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楚青檀淡淡道:“人多事雜,興許錯過了。”

管家謙卑應聲,臉上帶著凡人對修士特有的敬畏:“是是是,仙師此言在理。”

這時大門從裡麵打開,一男子大步走出,笑吟吟行了個平禮:“幾位道友千裡前來,有失遠迎,燕某實在慚愧!”

此人四十歲上下,麵白無須,與同齡人相比還算身姿挺拔,身上穿的不是道袍,而是低調華麗的綢緞,腰間係著一枚精致的銅鈴,走動間卻未聞鈴音。此人便是燕氏家主燕華。

燕華親自引眾人進門,禮數周到:“數日前接到諸位即將前來的消息,我早已準備妥當,晚上安排的接風宴,諸位可一定要賞臉參加。”

一行人習慣了仙門簡潔明快的作風,對世家中這些充滿客套意味的排場感到陌生,見燕華安排這安排那,對任務有關之事決口不提,楚青檀道:“接風宴就不必了,家主隻需將任務有關之事告知我們便可。”

燕華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連日舟車勞頓,本想讓你們先做休息,沒想到諸位年紀雖輕,做起事來卻是雷厲風行,真是令我等慚愧。那燕某也不浪費時間了,各位請隨我來。”

他將眾人引至大堂落座,奉上茶點,將詳細情況一一告知。

數月前,臨淵城內有一名年輕的少女失蹤,她的家人苦尋數日未果,最後找到燕氏,說自己的女兒被妖擄走,請求他們出麵幫助。

但偌大一個臨淵城,每年都有人因為各種原因失蹤,他們或是被拐或是身死,有人迷失於山野,有人沉屍於渡河,不管人找不找得回來,這活都不該由燕氏來管。否則日後但凡出了事,家屬們隻需將責任往妖身上一推,難道都要燕氏出麵解決嗎?

燕氏世代修煉庇護一方是不假,但燕府可不是顯靈的神佛,要許願,得去城隍廟上香!

——麵對前來求助的家屬,管家是這麼說的。

本以為這就是一起再尋常不過的人口失蹤案,可沒想到,七天之後再次有人消失。這次失蹤的還是一名少女,形貌特征與上一位並無明顯差異。

燕氏仍舊沒有理會,可當第三、第四、第五例失蹤案發生的時候,他們終於開始坐不住了,派出本家子弟前去調查,卻並未查到與妖相關的蹤跡。

眼看失蹤的人數越來越多,且都是年歲相當的妙齡少女,影響逐漸擴大,燕氏無力處置,總算在百姓們的極力要求下上報仙盟,請求仙門大宗的幫助。

“每七日失蹤一人,且失蹤者皆為年歲相當的少女……我聽這描述不像妖亂,倒像是人禍呢。”聽完燕華的陳述,柳辭搖著扇子懶洋洋開口。

燕華不尷不尬地笑了下:“道友說笑了,除了修士,有什麼人能在我燕氏眼皮子底下擄走那麼多少女?少女對修士而言還不如一顆妖丹有價值,可見此事必定是妖物暗中作祟。”

楚青檀有一搭沒一搭摩挲著杯沿,沒有說話。妙齡少女們有規律地失蹤,倒是有點像某種祭祀儀式。難道臨淵城內供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信仰不成?

燕華接著道:“就在六天前,又有兩名少女失蹤,即使我們提前派了人手在各處巡視也沒用,那兩人失蹤前完全沒表現出任何異樣,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

楚青檀打斷他:“不是說每隔七日失蹤一人麼,這次怎變成了兩人?”

燕華笑容微斂,沉沉歎道:“我燕氏的調查已進行了數月有餘,也許因此激怒了那暗處的妖孽,導致此次的失蹤者又多了一人,我等卻仍舊毫無頭緒,實在愧對百姓們的厚望……有時我甚至會想,早知道出手調查會適得其反,若我們從一開始便聽之任之,結果是否會比如今好些……”

察覺到眾人神色各異,他及時打住:“啊,當然,這隻是我個人一點不像話的臆想罷了,諸位不必放在心上。”

