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琅璟翎在看過那本《翻天掌(劣)》之後, 對於這一場對手所補全的秘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看見那本備注了可以替換暗器材質的《綠玉針(劣)》後, 還是感到一種近乎於內傷的抑鬱感。
——作為都婆國人士,他還是不夠了解鄰國的那些武人。
在此之後,第三份被都婆國送來的殘本秘籍,名叫《寒英劍法》。
《寒英劍法》乃是使用軟劍應敵的功夫,年輕一輩裡,若論劍術深淺,尚且無人敢稱第一, 但論對各類劍法了解的廣博程度,當以寒山掌門孟瑾棠稱冠。
孟瑾棠接過秘籍, 就隻掃了一眼,便開始隨手填寫——《寒英劍法》的殘本原先最高可以練到四級,對江湖新人來說,算得上一份挺能拿得出手的武功,但被她迅速改成了全本之後,最高就隻能練到二級, 在各個方麵無限接近於基礎類武學。
溫飛瓊看了一眼, 笑著稱讚道:“這一式‘雪裡零落’,本來是以劍花掩藏殺招,如今被孟掌門修改了那麼一下, 殺招儘皆隱沒,隻剩虛招, 看似險惡,實則半點傷不了人,簡直妙極。”
他在劍法上的造詣也是極深, 所以一看,便曉得孟瑾棠並非胡亂填寫,而是精準地去其精華,再以糟粕相填,把能踩的失分點都踩了一遍,所以最後看似是一套完整的武功,其實不過是花架子而已。
孟瑾棠微微一笑:“溫公子所言不差。”
寫完後,便將補好的秘籍交給都婆國之人,拿回去向扶琅璟翎交差。
如此一來,《翻天掌》、《綠玉針》還有《寒英劍法》便全被補齊,扶琅王子目光沉凝,對身邊之人打了個手勢,那些隨從點了點頭,神色鄭重取了個匣子出來,將裡麵的書冊遞到了大夏江湖人這邊。
江湖人方才打開匣子,麵色就是一變。
裡麵的書籍不是一本,而是兩本,分彆寫著《追風劍》與《穿雲指》的字樣。
眾人皆知,《追風劍》是七星觀的武功,而《穿雲指》則是寒山弟子常用的武功。
孟瑾棠也是目光微動。
其實《穿雲指》最早來自於係統,並非她原創的功夫,遊戲世界裡存在其他通曉這門指法的人,都婆國能弄到相關秘籍,自然不算稀奇,隻是她平日運勁之時,多用《拂露手》中的法門,好讓指風在發出時,難以被人察覺,又修改了這門指法中的許多不足之處,所以寒山派的《穿雲指》,已經與江湖上流傳的大不相同。
孟瑾棠翻開那本《穿雲指(殘)》,略看兩眼,便已明白,都婆國那邊負責收錄武功之人,已然察覺到了些許寒山派武功的不同之處,但這門功夫在招式上平平無奇,精髓全在運勁手法上,而《拂露手》乃是從采集術中領悟的武功,不通采集之人,多半難以想明白其中的竅門。就如淨華寺與維摩城,淨華寺的武功源於《補天神訣》,又跟佛法相結合,孟瑾棠因為同樣讀過《補天神訣》的殘片,雖然隻看過一回裴向舟動手,卻能模仿得有三分像,至於剩下的七分,因著不通佛法的緣故,卻是模仿不出來,至於溫飛瓊的功夫,必須得以音樂為基礎,哪怕孟瑾棠與他交手次數還更多一些,每打一回,卻都隻能提升閱曆,難以將對方的本事化為己用。
她手執麵前這份殘本,注目半晌,頭也不回,隨意拋給了裴向舟,對方也是指法上的好手,想來不難補全,然後又從左陵秋那邊拿走了《追風劍》。
——要把殘本補全,又不能泄露中原門派的武功竅訣,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隨著都婆國所給出的秘籍殘本的水準的不斷提升,想讓補好的秘籍兼具通順跟完整兩種特質,已經是越來越難。
裴向舟雖是淨華寺弟子,但跟孟瑾棠等人相處久了,也變得頗有想法,《穿雲指》本是遠程武功,被他改做了近戰,成品秘籍不敢說沒有絲毫實戰價值,也全然失卻這門武功的特色,至於《追風劍》,特點本是輕銳迅捷,被寒山掌門大筆一修,瞬間變成了虛浮無力。
扶琅璟翎接到補好的秘籍後笑了一笑,似乎並不在意,又向著隨行人員招呼了一下,示意他們繼續送上了一份秘籍殘本。
這回都婆國不但給大夏的江湖人每位都送了一件秘籍副本,甚至連裁決人那邊,都不忘遞去一份。
沉命司成員也是習武之人,既然是習武之人,難免對來自都婆國的秘籍產生了深深的好奇之意。
太子一向以寬厚示人,見狀便讓邊上陪侍的沉命司官員隨意翻看,不必太過顧忌自己。
秘籍封皮上寫著“無常決”三個大字,從係統鑒定的角度來看,後麵還跟了一個放在括號中的“殘”字。
這本武功跟中原門派沒什麼關係,但孟瑾棠一翻之下,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無常決》跟她從邪尊門人手上奪取的《無定無相法》異常相似,粗粗一看,便知這門功夫除了能提高真氣的修煉速度之外,還會降低細節處的控製能力,同時對修煉者有著強烈的吸引效果。
一旦開始修習,便難以擺脫這門功夫的影響。
江湖人看秘籍,就像愛丹青之人看見名家作品,喜好隱約之人聽到一曲天籟之音,當下顧不得彆的事務,紛紛開始翻閱新獲得的秘籍。
他們大多都是年輕一代的精英弟子,立刻便瞧出了這本書的價值所在,注目時間略微一久,便忍不住便開始琢磨其中蘊含的武學道理,目中漸露沉迷之色,全然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不管邊上人跟他們說些什麼,都一概充耳不聞。
孟瑾棠也在翻看,她瞧出,這門功夫裡麵有些地方比自己手上那份《無定無相法》更為巧妙,很適合用來印證學習一番。
不過片刻功夫,同行之人裡,有人開始忽喜忽悲,喜則手舞足蹈,悲則如喪考妣,一時大笑,一時大哭,姿態癲狂如醉酒,還有人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甚至有人直接拔出身邊所配刀劍,對著空氣比劃了起來。
太子跟二皇子看著洲嶼上的變化,眼中都露出三分驚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