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都練一段時間了又要改動。”宋圓將鄭淮送出一段路後, 將合奏主次再調整一下的事說給他聽後, 微微點頭致歉。
鄭淮聽了微微一笑, 隨意的擺了擺手說，“沒什麼的圓小姐, 你也是在幫助婉宜小姐嘛。”
像李婉宜這種十幾歲才開始學習鋼琴的人, 他以前也不是沒遇見過。都是些暴發戶的女兒一朝得勢後就想效仿真正的千金名媛們, 為了儘快躋身其行列，就學這些。
但想要練出點成績又怎麼是一朝一夕的事？偏偏個個心浮氣躁, 奔著名利虛榮去的, 也不可能靜下心來好好打基礎。
都想一坐上去就對著樂譜彈奏出流暢優美的曲調。
這怎麼可能。
這李婉宜看上去還算認真吃苦的, 但依舊心思不純, 加上現在這個水平的她根本就彈不動這首曲子。
光是指法這一關就不是短短一個月能解決的。
到是眼前的宋圓, 有時候鄭淮來宋公館的時候，在路上能依稀聽見琴聲。無論是熟練度還是靈氣，都令人激賞。好奇一問才知道是宋圓彈奏的。
所以要論資格, 麵前圓小姐的資格, 可比那位婉宜小姐不知道高了多少輩。
大概她也是聽出了李婉宜指法上的問題, 這才又重新進行調整的吧？
所以想通這點後鄭淮又看向宋圓, 保證說, “圓小姐您放心。到時候宴會上，我一定會幫助婉宜小姐的。”
“那就麻煩你了。”宋圓點點頭說，“等會兒鋼琴老師來的時候，我也會將改動的事跟她再說一次。曲譜我等會兒就去改, 明天鄭先生你再來的時候，就直接用新的就好。”
“嗯。那圓小姐您留步，不用再送了。”
“好，鄭先生慢走。”宋圓站在原處衝鄭淮又微微頷首。
等目送鄭淮離開後，宋圓這才轉身往回走。剛走到一半便遇見端了茶具的薇薇，四目相接的瞬間兩人齊齊愣了一下。
薇薇甚至帶著被現場抓包的心虛，微微移了眼後這才又重新看向宋圓，“嘿嘿”一笑，“小姐……”
“薇薇，你怎麼在這兒？表姐呢？”宋圓一麵走近一麵開口。
“這個……”薇薇想伸手撓一撓後腦勺，但雙手正端著托盤呢，沒法兒用動作表演裝傻充愣給宋圓看，隻好傻笑著說，“應該還在賞花吧？”
她這話一出口宋圓便猜到大半。
“哎呀，你們真是……”宋圓說到這兒無奈得得很，但又很清楚唐芙和薇薇隻是在維護自己，實在沒辦法隻好輕瞪了她一眼，還快腳步往回走。
薇薇見了偷偷的吐了下舌頭，趕緊跟上。
等宋圓重新跨進屋後，並沒看見唐芙的身影。隻有李婉宜獨自一人坐在裡麵彈琴。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
薇薇就比宋圓慢一步，所以宋圓看完屋內情況時她也已經跟著看完了。
頓時在心裡鬆口氣後，一麵走到一旁將托盤放下，一麵在心裡偷著樂。
表小姐的動作還挺快的嘛。
大概是察覺到了有人進來，所以原本在獨自練琴的李婉宜停了下來，扭頭看見是宋圓後，眼神閃爍了幾下這才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衝她笑，“小圓，你送完鄭老師了啊？”
語氣中略拖了腔調，帶了點兒“我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去送鄭淮”的意思。
畢竟她前腳才送人，後腳……唐芙就進來了。
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多想吧？所以李婉宜並不覺得自己現在語氣裡帶了些其他意思，是在針對宋圓。
不過這時宋圓正在找尋唐芙的身影，倒是沒怎麼留心李婉宜的言下之意，所以隨意的“嗯？”了一聲後這才扭頭看向她。
頓了頓後點頭說了聲“對”，這才將注意力放在李婉宜臉上，略帶了點兒觀察。
等確定她臉上神情似乎和自己出門送鄭淮時沒什麼兩樣後，這才又開口，“剛才我和鄭先生商量了一點兒事，將你們合奏的曲子再調整一下。這樣到時候你會發揮得更好。”
要不是這是哥哥的宴會，宋圓才不會管李婉宜到底會出糗到什麼程度呢。
但這話出口卻讓李婉宜微垂了眼，臉上神情顯得有些落寞，半響後才重新抬起，看著宋圓幽幽開口，“小圓，你……是不是覺得我彈得不好？”
“你才學一年左右，其實能彈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宋圓想了想，實事求是的開口，頓了頓又安慰她說，“雖然這個時間調整是有些急，但好在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你現在熟悉一下，到時候肯定能很出色。”
