖一言不發，卻帶著羨慕和讚賞看著舞台上的宋圓。很是憧憬。
女生見武姍姍終於消停了，這才看向李婉宜開口安慰她，“婉宜，你彆理她。”，但說完這句話後才發現李婉宜根本沒在意她兩的爭論，反而一臉認真的看著台上宋圓，惹得你女生禁不住又疑惑的喊了聲“婉宜？”
李婉宜這次不用問其他人，便知道那個正在認真彈琴試音的女生就是雲裳經理口中的“圓小姐”宋圓。
至於她會認出宋圓，是因為她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便是前段時間自己在雲裳百貨看中的那件。
而此時，李婉宜也終於聽清了周圍的竊竊私語。
均是在討論宋圓，雖然談論的內容不太清楚，但語氣中的讚歎卻是一清二楚的。
還有……眾人羨慕欣喜的眼神。
李婉宜左右環視後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舞台上的宋圓，忍不住細細打量她。
宋圓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事，之前秦年雅便提過兩句，但李婉宜卻覺著……眼前的宋圓看上去好像更小些。
大概是因為她透著健康紅暈，顯得粉嫩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或者是那渾身的嬌憨貴氣吧。
總之一看就知道是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裡，嬌養著長大的女孩子。
今天她穿的是短衣寬褲，腳下蹬了一雙棕色的漆皮鞋，乾淨利落又有些帥氣。
而頭則紮成花苞頭，在旁邊插了一把裸粉色人造絲絹花的插梳，可愛靈動。
這打扮和彆人一點兒都不一樣。
“宋公館的大小姐真好看。”
“是啊，看上去和她哥哥一點兒不像呢。好像很好相處的樣子。”
不知是誰的小聲討論傳到了李婉宜的耳朵裡，竟讓她聽了個清楚。
她看著台上和自己同齡的女孩子，突然想起秦年雅滿臉歉意對自己說抱歉的臉，便又微抿了下唇。
當然宋圓並不知道曾經聽過名字的李婉宜正在台下看著自己，她正坐在鋼琴麵前試音，眉頭微蹙帶了點兒疑惑。
……奇怪。
大概是她試音的時間有些久，站在一邊等她一起下去的唐芙這便走上前詢問，“怎麼了小圓？”
宋圓沉吟，暫時沒來得及回答唐芙，又將剛剛彈的一小節反複彈了一遍後，手停在某個音鍵上又上下按了幾下，這才收手站起身，一麵微踮了腳尖看向鋼琴內裡，一麵回答唐芙，“這音有點兒不對。得再調一下。”
這價鋼琴是宋圓幫忙演出的特用鋼琴，屬於她自己的東西。今天一大早特意讓人運過來的。
所以音早就調試過，自己也試彈沒問題。怎麼現在再彈卻怪怪的呢？
難道是運過來的過程中磕碰到哪兒，影響音質了嗎？
宋圓一麵想著，一麵試著找出問題。而唐芙聽了已經在一邊跺腳，眉頭緊皺了，“那可怎麼辦？這環境……也不好調音啊。”
唐芙一麵說著，一麵朝台下看去。
調音可是細致活兒，現在這麼吵鬨，根本不可能調好音。
正想到這兒時唐芙突然靈光一閃，想到某種可能性看向宋圓，“不會是趙美倩搗的鬼吧？”
宋圓聽表姐這麼一說，呆了下扭頭看向她，想了想後有些憨氣的回答，“應該……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