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恢複得差不多後,就繼續往後麵走,算很多人心下仍有疑慮,也不得不壯著膽子踏進了新的房間。
他們進入房間後,四處查探,莫說牆角,連地磚的縫隙都拿光源照過,卻什麼機關陷阱都沒遇見,大約過了盞茶時分,那些早被大部分人當做背景板,又像編鐘又像士兵——孟瑾棠在心裡將其簡稱為編鐘人——的物體,卻忽地接二連三地移動起來,這一刻,它們除了軀體仍有些像鐘之外,其它地方,都似極了魯班木人那種靈活多變的機關造物。
一個編鐘人抬起長刀製成的手臂,向著江湖人揮砍而去,它的動作雖然快捷,但到底失於招式僵化,那位江湖人隨便側了下身子就將攻擊全然避開,然後拔出長刀,對著編鐘人當頭砍去。
“嗡——”
在遇到危險的情況下進行反擊,對江湖人士而言屬於生存必須的條件反射,但所有人都沒料到,這一刀砍下去之後,那個編鐘人居然會發出如此響亮的聲音,音量高昂,音色嘈雜,並連帶著讓房間裡的其它編鐘人,也跟著嗡鳴了起來。
隨著越來越多的編鐘人開始發出聲響,孟瑾棠也開始被震得氣血沸騰,她蒼白的麵孔閃過一絲不正常的紅色,雙耳似被利針所刺,丹田中的內息也開始變得滯澀起來。
連武功高如寒山掌門都扛不住這波攻擊,更遑論其他同行之人,眼見身邊的小姑娘們都開始站不穩當,孟瑾棠出手如電,分彆拿住已經開始吐血的薊飛英跟阿卓的後心,同時身形向後倒縱,肩頭一晃便遠遠離開了這座編鐘屋。
大部分人都隨之開始了急退,若是有點餘力,還會拉一把受創過重的同伴。
江湖人可以相對隨意一些,沉命司成員卻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他們硬生生抗住了編鐘響聲的攻擊,急忙將太子跟二皇子拽出了屋子,好在這兩位殿下心有顧慮,本來就沒往房間裡走幾步,大大降低了旁人援救的難度。沉命司成員掠至兩人身側,本想先將太子跟二皇子打暈,免得兩人因為房間內的巨大聲響而持續受傷,但手指還沒按到對方的睡穴上,這兄弟二人就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然後頂著昏迷debuff,繼續口吐鮮血。
邊上的人瞥見這一幕,不免有些感慨——這兩位皇室子弟雖然在闖關破局上難以發揮作用,卻憑借著個人過於低微的武功水準,首先證明了就算昏迷也依舊會受到鐘聲傷害的事實,絕了很多江湖人士想要通過自主眩暈來逃避攻擊的想法。
等所有人都能多遠就閃開多遠後,那種被鐘聲引起的煩悶之意就緩解了許多,屋內的響聲雖然一時未歇,但隻要不身處其間,高手們都能通過收斂心神耳意的竅門來規避傷害。
溫飛瓊靠在牆上,修長的手指按住了太陽穴,雙目閉合,微微皺眉,麵與尋常相比,顯得有些失色。
他是維摩城弟子,對音律十分敏感,聽到這種噪音,痛苦程度不亞於被人直接捅了一刀。
過了好一會,編鐘屋裡的響聲才慢慢消失,眾人在外打坐調息,內力深厚者尚且無妨,但像薊飛英等人,已經受了內傷。
孟瑾棠倒了幾粒玉華白丹出來遞給師妹——玉華白丹在治療內傷上素有奇效,薊飛英服下後沒片刻功夫,就感到丹田內升起一股暖意,經脈中因內傷而出現的疼痛感也緩解了許多。
裴向舟:“這個房間委實古怪,暫且莫要一齊入內查看。”
溫飛瓊直起身子,抬眼向前望去,淡淡道:“我先去瞧瞧。”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就已消失在原地。
溫飛瓊的輕功名為《躡塵奔風動千裡》,此刻將“躡”字訣發揮到了極致,當真是狀若鬼魅,飄然無聲,外麵的火光忽明忽暗,他整個人都似徹底沒入了房屋內部遊移的陰影之中,無怪乎當日在於家莊中能突然暴起,自後方擊傷邪尊,外麵很多人,竟連溫飛瓊此刻究竟身在何處也瞧不分明。
過了片刻功夫,溫飛瓊才從編鐘屋輕輕掠出,他直接停在薊飛英邊上,將屋內的情況大致繪製了出來,並表示若有什麼疏漏之處,自己可以再去瞧瞧。
旁人瞧見這一幕,覺得無情劍溫公子居然體貼至此,顯然是對這座編鐘屋不耐到了極點。
薊飛英沉吟半晌,她本就進去查看過一段時間,再結合上溫飛瓊給出的圖紙,判斷道:“依我所看,恐怕隻有將裡麵的類似編鐘之物儘量多摧毀一些,咱們才能找到下一關的入口。”
江湖人聽到這句話,再回憶起剛才在屋內的噪音攻擊,不約而同露出了深深的抑鬱之色。
——要不是當初設置這座地宮的邪道人士,如今約莫已經屍骨無存,他們多半得去那些家夥的墳頭蹦個迪來聊表敬意。
石立頃:“再進去的時候,咱們且塞住耳朵試試?”
袁去非指了指直到此刻還癱在地上,宛如兩條垂死鹹魚的太子跟二皇子,揚眉道:“縱然昏迷也會受其所害,那就算將耳朵塞住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