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辭對這方麵的事情並不了解,隻是粗略掃過,並未細看,正要去到彆處尋找,忽然聽見神像後傳來激烈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打鬥。
他神色一凜,隨即意識到神像後有隱藏空間,那堵灰撲撲的牆壁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他隱匿好自己的蹤跡,突破障眼法,小心向裡麵望去——
不過幾尺寬的狹小空間裡,擠著兩女一男,兩個姑娘看上去年紀不超過十八,而那男的就更小了,隻有十四五歲的模樣,嫩得跟小蔥似的。看模樣,男俏女靚,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兩個姑娘一個扣住那少年的雙手,另一個跨在少年腰間,手正卡在對方嫩白的脖頸上。少年麵色通紅,神色含屈,卻被牢牢製住動彈不得。
更離譜的是,那少年還穿著一身道袍,好像是個出家人。
這可真是……這可真是……
柳辭喃喃自語:“月黑風高,眾目睽睽之下,竟有如此□□之事!”
他聲音聲音極小,微乎其微,但出口的瞬間,那邊正在行不軌之事的兩人瞬間轉頭朝他這邊看過來!
柳辭拿扇子將臉一遮,轉身就要走:“不好意思,各位繼續。”
卻聽身後的人立刻出聲叫住他:“柳辭,過來。”
柳辭:“不了不了……”
等等,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好像是楚青檀?
他仔細一看,見那邊兩人緊緊按著地上的少年,而那少年雙目充血,唇色烏青,是中毒的跡象!
柳辭三步並作兩步迅速上前,拿出解毒丹藥,捏開那少年的嘴塞了進去,逼他咽下。數息之後,少年的情況開始好轉,然而兩人才剛放開手,他便弓起身子猛摳自己的喉嚨,想要將那枚丹藥吐出來。
可經柳辭之手煉製的丹藥藥效極佳,入口即化,他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吐得出來。
見少年仿佛魔怔了一般摧殘自己的喉嚨,唇角溢出了血絲也不停手,柳辭拿扇子點點他,問一旁的楚青檀:“他這是?”
楚青檀表麵上還是江嵐的模樣,神態舉止卻全然不同,居高臨下睨著這少年,整理著自己的袖口道:“此人便是少女們失蹤的關鍵所在。”
柳辭聞言微驚:“他?”
細細打量那少年,一身灰撲撲的道袍,墨發半束,打扮得很不起眼,像是誰家負責灑掃雜物的小廝。
但即使如此狼狽,也不難看出他眉清目秀,眼睛格外明亮,神態倔強堅韌,不似尋常角色。
可再是特彆,也掩蓋不了他是個普通人的事實,他的身上並沒有分毫的靈力波動,並非修士。
這樣一個平庸到甚至有些弱小的半大少年,如何能接連帶走十幾名少女而不被燕氏發現?顯然不可能。
若非燕氏刻意為之,那便隻有一個可能——他身後還有彆人。
電光石火之間,柳辭想明白了其中關竅,問道:“凶手不止他一個,你們是如何抓到他的?”
楚青檀道:“說來話長。”
不久前,他們二人順著住持老和尚的忽悠找到這破廟,一進去便有人在廟裡等著,正是眼前的少年,少年溫和無害,自稱是真仙人座下童子,看了他們手裡的紅頭簽,自稱有辦法幫他們找到人。
若是換了尋人心切的江嵐本尊,興許真會上他的當,但楚青檀可不是容易被蒙騙的單純少女,他進門時就發覺了此地異常之處。
案台乾乾淨淨,貢果新鮮,顯然常有人往來打掃,這地方不是什麼廢棄已久的破廟,出現在這裡的少年就更可疑了。
而那高台上供奉著的東西非神非佛非聖賢,倒像是狐仙。民間信仰五花八門,有些地方認為狐妖是祥瑞,尊為狐仙供奉起來,雖說不常見,可也確實存在。
但楚青檀總覺得奇怪,多看了幾眼,然後發現與其說那東西像狐狸,不如說更像是黃大仙,也就是黃鼠狼。
這東西可不該出現在供台上。結合此前發生的種種,楚青檀心裡有了幾分猜測。
少年自以為獲得了兩人的信任,將他們帶到銅像背後,那裡有個初級傳送陣法,生效範圍大致與整個臨淵城相當。
陣法一打開,兩人便快速將那少年抓獲,隻是沒想到他如此烈性,眼見被抓,竟毫不猶豫服下毒藥,但求一死。
好在柳辭來得正是時候,剛巧將人救了回來。
“如今看來,此陣法的另外一端,便是他們的老巢。”柳辭對那少年道:“欸,是誰指使你的?說說唄。”
眼看丹藥吐不出來,性命得救,那少年卻全無喜色,狠狠一抹嘴,眼中淨是倔強,伏在地上咬牙對三人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們一個字的!”
蕭聲反手摸劍:“那你就去死。”
楚青檀攔住他:“蕭蕭稍等一下。”
蕭聲的劍瞬間調轉方向,惱怒咆哮:“彆這麼叫我!”
楚青檀側身躲過,來到少年麵前,單手捏住他的臉頰,停頓兩秒,然後不帶感情地看著他:“連心咒已解,你現在可以說了。”
連心咒是一種妖術,中咒之人身不由己,完全服從於妖的指令,與傀儡無異。
這少年助紂為虐,或許並非自願,而是被迫為之,這也是楚青檀救他的原因之一。
少年聞言一愣,像是被人猛砸了一棍子,手忙腳亂扯開自己的衣襟查看,果然發現上麵原有的咒痕正在淡化,直至完全消散。
少年低頭靜了片刻,正當幾人以為他在琢磨壞點子時,他忽然淚眼汪汪抬頭,一把抱住楚青檀的腿嚎啕大哭起來。
“仙師救我!仙師救我嗚嗚嗚嗚哇哇……”
楚青檀耐著性子等他哭了一會兒,然後道:“你到底是誰?”
少年抽泣著,一字一句:“我是……燕氏家主……燕華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