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室打台球的易施齊和黎渡,都注意到了桌上不斷震動嗡嗡響的手機,放下杆子,好奇地朝他走過來。
半晌,手機總算消停了下來,謝薄劃開屏幕,自動跳轉到了微信app之中。
所有的消息,皆自於一個熟悉的小企鵝頭像的女孩——
【微風】
與此同時,謝薄注意到林斜的微信頭像,一隻憨厚的卡通北極熊,和那隻卡通南極小企鵝是一對兒十分明顯的兄妹頭像。
謝薄嘴角提了提,因為喜歡林以微,覺得林斜都變可愛了起來。
胸腔裡盈滿了愛屋及烏的感覺。
他必須想辦法把他弄出來,讓他恢複健康。
“這不情侶頭像嗎?”易施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打量著對話框裡兩個人的頭像,“還挺可愛。”
謝薄臉色微沉,轉椅回身一腳踹他膝蓋上:“什麼情侶頭像,是兄妹。”
“行行,你說是兄妹就是兄妹唄,乾嘛動腳。”易施齊揉揉膝蓋,訕訕地走開了。
謝薄的視線重新落到屏幕上,放大了兩人的頭像,仔細對比了起來。
似乎…是一張手繪圖。
北極熊牽著小企鵝走在冰川上,圖片從中間截斷,分彆作為兩人的頭像。
如果說是情侶款,也說得通。
強烈的嫉妒湧上心頭。
他都沒有和她用過情侶頭像。
同時,謝薄又注意到了兩人的昵稱——
微風,斜陽。
謝薄遲疑了片刻,點進了他本不打算窺視的聊天記錄。
看著這兩年,林以
微發給林斜的每一條消息,男人漆黑的眸子裡逐漸湧起了暗潮。
易施齊儼然沒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化,在他身邊的櫃子裡到處找遊戲機:“薄爺,手柄你上周玩過放哪兒了?”
黎渡拉了拉他,讓他閉嘴,努眼望向了謝薄。
男人臉色沉到了冰點,手指頭不斷地滑動著手機屏幕,越看,眼底的陰霾越深重。
易施齊敏銳地察覺到了謝薄臉色的難看,和黎渡對視一眼,兩人轉身離開了娛樂室,給謝薄留點私人的空間——
“薄爺,有點晚了,先睡了啊,那件事兒我們明早再商量。”
謝薄沒應聲,充耳不聞,手指尖不斷地翻找著,翻找著…
終於,他看到了那條消息——
微風:“我和一個很好看的陌生男人睡了。”
微風:“我覺得他戴眼鏡的樣子,像你。”
微風:“哥哥,我想你。”
微風:“哥哥,我夢見你了,醒來卻發現你不在身邊,我哭了很久。”
微風:“我以前喜歡過你,你知道嗎?”
微風:“我們本該一直在一起,你到底在哪裡?”
“嗬。”謝薄扔了手機,忽然笑出了聲。
他叫斜陽,她叫微風。
原來如此啊。
黑暗裡,謝薄獨自靜坐了很久,笑意凍在了嘴角。
他猛地將手機擲了出去,砸在了台球桌上。
被騙了好久好久啊,他真的像個傻逼一樣信了她。
“先動心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直到此刻,經曆了這般切膚之痛,謝薄才總算懂得這句話。
從他把自己的心奉出來的那刻起,就已經被她推入了無間地獄。
……
林以微在泰晤士河畔遛狗時,收到了楚昂發來的一條微信消息——
“聽說上個月你生日,遲來的生日快樂。另,最近過得好嗎?”
真是久違了,看到他的消息。
林以微沒有回複。
她有一個分享日常的抖音賬號,隨手拍風景或寵物,有時候會露臉自拍,沒幾個人關注,但可以看到主頁訪客的腳印。
楚昂時常來她的主頁窺看。
他以為她不知道,但林以微隻要一戳進他的主頁就能看出來,日常內容都是訓練學習一類的,主頁的照片是隔壁警校,傻子都能猜出他的身份。
話已經說清楚,就不必再說了。
楚昂隻是她人生中擦肩而過的尋常過客,沒必要產生交集。
她的主頁除了楚昂時常造訪,還有謝薄,但謝薄那個名叫thin的賬號並不遮掩,來了就大大方方給她點讚。
她的每條視頻內容,謝薄都會點讚,而且是在她發出之後幾分鐘內。
他似乎設置了特彆關注的提醒,隻要她發內容,他就會第一時間知曉,每次隻點讚不評論,擺出一副“朕已閱”的姿態。
這也導致了每次林以微發完視頻內容之後,總會時不時刷新主頁,看看thin有沒有給她點讚。
每一次,謝薄都不會讓她失望。
除了今晚。
她發了一條月亮、星星和小狗的視頻,等了十分鐘,沒有等到謝薄的點讚。
但她看到thin在兩分鐘前來過她的主頁了。
林以微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心欠欠的,散步回了家。
幾天之後,池西語的個人畫展在星光藝術廳拉開帷幕。網絡直播間,林以微看到了那些畫,林斜的畫。
有幾幅濃墨重彩的抽象渲染,沒有具體實際的內容,對於色彩有極強敏銳度的林以微,在看到那些畫的刹那間,感覺心臟被什麼東西攝住了。
她能感受到這些畫作背後那瘋狂又痛苦的情緒,她知道,林斜的精神處於極端崩潰的邊緣,才會畫出這些內容。
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忍耐了,給謝薄撥去了電話。
謝薄接聽了,沒有率先開口,隻能聽見低沉的呼吸聲。
林以微控製著情緒,小心翼翼問他:“薄爺,林斜有消息了嗎?我不是催你,隻是剛剛看到池西語的畫展…你之前說,這一兩個月就會有消息。想問問看,你見到他了嗎?”
謝薄沒有回答,反問:“怎麼不叫哥哥了?”
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帶著某種讓林以微不安的冷靜。
“哥哥。”她乖乖地喚了一聲。
然而,接下來謝薄說的那句話,卻將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林以微,我要你老實告訴我,每次床上抱著我叫哥哥的時候,你叫的…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