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2 / 2)

“那些朝廷上的大人們,這次可算是倒足了黴了。”

熟客聞言,也跟著低聲抱怨了幾句,說這幾日,幾乎每天都有人被推出菜市口斬首,抄家更是抄得人人自危。

“你莫看六扇門這般威風,他們也栽了好些人下去。”

雲州的諸向武、諸向文兩兄弟本在六扇門中任職,其中做弟弟的被兄長殺害,做兄長的,又死在了寒山派少俠“秋露白”的刀下,他們為官多年,總也有些人脈,六扇門裡更是有好幾人因為受到他們的牽連,被免官罷職,捉拿下獄。

熟客跟跑堂竊竊私語,表示名義上的罪名歸名義上,但這些人之所以會在此事被拿下,最真實的原因是建京不願意得罪掖州王。

不過六扇門裡的官吏,跟百姓打交道的多,在朝堂上的品階卻都不算太高,兩人閒談幾句,就把話題轉移到更值得注意的人身上。

目前最適合被當做閒聊內容的自然是劉丞相,除了劉爾立本人外,他團夥中還有另一位高品官員跟著一塊倒黴,對方的職稱不巧正是戶部尚書。這位大人門生故舊頗多,一落馬就牽連了不少人跟著鋃鐺入獄。

當然在熟客跟跑堂的嘴裡,戶部尚書之所以如此晦氣,大半是因為跟丞相關係親近,小半也跟江湖人員脫不了關係。

身為建京本地人,他們的消息十分靈通——那位熟客是個商人,至於跑堂,見多識廣屬於武俠世界類似工作人員的職業要求。

戶部尚書的孫子得罪過維摩城的弟子,傳言中,維摩城弟子行事不可以常理計,一人便能化身千萬,又習慣性神出鬼沒,令人深感頭疼。

那位戶部尚書的孫子是個紈絝子弟,隨父親前往任地時,經常威逼民女,又愛在河上尋訪容貌出色的舞伎樂人,不巧某日碰見了維摩城弟子正在舟中吹笛,戶部尚書的孫子看那位“小娘子”五官清秀,嘴裡便不乾不淨起來,又因喝了酒,嚷嚷著讓那“弱質纖纖的小娘子”全家搬到自己府上,閒著無事的時候,就一齊吹拉彈唱來聽聽。他靠著家裡,行事一向無法無天,說到高興處,直接就派家丁乘著小船去抓人,但不知怎的,無論那些家丁如何用力劃槳,小船都無法靠近對方一丈之內。

戶部尚書的孫子以為是河麵風浪太大,氣罵了一會,也就將此事拋在腦後,不料過了數日,有一位儀容溫雅的少年客客氣氣地登門拜訪,說當日貴府公子有召,不好不來,隻是他家人不多,唯一的師父又久不問世,戶部尚書的孫子若是感興趣,就自己下去找他的師祖師曾祖們,親耳聽一聽他全家的吹拉彈唱。

聽到這裡,孟瑾棠與檀無欒都是心下雪亮,熟客跟跑堂話裡提及的“小娘子”跟“少年”自然是同一人改裝而出,對方向有心狠手辣之名,莫說隻是戶部尚書的孫子,便是皇帝的孫子親自過來,如此行為,怕也逃不過一場追殺。

在遭到拒絕後,那少年當日並未做什麼,隻輕笑著說對方若是敢踐前約,便饒了他家滿門。

戶部尚書的孫子糊塗,他的家人卻不糊塗,連夜將當事人送上了附近的玉虛觀中避難,玉虛觀中的道士問及原因時,又儘可能輕描淡寫將事情一筆帶過,半字不敢提及那少年的外貌兵器。

玉虛觀之人因為對方時常來觀內慷慨布施的緣故,跟這家人有些交情,又以為事情不大,便做主將人收留下來,等知曉對方得罪的是無情劍溫飛瓊時,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武林中自有一套行事的法門,玉虛觀若是把那戶部尚書的孫子拱手交出,江湖上的朋友自然人人都得以為他們貪生怕死,是一群不講義氣的小人,隻得硬著頭皮出來擋上一擋。

