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入門以來,他用的一直都是宗門統一發放的無鋒劍,兜裡比臉都乾淨,螭吟劍比他還貴,若是損毀,便是將他賣了也還不起。

“給了你就是你的東西。”楚青檀道:“帶著它,以後不管去哪都帶著,若是有人對你不利,隻管拔劍便是,彆傻兮兮地讓人欺負。”

晏歸塵垂下眼睫:“哦。”

“你若是不願傷人,便將他們看作戒律堂裡關著的妖族,就算出了手也不會受到懲罰。但是若不還手,吃虧的就隻有你自己,明白嗎?”

晏歸塵:“嗯,明白了。”

楚青檀說罷,看他低眉順眼不像是能硬起來的樣子,於是扯下自己腰間掛著的佩玉扔過去:“這個也帶著,沒事彆摘下來。”

晏歸塵慌亂接過,通體碧綠的昆山暖玉觸手生溫,光華瑩潤,價值連城。上麵刻著一個飄逸的“楚”字。

這是象征楚青檀身份的佩玉,他此前從不離身。

晏歸塵愣神,師兄他……

一抬頭,楚青檀早已不見了人影。

就出宗做任務這事,楚青檀與楚觀風掰扯了好幾天。因為楚觀風不放心他自己去,非要親自隨行,而楚青檀則認為他這是對自己赤|裸裸的不信任。

笑話,讓靈墟仙尊和自己一起出任務,外麵的小精小怪全都望風歸順,他還怎麼積攢經驗曆練男主了?

然而楚觀風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身為玉清境掌門,又是仙盟三大執法者之一,明裡暗裡盯著他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

而楚青檀不僅是他的弟子,同時也是他唯一的胞弟,難保不會有人包藏禍心,企圖用楚青檀的性命威脅他,不可不防。

兩人爭執許久,最後各退一步,楚觀風不再要求同楚青檀一起出宗,但楚青檀必須接受他派人隨行。

一直到臨行這天之前楚青檀都不知道他派來的人是誰,任務地點與玉清境相隔數千裡,他帶著晏歸塵登上芥子舟,以防萬一,還特地找來了原身在翠鳴穀的舊識柳辭一同出行。

柳辭與許念慈同歲,與楚青檀自小相識,但由於他是醫修,桌案上常年有堆積如山的醫書和病例等著他背,除此之外還有治不完的傷患,連好好睡個覺的時間都沒有,所以與同門之間的來往並不多。

最近翠鳴穀大考在即,他腳不沾地忙了數日,好好一個風流青年硬是熬得雙目發黃,滿臉胡渣,怨氣比鬼還重。

楚青檀發出邀請,他想都沒想就接受了,對現在的柳辭來說,自己接受的不是什麼任務委托,完全就是外出度假,帶薪的那種!

從地獄般的翠鳴穀出來,他立刻精神煥發,小扇一搖,往船頭一站,又是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

楚青檀從船艙出來,神情複雜地看著他頂著狂風扇扇子,紫衣翻飛,滿頭烏發在身後亂舞:“柳師兄,你……不冷麼?”

柳辭回頭看見他,便像是看見大寶貝一般,將扇柄往腰間一彆,笑眯眯落到他身邊:“小阿檀,彆來無恙啊。”

楚青檀回以一笑:“看來你心情不錯。”

“何止是不錯?”柳辭負手長歎,“簡直是揚眉吐氣,重獲新生!”

他有個亂用成語的毛病,楚青檀是知道的。柳辭這人,看起來不著調,但其實是個厲害的醫修,翠鳴穀二把手,素有“回春聖手”之美名,不然楚青檀也不會特意邀他同行了。

見楚青檀隻是笑,柳辭道:“你莫不是以為我在同你開玩笑?不,我是認真的,我一定是上輩子殺人無數,這輩子才來做醫修還債。”

說著他忽然湊近,不懷好意地挑眉,掩唇悄聲道:“不過我可是聽說,楚師弟最近沉溺於美色,以至衝冠一怒為藍顏,好不威風啊。”

楚青檀:“哈?”

衝冠一怒為藍顏……不會是說的他和晏歸塵吧?這麼離譜的傳聞,到底是誰散播出去的?不要命了?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僵硬,柳辭從中讀出了點隱情,摸著下巴思忖:“莫非傳聞有誤,你和你師弟不是那種關係?”

楚青檀斷然否認:“當然不是那種關係!”

“是嗎?”

柳辭目光狐疑:“可我聽說,你將他從戒律堂接出來親自醫治。是否確有此事?”

“是。”

“你還讓他住在你的寢殿,送他極品功法與靈劍?”

“是。”

“你還為了他當眾懲罰許念慈的師弟,甚至與許念慈翻臉吵架,僵持不下?”

“……是。”這些消息到底是誰傳出去的?

柳辭扇骨往手心一砸,即刻斷案:“綜上所述,你們二人必有奸情!啊不,私情!”

楚青檀心累無比,敷衍地“嗯嗯嗯”,心想他真是遇到個活生生的青天大老爺了。

此時晏歸塵正好從楚青檀的屋裡出來,他們此行隻有四人,沒帶小廝雜役,連貓都托付給了連竹照顧,晏歸塵便勤勤懇懇地負責起了楚青檀的起居瑣事,一上船便開始打掃他的屋子。

清理完灰塵,他又抱著剛曬好的被子進了屋,渾然不覺遠處有個直勾勾的目光正盯著自己瞧。

柳辭一把勾住楚青檀脖頸,慢條斯理搖扇子:“嗯……這麵相,確實正。難怪你把持不住。不過人妖殊途,若要修成正果,你們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這人有多不著調,楚青檀算是領教了,他拉開對方手臂,左顧右盼轉移話題:“快要出發了,這最後一個人怎麼遲遲未到?”

柳辭靠在船舷邊打了個哈欠:“誰知道呢……你慢慢等吧,我困了,回房裡補個覺,到了叫我。”說罷搖搖晃晃向船艙走去。

楚青檀回頭:“哦?真的是為了補覺,而不是關在屋子裡偷偷背醫書?”

柳辭背影一僵,隨即咬牙恨恨道:“胡說,好不容易出來休息一趟,誰會帶那些該死的醫書啊?我光是想想都夠惡心的。”

他像個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吧唧進房了。楚青檀自覺扳回一城,勾起笑容轉過身,看著下方青浪疊湧的景色,自語道:“不知道師尊到底派了誰,再不來可就真趕不上了。”

說完耳邊忽然響起一個鬼魅般的聲音,近在咫尺:

“你是在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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