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慢慢還(1 / 2)

愛意隨風起 春風榴火 16370 字 6個月前

林以微站在淋浴區衝洗著,讓溫暖的水流包裹全身,緩解身體的冰冷。

惶恐和緊張讓她止不住地打冷顫,無論把水溫開多高,都沒辦法緩解那種由內而外的冷意。

赫籣道山頂彆墅裡所有的陳設布置都是林以微無比熟悉的存在,她本不應該害怕這裡的一切。

唯獨,外麵那個麵目猙獰的男人。

她無法將那個人與曾經仰慕的兄長聯係在一起。就像鬼上身了一般,他不是她熟悉的林斜。

這些年的經曆,已經將他徹徹底底變成了另一個人,變成了魔鬼。

林以微遲遲不肯走出去。

她不知道出去之後會麵臨什麼,不敢想,怕得要命。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

林以微用浴巾擦乾淨了身子,在櫃子裡翻找著,但沒有找到可以防身的工具。

林斜收撿了一切尖銳的有可能弄傷她和他的東西,林以微唯一找到的可以用來打人的東西,是一個女士圓頭梳。

能有什麼用。

她扔了梳子,推開浴室的窗戶。

這裡是彆墅的二樓,正對茫茫無際的山野樹林,周圍再無人煙,是一處度假的清淨所在,她怎麼呼救都不會有人聽得到。

忽然間,門外傳來敲門聲,惡魔的嗓音響起:“以以。”

林以微靠著牆,慌急地問:“乾什麼!”

“你已經洗了快一個小時了。”

“被你關在這地方,難道洗澡的時間也要被限製嗎!”

“這倒不會。”

門外男人哼笑了一聲,推開了門,林以微慌得抓起手邊的一個沐浴露瓶子扔過去,暴怒道,“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看見她站在窗邊,身上已經穿好了衣服,林斜就知道她還在琢磨怎麼逃跑。

他淡定地說:“以以,你不會笨到想從二樓跳下去吧,摔下去會很疼的。沒有摔死,哪怕成了殘廢,哥哥也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變成植物人,我也會照顧你一生一世,這一點,你要清楚。”

“林斜,你真是個瘋子!”

林斜嘴角提了提,將換洗的衣服放在櫃台上,溫柔地看著她:“身上那條裙子很臟,彆穿了,我在外麵等你。”

說完,他退了出去,給她關上了門。

林以微全身虛脫地坐在了地上,放棄了逃跑的冒險想法,她可不想摔得粉身碎骨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度過。

再說,孩子在他手裡,她能跑到哪裡去。

她潦草地換下黑禮裙,穿上了林斜給她準備的睡裙。

那是一條純白色綢質短裙子,如月光靜靜流淌,絲滑柔順,並不暴露,甚至看起來像個純潔的天使。

林以微防備地推門走了出去。

男人仍舊坐在壁爐前,穿著一件深色的睡袍,壁爐裡火焰閃爍跳動,時不時發出劈裡啪啦的爆裂聲。

他正對著她,衣襟微敞著,皮膚很白

,隱隱可見肌肉的輪廓。

他手裡端著白蘭地,頰上泛著潮紅。

兩人尷尬地站著,麵麵相對,林斜對她伸出了手:“以以,過來。”

林以微沒有動,甚至退後了一步,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牆壁。

林斜起身走過來,沒有打算用強,反而很慢,似用一種優雅而溫柔的慢動作讓她臣服。

他的手輕輕落到了女孩纖瘦的腰肢間,強勢地提了提,讓她毫無保留地貼近了自己。

俯身嗅著她的頸項間沐浴露的清香,與她耳鬢廝磨,林以微嗅到了濃烈的酒氣。

“以以,我們早該如此了。”他貼著她的耳朵說。

“林斜,你放過我好不好,看在以前的份上。”

林以微握著他的手,仍舊試圖用舊日的溫情讓他清醒,“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經常睡不著,尤其是暴風雨打雷的夜晚,我最害怕雷聲了,我要和你睡,可你告訴我男女有彆,你讓我睡小床,你一個人去了沙發上睡覺,你還記得這些嗎,那個時候的哥哥去哪兒了?”

