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2 / 2)

檀無欒已然站起,手持長劍,麵色冰冷。

她其實隻恢複了少許,但形勢所迫,已經沒有更多療傷的時間。

破廟內的戰鬥聲不絕於耳,數不清的人影在其中飛縱錯落,卻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戰場,其中人數較少的那一方,隻有李非儒跟孟瑾棠兩人,旁人不是不想插手,隻是兩位高手的攻勢猶如水銀瀉地,隻見劍招扇影綿延不絕,其間竟是密不容針。

李非儒的身材本不算高大,此刻卻給人一種巍峨雄壯的感覺,仿佛一座高山正在向下傾倒,他右手持扇,將麵前長劍重重震開,左拳當胸擊落,孟瑾棠受到敵人勁風壓迫,幾乎喘不過氣來,值此死生一瞬之際,手掌強行上托,硬是接住了這雷霆萬鈞的一拳。

——之前孟瑾棠與檀無欒雙劍聯手,去接李非儒的拳頭,她們配合的恰到好處,默契得就像是認識多年的老友,結果也還是雙雙重傷,如今隻剩孟瑾棠一人,大有可能因此當場斃命。

就在李非儒的拳頭與孟瑾棠手掌接觸的瞬間,青衣少女的袍袖無風自鼓,不同種類的真氣在她體內形成了一個漩渦,到了這一刻,原先使用《弱水九轉》時的那

種生澀感已經全然不見,她對這門武功熟悉得像是自幼修持此類心法的好手,勁力貫通全身,孟瑾棠以自身奇經八脈為橋梁,構築了一個輪回,將李非儒扇子上的真氣,化解小半,卸去小半,另一小半則重新導回了他的拳頭上。

這一下舉動堪稱膽大至極,稍有差錯,名震江湖的掖州王便已是一具屍體。

伴隨著一聲巨響,一股渾厚的氣浪以孟瑾棠兩人為中心,呈圓形向外滾滾擴散,這間荒廢的廟宇本就殘破無比,此刻更是轟然倒塌,數不清的碎片自上方急墜下來,還未觸及人體,就被湧動的真氣連續掀飛。

兩人同時拔身而起,撞破屋瓦,空中寒光閃動,拳劍扇在不斷相擊。

李非儒手中折扇張開,氣勁離扇而出,凝成一道弧線,孟瑾棠的發絲向後飄飛,眉睫之間感到一陣陣刺痛。

電光石火之間,她連續刺出十九劍,卻無法阻攔敵人的攻勢持續逼近。

此時此刻,李非儒也是驚駭莫名,他隱忍多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但若是早知寒山掌門武功如此之高,方才或許不會那麼急著動手。

大雨如潑如注,徹底模糊了白晝與黑夜的分彆,無數雨絲攜著冷風斜斜飛至,打在李非儒的護體真氣上,忽然間,那些透明的水滴中泛出了一種玉白的色澤。

誰也不知道溫飛瓊是如何潛入到戰局中心的,他躍起之時,就像貼在地上的影子忽然間有了生命一般。

玉白色的短劍自雨中無聲凝出,似乎成為了雨幕延伸的一部分,這一劍同時給旁觀者以極快與極慢兩種完全不同的觀感,令人不由自主地聯想起生死交謝,寒暑迭遷。

溫飛瓊身若鬼魅,明明已經現身,卻依舊充斥著詭譎莫測的飄忽之感,他見機極準,乃是同輩高手中最擅暗襲傷敵的一人,但這一刻,他玉白色的劍尖精準地抵在李非儒背後上,卻無法移動分毫,隻能強摧真氣,希望以內勁傷敵。

以無情劍之能,也不過稍稍拖慢了一些李非儒的攻勢,孟瑾棠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機會,青衣少女手中劍光展動,劍氣猶如雨後長虹,一瞬間破空而至。

她以人劍合一之式席卷而來,隻見半空當中寒芒馳掣奔流,自上而下將李非儒籠在了劍風之中。

光芒飄飛不定,越旋越快,快到極點時,居然顯出一種靜止的狀態,李非儒大吼一聲,真氣從周身竅穴中貫射而出,像是同時向四麵八方打出了數不清的無形暗器。

隻聽轟然一聲,劍光分散飄零,溫飛瓊隻覺短劍上一股大力湧至,他不肯棄劍,最後幾乎是被李非儒反擊的勁力給帶飛出十丈之外,少年輕輕一個折身,還未落地,就瞬息掠回。

比他更快的是孟瑾棠。

一道似乎有無數盤旋飛舞的流螢構成的巨劍淩空墜落,氣勁強橫狂暴,其中一個光點驟然爆發出無比明亮的光芒,隻聽一聲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承影的劍尖已經重重擊在李非儒身上。

道道氣浪橫掃出去,天地間的雨幕似乎被人從中強行截斷,化為更加細碎的白色水霧。

等到水霧終於散開,李非儒依舊站在原地,周身的氣息比此前任何一刻都更為可怖,他的衣服上沾了血跡,一些來自敵人,一些來自他自己。

錦繡山莊既然以錦繡為名,衣料之精,足以冠絕江湖,李非儒的衣服本來入水不濕,但肩膀那一塊,此刻卻被鮮血所染紅。

血沒流太久便凝住,李非儒的傷口處的顏色產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竟似結了一層霜。

——在正式開始煉化寒毒之後,孟瑾棠對這個跟隨自己最久的毛病,已經有了更深的掌握。

青衣少女方才被李非儒一拳打飛出去,眼角口鼻處皆有鮮血溢出,她受傷越重,神色卻越是顯得堅不可摧。

溫飛瓊也飛旋著倒跌出去,衣袖在血盟會之人身上輕輕一帶,旋即站定,但他身旁的兩人卻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他們都能感到,李非儒身上的氣息因著中毒跟偷襲在不斷潰散,如今隻剩全盛時期的一半左右。

重傷無法令李非儒這樣的人感到畏懼,隻會讓他接下來的攻擊更加怒若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