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憤怒無關於她,這是深深鐫刻在他靈魂裡,熊熊燃燒、永不熄滅的怒火。
是這些不堪的經曆塑造了他,所以,他才如此渴望…出人頭地。
“謝薄…”
謝薄稍稍平靜了一會兒,浴巾圍著他的下半
身,他走出來,擦了擦濕潤的頭發。
心裡有一團火焰燃燒著,需要發泄,但他不該對她有這樣的情緒。
他緘口不言,找了條褲子,轉身坐在床邊,林以微走過來,接過了他手裡的毛巾,替他擦拭著濕潤的短發。
這樣的曖昧姿勢,謝薄沒有忍多久,便讓她跨在了他的tui上。
浴巾…也解開散了去。
林以微捧著他的臉,看著他銳利的黑眸,柔聲說:“你唾手可得的一切,其實沒必要放棄。”
“我沒得選,以以。”
“是為了小貓?”
“你和小貓。”
他的全世界。
他稍稍一用力,林以微眼神變得迷離了許多,摟住了他的頸子。
男人看著她,呼吸漸急促:“換你跟我講,你十歲之前的故事。”
“確定要聽嗎?”女孩在他耳畔柔聲說,“我的過去很多都與林斜有關。”
“這沒什麼好逃避的。”謝薄掰著她的後頸,強迫她與他對視,“他陪了你很久,我知道。”
但林以微不想和他這樣的時候聊她曾經喜歡過的人。
她緘口不言,而這樣的沉默點燃了他,他捧著她的腰,如同浪擊礁岩,親吻也帶了粗暴的攻擊性。
林以微永遠知道男人情緒的臨界點在哪裡,她喜歡他帶著情緒,用力一些,讓她能清晰感知到他強勢的存在。
……
結束之後,謝薄抱她去洗手間,林以微已經沒了力氣,軟噠噠地趴在他身上。
碰到水,她驚叫了一聲,說這水好涼。
謝薄立刻關掉了淋浴:“熱水器就是這樣,水溫不高,我去給你燒水。”
“你剛剛也用這個洗澡?冬天也用這個?”
“我沒事,衝涼習慣了。”
謝薄將她放回床上,穿好褲子出去給她燒熱水,林以微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這種床她從小睡到大,真是不喜歡,她喜歡更軟軟的床。
不過,在他的床上倒是有了幾分倦懶的困意。
林以微捧著他的手機隨便亂翻,看看他最近微信裡的工作客戶,有沒有小姐姐找他聊天,或者看看他的相冊。
相冊裡基本都是車各個零部件維修的照片,當然還有俱樂部賽車手拿獎的榮譽時刻。
“你們俱樂部小帥哥還挺多,難怪網上熱度這麼高。”
“怎麼,有看上的?”
“有啊,看上好幾個。”
“給你招呼過來,讓你選?”
“選什麼選,都要。”
“你的心挺大,我跟他,你怎麼不都要。”
“……”
“不許開這種玩笑。”
他冷笑:“許開彆人玩笑,不能開他的是吧。”
聽出他話裡酸溜溜的味道,林以微說:“謝薄,你這一杠醋都可以泡大白菜啦!”
“沒吃醋。”
“嘴硬吧你
。”
謝薄端了熱水盆進來,潤濕了毛巾替她擦拭著修長白皙的腿:“水溫合適?”
“嗯...”她忍不住嚶嚀了一聲。
謝薄低頭笑了,洗過之後倆人坐在一塊兒,林以微捧著他,興致盎然地和他接吻,不知疲倦,兩人喜歡一邊做一邊聊天。
“你看了我的手機,我是不是也要看看你的,才公平。”他在她臉頰邊熾熱地呼吸著。
林以微無所謂,趔趄著身子,撿起床上的手機,重新壓了回來。
謝薄隨手翻開了微信,打開她和林斜的聊天記錄。
林以微知道她要看這個,不過,愛看看,倒沒什麼保密的必要,她跟林斜之間的交流止於兄妹,沒有任何曖昧和不正常。
林斜每天都會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問她想吃什麼,他回去買菜,晚上給她做飯,哪怕家裡有保姆,他也會親自下廚。
透過他們日常聊天,謝薄總算知道,為什麼林以微來找他的頻率如此稀鬆,有時候一兩周都見不著人影。
每到傍晚時分,忙完學業和工作,林斜都會催她回家吃飯,有時她和葉安寧並幾個女孩去酒吧坐坐,十點之後,林斜也會親自來接她回家。
他們就這樣生活著,沒有纏綿的愛欲,但溫情脈脈。
謝薄諷刺地想,那家夥是想占據她全部的時間,靠著日久天長的溫馨和親情,一點點蠶食她的心。
真是夠心機。
謝薄很少對林以微耍心機,他在她麵前摘麵具、已經摘習慣了…
遇到這麼個綠茶男,謝薄覺得很棘手。
林以微很坦蕩,沒什麼可隱瞞他的,見他臉色沉悶,她想從他身上起來,謝薄立刻捧住她的腰,將她按下去。
“看夠了嗎?”