他攥緊了女孩的手腕:“彆再跟我說以前的事了,林以微,你背叛了我們的從前,那個時候對你好的哥哥,可你後來不要他了。”

說完他將她抱起來,扔在了床上,林以微翻了個身,努力朝床邊爬去,伸手去抓床頭櫃上的台燈,試圖砸他,卻被他攥住了腳踝,生生地拉到了麵前,

他解開了自己腰間的皮帶。

“以前你說,你是我最不用去害怕的人!”林以微厲聲喊道,“養父欺負我,你讓我睡在你的床上,你去門外沙發上睡,你在外麵守著我,這樣沒有壞人會進來侵擾我的美夢,沒有壞人可以欺負我,你忘了嗎!林斜,都忘了嗎!”

林斜痛苦地看著身下的女孩,這麼多年的磋磨和坎坷,愛與背叛,屠龍少年也終有變成惡龍的一天。

她眼底的哀求終於變成了死灰般的絕望,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林斜不喜歡被她這樣子看著。

他們青梅竹馬,他們年少曾彼此心悅,他受不住她這樣的眼神,用枕頭捂住了她的臉:“彆那樣…看我,我們本來不會這樣,是你的錯,是你…”

忽然,他看到了女孩裙子上麵的血跡:“怎麼回事?”

“你說怎麼回事,林斜。”

他頹然地坐在了床邊上,想到了她的日期。

像個被抽空了全部力氣的破舊玩偶,怔怔的,沒有了靈魂。

曾經那個霽月風光,猶如皎日的少年,看看他現在是多麼猥瑣,多麼糟糕,多麼惡心…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連忙拿走了蓋在她臉上的枕頭,看著女孩蒼白的臉龐,“你該告訴我。”

她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

林以微求過他,現在不求了,也不淌眼淚了。

從這一刻起,麵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再不是她的哥哥了。

麵對敵人,林以微不會哭,不會求…

她隻

會抵死抗爭。

兩人對視片刻,林斜也從女孩倔強的眼神裡看明白了這一點。

十多年的兄妹之情、兩小無猜,舊日的溫情好時光,儘數付之一炬,由他親手斷送,埋葬…

林斜狼狽地退出了房間,大概半小時後,他敲了敲門,將衛生用品和乾淨嶄新的衣服送到了門口。

林以微揪著被子蓋在自己身上,抱著膝蓋,心驚膽戰…

曾經這個房間、這張大床給了她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黑夜,漫長。

……

謝薄對著那段看了不知道幾千幾萬遍的監控畫麵枯坐了一天一夜。

居然,真讓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機場候機廳母嬰室走出來的“林斜”和“林以微”,他們動作親昵地挽手一起走進登機口,監控距離很遠,又是拍的背影,在人流中看不出他們有任何的異常,可是不斷放大之後,畫麵停留在了林以微挽著林斜的手上。

她的右手中指,戴著那枚碩大的18克拉結婚鑽戒。

黎渡死活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易施齊感慨這麼大一枚戒指,隔那麼遠都能清清楚楚地閃到攝像頭。

“這個人。”謝薄眸光緊扣著畫麵中的女人,“她不是林以微。”

“怎麼不是啊。”黎渡覺得自己應該不會認錯林以微,認認真真地看了又看,“就是她啊,這不就是微微嗎。”

“那個人戴戒指的手不對,我親自給她戴進了左手無名指,到這個女人手上,變成了右手中指,她遠遠看起來很像她,但不是,她絕不是。”

“有沒有可能她換了指頭戴。”易施齊問。

“對啊,換個指頭戴也很正常吧。”

謝薄搖頭,立刻將監控調到十幾分鐘之前林以微衝進機場的時候,那時候,她的戒指還戴在左手無名指上。

易施齊和黎渡麵麵相覷,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登上飛機的那兩個人,不是林斜和林以微,新娘子沒有私奔。

而是…真的被綁架了!