玉虛觀那邊不肯收回自己的話,行事做派更加心高氣傲十倍的溫飛瓊又如何願意退讓,含著笑把話說完後,直接單人孤劍闖入觀中,誰也料不到他年紀輕輕,輕功劍術便已如此高明,連玉虛觀觀主出麵,都沒能將人攔住。

自從戶部尚書的孫子出事之後,朝廷跟維摩城之間本就冷淡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趁著建京格局洗牌的機會,鎮國公派遣沉命司之人把這家人抓捕回來,重重處置,也算是找了個跟散花主人緩和關係的台階。

孟瑾棠聽著他們聊天,想到了遊戲裡的一個類似於牽連關係的半隱藏機製——一個門派是否會收獲敵對門派,不止跟自己有關,也跟相熟的其它門派有關,若是好朋友得罪了某個人,那在對方那邊,自己這邊的友善度也會跟著下降。如果兩個門派發生戰鬥,大概率會拉跟自己關係親密的其他門派入局,玩家接到邀請後,可以拒絕摻和,不過會因此降低江湖聲望跟己方陣營的友善度。

對比之下,就顯出掖州的優勢來,雖然地方偏僻,但是江湖關係簡單,本地雖然也常有些紛爭,但以寒山派現在的實力,完全有能力輕鬆解決。

那些六扇門官兵剛剛走過去,茶館中就又來了新的客人,對方明顯認得之前的熟客跟跑堂,簡單招呼兩句就自來熟地加入到閒聊當中——這些日子以來,建京的居民實在被壓抑得太狠,亟需找個渠道宣泄自己的不安。

新來的人一坐定就倒豆子似地把自己剛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最近倒黴的人太多,據說今早清晨時分,檀家那邊也被抓了幾個人走。

檀這個姓氏挺稀有,一聽就曉得是北陵侯的本家。

他們說,沉命司如此行事,實在有點不顧及北陵侯的情麵。

或許是因為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或許是擔心身邊的同伴疑惑不解,檀無欒難得主動解釋了一句:“沉命司行事時,無需顧忌我的情麵。”

孟瑾棠想,這句解釋果然頗具檀侯的個人特色,充滿了理解的空間。

她在過來江州前就曾聽說過,檀家是建京本地的官宦世家,檀無欒本人出身旁係,生身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毫無存在感地長到了五六歲左右,因為根骨出色,被選中作為魚叟弟子送到了水雲彆府那邊。

檀無欒年幼時分就離開家族,加上以前又不受家中重視,長大後也一直保持著不怎麼親近的關係。

也有小道消息稱,檀無欒的父母當年在婚事上未能遵循長輩的意思,所以生前才一直與族人格格不入,這也是如今兩邊關係冷淡的由來。

茶館中人聊天時,一條街外,又有新的聲響傳來。

孟瑾棠隱隱聽得那邊的人說是要去抓人,而被抓的目標人物正是姓宋,居住地則是開泉伯府。

……還挺巧的。

都婆國大會由禮部負責,雖然事情的發展主要跟劉丞相他們的陰謀詭計有關,但其中官員還是難以徹底脫開責任。

宋家人多在禮部工作,平和時期可以互相扶持,但遇上涉及整個部門的意外事件時,則難免受到更大的牽連,如今便是因為玩忽職守被提去審問。

孟瑾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倒是覺得這些人十分冤枉。

除了上述人物之外,茶館群眾還陸續提到了不少在西苑事件中倒黴的對象,語氣裡帶著發自內心的恐懼,說日後萬萬不能得罪了那些江湖中人,否則被他們上門尋仇,根本無處伸冤。

“像今天這樣的事,多年以前也曾發生過一回。”

他們感歎了幾次,卻不曾深入討論,而是又聊起了建京內的菜價浮動。

孟瑾棠聽著,恨不能連續敲擊空格鍵加速,直接把對話切入到她感興趣的範疇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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