男人飽滿漂亮的指頭不斷上拉,飛速地掃著兩個人的聊天內容:“快了。”
“我和林斜是兄妹之情。”
“他並不這樣想。”
“……”
“我會處理好他的事。”她終於肯開口哄他了,“你放心。”
謝薄心裡舒服了,扔了手機,雙手撐著床沿,看著她,嘴角微提:“對你,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少來,明明就是吃醋吃的要死,還裝什麼大方。”
“知道我吃醋,你多哄哄我。”
“怎麼哄啊。”林以微單手環住了他的頸子,畫著圈,“這樣嗎。”
謝薄不再回答,急促的呼吸代替了交流。
隨後兩人出去吃了宵夜,又牽著手散步。
謝薄送林以微到小區的門口,樓下,他抱著她瘋狂地接吻。
謝薄格外不滿足,抱著她親個夠。
林以微幾乎是逃一般地從他懷裡掙出來,對他揚了揚手。
謝薄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直到她徹底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裡。
……
林以微回到香山彆墅,露姨和孩子已經睡下了,玄關處開
了一盞小夜燈,謹防她回來時摸黑看不見。
她擔心吵著寶寶,於是輕手輕腳地進了屋,準備去嬰兒房看看。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以以,回來了?”
她猝不及防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林斜獨自坐在單椅上,近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嚇到我了,怎麼還沒睡?”
“我在等你,怕你回來太黑了。”
“我去找謝薄了。”林以微不打算隱瞞林斜,她走到沙發邊坐下來,“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我去陪他玩…”
“你不用跟我彙報。”林斜聽出她話鋒的不對勁,立刻起身道,“我是你哥哥,你去哪裡都不用告訴我。”
林以微看出了林斜想要逃避的意思,但她不想再和他這樣曖昧不明地生活下去了,如果還想維係親人的關係,有些話就必須說清楚。
“林斜,我在為你申請倫敦皇家美院的留學資格,那邊的教授看過你的獲獎畫作,你要去那邊入學深造是肯定沒問題的,說不定還能拿全額獎學金,你覺得怎麼樣?”
“林以微!”林斜嗓音裡帶了點怒意,“你不能擅自決定我的未來!”
“可是哥,去皇家美院留學深造是你的夢想啊,以前你就跟我說你想去的,現在咱們家有條件了,為什麼不呢!”
“不,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林斜搖著頭,似乎很焦慮的樣子。
他從療養院出來,情緒似乎一直傾向於穩定,直至此刻,林以微才發現他的精神狀況沒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好。
“林以微,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就要把我趕到大洋彼岸,是我打擾了你們嗎,你和他頻繁見麵約會,你把他帶回家,甚至就在房間裡開著門親熱,我說什麼了?我怪你了?在你看來,我就這麼礙眼?”
“你彆激動啊,我也隻是跟你商量,這是一碼歸一碼的事情,你不想去就不去,無所謂的啊,我又不會強迫你。”
“我不去!”林斜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離開。”
兩人呼吸急促,各自冷靜了一會兒,林以微坐在了沙發上,同時遞給他一個眼神,讓他也坐下。
現在林以微的氣場,截然不同於當初那個追著他跑的小女孩了,她眼神裡有不能拒絕的決斷。
林斜坐了下來,斂著眸子,調整著呼吸。
“以以,如果你覺得我打擾了你,讓你男朋友誤會了,沒關係,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跟謝薄解釋清楚,我是你哥,僅此而已。”
林以微按下了他的手機,看著他:“哥,這跟謝薄沒關係,是你和我之間,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需要厘清。”
“這有什麼好厘清,對了餓了嗎,我去給你做麵條…”
他起身想逃離,身後,女孩沉沉地說:“我曾經喜歡過你,但我現在愛上彆人了,對不起。”
好殘忍,真的好殘忍…
可她本就是這樣的人,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愛憎分明,不留任何緩衝的中間地帶。
曾經喜歡過,愛上彆人?,字字句句…都在誅他的心。
本來就一無所有,他唯一擁有的那座雪山,無論如何艱難跋涉、也要不遠萬裡奔赴的雪山,現在連這個遙不可及的夢,也要被人搶走了。
真的…太欺負人了。
令人尷尬的沉默之後,林斜率先開口——
“好,我答應你,去英國。”
似被卸下了全部的力氣,如同被浪潮拍打到岸邊的死魚,不再掙紮。
“你真的願意?”
林以微遲疑地看著他,他情緒似乎趨於穩定,甚至連表情都收斂了,唯有一雙黑眸,比夜色更深邃,“如果真的不想去,不必要勉強的,你自己的人生由你自己決定,我這邊隻是給出一個建議。”
“不,我想好了,皇家美院的確是我的夢想,之前拒絕是因為不放心你。”林斜一改之前憤怒的態度,甚至嘴角掛了溫柔的笑,“不過既然有人照顧你了,我再沒有不放心的。”
林以微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會幫你打點好一切,你不用操心任何事。”
“什麼時候出發?”
“手續辦好大概要等兩個月左右。”
“兩個月嗎?”
時間,夠了。
“嗯,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準備準備,包括畫廊,看看是承包出去,還是我叫懂行的人幫你經營,都可以。”
林斜沒有接著話,轉而說道:“以以,我希望你答應我兩件事。”
“啊,你說。”
“最後這段時間,讓我陪著你,像哥哥一樣,我們好好相處不要吵架了。”
“這是當然的呀!”
“第二件事,今晚我們這番懇談,希望你能夠保密,包括我要去英國的事情,不要告訴謝薄。”
林以微費解地看著他:“為什麼?”
他苦笑了一下:“請你為我保留一點最後的顏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