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1 / 2)

又過了?一刻鐘。

新大夫斟酌良久, 才慢慢道:“這位病人此前之所以昏迷不醒,乃是因為受傷。”

他知道這個答案可能不會讓諸向文滿意,但病患當前, 實在給不?出彆的說法。

牆邊上, 一位白衣佩刀的少年輕輕笑了?一聲。

諸向文麵沉如水:“那可否將人喚醒?”

新大夫搖頭:“此前不?醒是因為受傷,但現在遲遲不?醒,卻是因為中毒。”

事情變化得太快,諸向文感覺自己的陰謀詭計很難跟得上現實的變化,艱難詢問:“他是何時中的毒?”

新大夫依靠自己中級醫術的職業水平,做出了精準判斷:“剛中沒一會功夫。”

“……”

這個答案出乎在場大多數人的預料。

燭光未及之處,那位白衣佩刀的少年臉上劃過一絲笑意。

她早在第一次給姓孫之人把脈的時候,就猜到了事情真相。論起武功,孟瑾棠已然不懼於人,論起醫術毒術, 等閒也碰不到足以跟她為難的此道高手,就算當著所有人的麵下毒,也無人能察覺到她的手法。

諸向文心中十分不?快, 既然是剛剛中毒,那就跟之前所言薊飛英給師叔下毒之事匹配不?上, 他思索之時, 視線在室內緩緩掃過,忽然落在了那根被點燃的蠟燭上。

蠟燭造型細巧, 跟整間屋子的風格格格不入。

諸向文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大笑了?兩聲, 道:“秋少俠膽大包天,可惜卻還是百密一疏。”

他說話時,衣袖飄動, 向外拂出一層雄渾柔和的勁力,阻止彆人靠近,然後舉步上前,一閃身就停在了蠟燭邊上,將那根即將燒完的蠟燭拾起,遞給了?新來的大夫。

“還請檢查一下,這根蠟燭是否被做了?什麼手腳。”

諸向文的江湖經驗也很是豐富,曉得毒物不止能混在食物酒水當中,也混在香料裡?麵,假設這個推斷成立的話?,拿方才跟那姓孫之人產生?接觸的,除了之前的大夫外,就還有秋露白。

新大夫依言接過蠟燭,用銀針慢慢翻檢,許久之後,遺憾地搖了?搖頭:“並非發現有什麼不?對。”

“……”

諸向文像是沒聽到大夫的話?一般定定?地站著,過了?半天,臉上才像是化凍了似的,露出些許不可思議的情緒來。

孟瑾棠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分。

蠟燭是正常的蠟燭,頂多價格略貴一些,真正有問題的,其實是火柴。

她在火柴中藏了藥粉,一經燃燒,立刻化作?細煙,然後被孟瑾棠指風一撥,儘數鑽入那姓孫之人的鼻腔當中,至於剩下的火柴梗,則已被放入隨身包裹裡,就算諸向文挖地三尺,也決計尋覓不?到。

諸向文看著那白衣少年臉上的淺笑,終於生出了難以遏製的怒意。

他久在雲州,已經很少有人能像秋露白那樣,數次違逆他的想法,卻還能高高興興,活蹦亂跳地站在麵前。

若是不作?出反應,將來還有誰會畏懼自己?

諸向文向下屬一招手,下屬動作伶俐地轉身出門,片刻後外麵就有呼哨聲次第響,孟瑾棠轉頭望窗外看,發現東邊的天色已漸明亮了?起來。

這一夜實在太過漫長,但無論有多漫長,都已經快要結束。

諸向文發出訊號後沒過太久,遠處就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位穿著六扇門服飾的公人麵上帶著風塵之色,快步走進這間偏僻小院,向著諸向文行禮問好,然後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卷公文。

這份公文的看著十分眼熟,正是早些時候,諸向文說要送到兄長那裡去的那份。

雖然平滄城距離雲州首府不?遠,但薊飛英也沒料到,僅僅不?到一天功夫,六扇門就已經將批複帶回。

諸向文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有件事要忘了?告知秋少俠。”他盯著孟瑾棠,聲調跟話?裡?的意思完全是兩個極端,“十分遺憾,由於之前薊姑娘跟薊公子謀害師叔的嫌疑尚未洗清,諸某就在文書上,刪去了兩位的名字。”

“……”

在六扇門這邊,文書一旦批複完成,便沒法再加塞名字進去,這個限製本來是用來約束諸氏兄弟的,如今卻被諸向文反過來利用,坑了?停雲樓一把。

當然在明眼人的眼中,此事大有不?合理之處,比如送出文書的環節分明在孫師叔的消息被戳破之後,諸向文根本來不及刪去名字,但這位六扇門領事此刻的態度,已經擺明了他並不想再繼續講理下去。

諸向文從沒有過想要給予停雲樓進入建京資格的想法。

遠處又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哨聲。

諸向文微微皺眉,這種哨聲代表著城內有異常情況出現,後續應該還會有彆的聲響跟上,通知他到底是來了什麼樣的敵人。

他等了?很久,一直沒等到哨聲,卻等到了令地麵震動的馬蹄聲。

那是一隊策馬而來的江湖人士,正常情況下,無人敢在平滄城內如此囂張,這些人不但進來了,而?且還大搖大擺地騎著馬過來,顯然有著極其深厚的背景。

為首之人是一位穿著鵝黃色衫子的妙齡女郎,腰上掛著一柄短劍。

女郎揚聲:“寒山派弟子薑雙流,奉掌門之命前來平滄城。”

薑雙流是損針娘子的傳人,自洗塵山莊的風波之後,被孟瑾棠收入寒山派外院當中,她的武功已有相當根基,加上根部悟性都不錯,被點撥了一段時間後,進步明顯,這次就被派來出了個遠差。

諸向文:“……”

他不?是忘了?與江湖人相見的禮數,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合適。

掖州王為何會派人到雲州來?那一位的手,居然能伸得如此之長麼!

憤憤不平的念頭剛剛浮起,諸向文就已明白——掖州王自然可以對雲州伸手,就像他可以在文書上隨意刪去停雲樓的名字一樣,權勢到了這等地步,就算對方表現得傲慢狂妄十倍,他也不?能對寒山派的使者做什麼。

諸向文想,他威震雲州多年,居然還要忍受掖州王手下之人的放肆,簡直豈有此理。

當然嚴格來說,薑雙流的行為並未有什麼失禮之處,隻是不像無妄劍派的人那般畢恭畢敬而已,當下翻身下馬,客客氣氣道:“在下此次前來,是給停雲樓的薊姑娘送上一份都婆國之會的推薦文書。”

理論上江湖跟朝廷屬於兩個係統,但考慮到平滄城的實際情況,她還是跟諸向文做了?下額外說明。

諸向文陷入沉默,這件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實在猜不?到,薊家那對姐弟到底是怎麼跟寒山派扯上關係的,寒山派又為何會千裡?迢迢地把文書給人送來,而?且掖州與雲州距離不近,薑雙

流能在此時出現,顯然是好些天之前就接到了訊息。

按下多餘思緒,諸向文道:“諸某身為六扇門領事,怎的不?曉得孟掌門居然有意提攜咱們雲州城的江湖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