楚青檀喝了口茶,杯中茶葉銀綠隱翠,湯色碧綠鮮豔,氣味甜醇入口回甘,是上好的新茶。

他隨手扔下茶盞,磕出一聲脆響:“是否解決問題,與是否有心去做是兩碼事,若人人都抱著如你一般的想法,那仙盟還不如改為妖盟,大家便都能鬆快清閒了。”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從他口中輕飄飄說出來,像是在隨意調笑一般,卻沒給燕華留半分情麵。

燕華扯著嘴角笑了兩下,見在座眾人竟沒有製止的意思,隻好自己給自己遞了個台階:“道友此言在理、在理……我連日來也是為此事廢了不少心神,急得整夜睡不好覺,才有了這般糊塗的想法。不過急也沒用,這不還得靠你們出手相助嘛。”

他乾笑著將話題拉了回來:“說起六日前失蹤的兩名少女,一名乃是芳菲儘的姑娘,叫做煙紗……哦!芳菲儘是這臨淵城最大的青樓,那煙紗姑娘是裡麵的名伶,唱曲兒的功夫十分了得,追捧她的公子哥不少。不過她從小就賣身給芳菲儘,父母雙亡,親人也幾乎都死絕了。除了恩客,與外界並不過多接觸。”

“另一位名為王霜兒,是城東王麻子家的小女兒,上頭隻有一個哥哥,二十多歲了還沒娶親。那王麻子從前做過屠夫,家境還算不錯,給兒子定了門好親事。不過自從他改行種地後,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說好的親事也快告吹了,王霜兒小小年紀就學著做繡活補貼家用,如今她失蹤,王家人的日子隻怕是更不好過……”

楚青檀敲著桌麵聽著,忽然出聲:“她兩人可曾定親?有無心儀之人?”

這個年紀的少女情竇初開,懷春之心最易被人利用,可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懷春對象是人是鬼?

燕華立刻道:“不曾,王霜兒及笄之日曾有媒人上門說親,被王麻子拒絕,後來說要將她許給劉員外做六房,卻不知為何不了了之。倒是那煙紗,據說失蹤前與一富商來往甚密,但我派人調查過,煙紗的失蹤應當與之無關。”

楚青檀又問了幾個問題,燕華一一作答,事事詳儘周到,看得出確實為此下過不少功夫。

隻是從他提供的這些線索來看,確實難以推測出凶手的身份和目的。

眾人就此事商討許久,眼看夜幕四合,燕華提議先各自回房休息,待到明日晨起再做打算。

蕭聲早就靠著椅背睡著了,鼾聲如雷。柳辭是個熬慣了夜的,此時精神倍佳,他心想上一次失蹤案已是六日之前,按照規律,明日又會有人失蹤,正要開口建議連夜調查,被楚青檀一個眼風堵了回去。

楚青檀起身道:“正好我也累了,那便都回房休息,明日再議。”

柳辭憋了一路,一直等到夜深人靜,所有人散去,這才敲開楚青檀的房門,進門便問道:“你方才為何不讓我說?明日便是第七日,若是又有人失蹤,我們連去調查的時間都來不及!”

外麵夜色深沉,涼風習習,楚青檀卻穿戴整齊,腰間懸著佩劍,沒有半點要就寢的意思。

“我並沒有說不能調查,隻是我們不能當著燕華的麵去調查,最起碼今夜不能。”

柳辭瞬間讀懂他的言下之意:“你是說,燕氏有問題?”

楚青檀道:“到底是燕華自己的意思,還是整個燕氏的意思,尚未可知。我打探過燕府的情況,八個角門均有人暗中看守,但他們看的不是外門,而是內門,顯然有人不想讓我們太早出去,且不願被我們發現。”

“果然……”柳辭意識到什麼,“等等,來到燕府後你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是何時打探的情況?”

燕府占地廣闊,光是園林便有三處,這麼大個地方,光是走都得半天才能走完吧!

楚青檀從乾坤袖裡掏出個小玩意兒:“誰說打探情況非要我自己親自去?隨便找個法器用用不就好了。”

看著他手中飛速旋轉的瓣狀銅蓮,柳辭嫉妒得兩眼發紅,“這可是極品法器九瓣蓮,造價貴得能買下翠鳴穀那麼大塊地,你居然把它用在這種地方?簡直辣手摧花!”

楚青檀:“就這,我還有很多。”

不好意思,他下副本習慣氪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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