一起精心策劃、瞞天過海的綁架案!

謝薄立刻聯係了警方,告知了這項發現,冷家長輩尤其是冷書溧聽聞之後,急得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冷知韞連忙在旁安慰,告訴他沒事的沒事的,寶珠一定會安然無恙被找到。

他們現在還在國內,沒有離開,兩人究竟是如何避開機場監控離開的,隻需要在機場的工作人員進行逐一排查就會有結果。

現在四處遍布天眼,林斜不可能逃得過所有的監控,一定會有結果。

與此同時,加拿大警方也出動了,尋找那兩個去往加拿大的頂包貨以及…消失的露姨和孩子。

……

那幾天,林斜沒有觸碰林以微。

一開始,林以微用絕食的方式抵抗他,不吃飯不喝水,想以此讓林斜屈服。

林斜也不是能輕易被拿捏的,他端著飯碗,捏著林以微的下頜

,貼在她耳畔,輕輕地威脅:“你不吃東西,遠在大洋彼岸的寶寶也不會吃東西,怎麼辦呢。”

林以微憤恨地瞪著他,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林斜已經被她鋒刃般的眼神淩遲了千百遍。

林斜感受到了她眼神裡的恨意。

“我寧可你恨我。”他一勺一勺地給林以微喂著飯,就像哄著小朋友一樣,“你對我沒有愛,隻有恨,那也是不錯的,以以。”

後來林以微例假結束,但她最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林斜每天讓她陪伴他散步,陪他去山中寫生作畫…

他沒有再勉強過她。

小時候,林以微遭受過養父的猥褻,那也是烙在她內心深處最不願揭開的瘡疤。

林斜深深知道她的痛苦,所以他再不敢做那天晚上同樣的事情。

每個深夜,他都會以她為模特作畫,畫了許許多多副有關於她的畫作,熟睡的她,散步的她,站在窗邊發呆的她…

現在不需要這些冷冰冰的畫作陪他度過漫長黑夜了。

她就陪伴在他身邊。

那天,在新聞上,林以微看到警方通報冷家大小姐失蹤的消息,以及孩子在境外被找到的報道。

當林以微怔怔地看著露姨被戴上手銬,羈押回國,孩子也被人從機場被人帶出來,投入父親的懷抱。

林以微一顆心瘋狂地跳動著,雀躍著…

鏡頭前的男人瘦削了很多,五官越顯銳利。他眼底滿是血絲,疲倦是遮掩不住的,但眼神卻有力如刃。

他對鏡頭裡的林以微說:“我會找到你,天涯海角,一定會找到。”

林以微淌著眼淚,用力點頭。

他已經找到寶寶了,林以微真的就什麼都不怕了。

那兩天,林斜有點火燒眉毛,加拿大那邊他安排的人已經全部落網,小段也被扣留在警局,他與外界失去了聯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呼啦呼啦的警笛聲,自彆墅外圍傳來。

林斜給林以微喂了很多藥,她一整天都是昏沉沉的狀態,全身酸軟無力。

林斜帶她離開了彆墅,來到了赫籣道附近小鎮上,住在他提前安置好的出租屋內。

出租屋很簡陋,唯有一間房,一張床,一個洗手間。

林以微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看著窗邊沉心作畫的林斜,沙啞的嗓音問:“你要帶我東躲西藏一輩子嗎?”

林斜不言。

“林斜,去自首吧。”

他依舊不為所動,手指尖機械地繪製著那一張張少女的畫作。

繪製著小時候的她。

那才是屬於他最初的美好,隻屬於他一個人。

林以微艱難地從床上爬下來,撐著身子,走進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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