“……是嗎？”李婉宜笑了笑，又靜默了幾秒後開口說，“那就麻煩你了小圓。”
她一麵道謝，垂在一邊的右手指尖，卻慢慢的用力抓著鋼琴凳邊緣。要不是這皮質軟凳牢固，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被李婉宜戳出幾個洞來。
而心裡卻想著唐芙剛剛對自己說的話。
——【你會誇獎猴子機靈乖巧，可……你會將它當做平等的人來看嗎？可笑。】
……一個假裝去送人，一個對自己冷嘲熱諷，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李婉宜想到這兒，掐著軟凳的指甲不由又用了幾分力道。狠狠抓過，留下輕微的聲響。
宋圓並沒留意到這點，看了看已經將茶點準備好的薇薇後，又重新看向李婉宜開口，“你先練習吧？等會兒我把琴譜改好後，再給你送來。到時候可以讓你的鋼琴老師再幫你理一遍。至於鄭先生的到時候也放你這兒，明天來時再給他吧？”
“嗯。小圓你安排吧。”李婉宜麵色有些難看的起身，衝她扯了個笑後開口，“抱歉，我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不舒服？”宋圓提聽了仔細看了看她，頓了下才又開口，“需要叫醫生來嗎？”
“這倒不用。”李婉宜笑得勉強，“就是有些頭昏，大概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我去睡一會兒就好了。”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宋圓倒也沒多想，衝李婉宜點了下頭後便看向薇薇，和她一起出了李婉宜的琴室，轉身去小花園找唐芙，準備離開。
才出門沒走幾步便遇見賞完花折回的唐芙。
視線相觸後唐芙還滿臉驚訝的看著宋圓說，“咦？這麼快就送完了？那我們走吧？這裡太無聊了。”
唐芙一麵說著一麵快步走向宋圓，親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完事後還不忘撇一下嘴以示無聊的程度。
宋圓先慢吞吞的低頭，看了看被自家表姐親昵挽著的手後，又重新抬頭，視線在她和薇薇之間來回。
一麵看一麵問，“……你們沒背著我做什麼嗎？”
“什麼？”唐芙聽了立刻學宋圓的模樣，用無辜的小眼神瞅著她繼續說，“沒有呀，我們能背著你做什麼？”
薇薇在一邊聽了也跟著附和點頭，臉上是和唐芙一樣的同款無辜。
這模樣宋圓怎麼看怎麼不信，禁不住便斜睨兩人，“……真的？”
她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可惜才說完唐芙和薇薇便一起點頭，就差賭咒了，“比真金還真！”
……行吧。
宋圓見她兩人這個模樣也明白再問下去，也問不出真假的，便聳聳肩後歎氣開口，“……算了，我就假裝相信你們好了。”
唐芙和薇薇聽了，一起衝宋圓“嘿嘿”笑。
兩臉可愛。惹得宋圓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三人走出一段距離後薇薇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說，“小姐，剛剛我去廚房的時候聽說大少爺回來了，還給您帶了糯米糕回來。不如我現在去替你和表小姐拿來？”
這話出口後唐芙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來，笑著說，“行舟表哥回來啦？！小圓，那我們去找表哥玩兒吧？”
說完就要拉著宋圓往前院跑，還好宋圓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出聲阻止，“哥哥最近忙著呢，現在回家多半換身衣服就又要出門。表姐我們另外找時間找他吧。”
話才說完薇薇便點頭附和，“是呀，我也是聽其他人這樣說的，說是大少爺剛從碼頭回來。估計是現在天氣有些熱，渾身出汗了不舒。表小姐您就算現在過去，估計……也見不到人呀。”
說不定宋行舟正洗完澡換衣服呢。
薇薇這通解釋才說完，唐芙呆了一下後，便微紅了臉眼眸瀲灩。
看得宋圓先是緩緩的彈出個問號，隨即反應過來後便是滿頭猶如刷屏般的“？”。
“？？？？？？？”表姐你小小年紀在想什麼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