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道淩厲的掌風迫了過來,陸清都身形一晃,向後平平滑出三尺,那道掌風便重重打在了麵前的一株大樹之上。
樹乾碎裂成無數小塊,陸清都袖子急卷,將碎片打了出去,同時提氣飄身,斜斜倒飛出去,隻見樹枝輕搖,他已掠上了枝頭。
明明手上還帶著一個人,陸清都的身法依舊如行雲流水般自然,那位天華教弟子雖然早就聽過他的名聲,但直到此時,才發覺對方的武功高妙如是,比之孟瑾棠、溫飛瓊和檀無欒三人,又是另一種風流。
這位弟子來不及感慨陸清都的輕功,臉色便變得煞白——他已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在暗中襲擊自己兩位的人,用的居然是是天華教的武功。
樹影之中,步出一個穿著黑色外袍的人,對方衣衫的顏色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頭發雖已花白,麵龐上卻沒有半點皺紋,正是樂四長老。
樂四長老凝視著陸清都的臉,眼中閃動著難以理解的光芒,三分絕望,三分狠辣,還有四分不敢置信:“陸公子不愧是武林第一人,居然機敏如是,你到底是怎麼知曉,老朽會自此地撤離的?
陸清都眼中閃過茫然:“?
什麼撤離,這又是怎麼回事?!
樂四長老歎息:“眾人隻知陸公子武藝超凡絕俗,卻不知閣下還有這般算無遺策的本領。”
陸清都木著臉:“…我也不知道自己有這般本領。”
他已經可以想象,若是此事傳回了中原,流言到底會往哪個方向演變。
樂四長老:“老朽隻是不明白,陸公子為何會到新羅山城中來。”
若是有機會的話,這位血盟會的高端暗探肯定會痛哭失聲,不過陸清都心裡的眼淚也不比人少,這位七星觀的傑出弟子跟著歎了口氣,道:“此事真的純屬意外。”
話音方落,遠處就傳來了歸去難司部熟悉的包圍聲響。
樂四長老:“意外?”
麵對自己充滿巧合的坎坷命運,陸清都決定有機會就回師門一趟給祖師爺上柱香。
歸去難司部的本職工作其實是包圍抓捕,他們在上山搜人時,一不小心就擺開了熟悉的陣勢,最終成功將自家看著鬼鬼祟祟的四長老圍在了當中。
普通弟子自然打不過教內高手,但稍微阻攔一下對方的行動路線還是能夠做到,再加上陸清都也在,最後成功拖到了桑儀明趕來。
自桑大長老現身的那刻起,場中的情勢就從兩邊膠著變成了單方麵的毆打。
樂四長老一麵嘔血,一麵竭力大喊:“老三如今正在我手上,還請大長老手下留情!
潮水般的巨力逼至眉睫,又刹那間全然消失,桑大長老臨時收招,冷冷道:“你說什麼?”
樂四長老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急忙表示,自己的所作所為,隻是受血盟會指使,他願意把高三長老還給天華教,換取自己活命。
——桑儀明此人雖然心狠手辣,但一向說話算話,若是對方答允了任自己離去,那至少在新羅山城附近,不會有人為難自己。
桑儀明目中閃過—絲疑惑︰“你是血盟會中人?”
樂四長老:
對方來也來了,打也打了,這時候居然說不了解自己的身份?
樂四長老慘笑:“若是大長老一無所知,也不會讓門下弟子跟在陸公子身邊,一道前來攔截老朽了。”又道,“便是大長老所知不多,難道陸公子也不知道麼。”
陸清都承認︰“嗯,我不知道。”
樂四長老看他們當麵裝傻,想發作,又不得不忍氣道:“若是公子果然一無所知,如何能說服大長老將心腹門人派給你?”
陸清都抬頭看天:“這是一個十分私人的問題。“
天華教弟子:“
邊上的弟子本來知道自己隻是過來監視加指路的,但現在突然又有點不確定了起來。
樂四長老看他們沉默,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無誤,冷笑:“諸位不必隱瞞了,在下雖然不算多聰明,但也不是蠢貨。”又道,“旁的也罷了,倘若隻是在新羅山上隨意走走,又何必將焰火彈帶在身邊?”
陸清都陷入沉默——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猜測居然比實際情況更加符合邏輯。
樂四長老委實不理解為何都已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天華教中人還要虛言應付,想來是對方有意作態,想要假扮出一副同門和諧的模樣,從精神上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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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在心中惋惜自己的棋差一著——若非李非儒突然失蹤,他本不必逃跑,而這條撤退路線分明極其隱蔽,這麼多年來,山城裡根本無人踏足過,如今卻被陸清都輕易揭破,可知對方用心之深。
一片沉默當中,樂四長老使了個眼色,邊上挾持“高三長老”的血盟會中人就做出一副要把人質斃於當場的模樣,他們距離太近,隻要內息一吐,連桑儀明都來不及救援。
借著行路難弟子手中的火把照明,桑儀明看清了那位人質的臉,蹙眉:“此人並非高三弟。”
樂四長老笑道:“對不住,在下一時忘了替三弟解除麵上的易/容。”
他信心十足地伸出手,在“高三長老”的臉上輕輕一揭,撕下了上頭薄如蟬翼的麵具,露出了一張——
依l日不在桑儀明辨認範圍內的臉。
桑大長老:“?”
所以這人到底是糊了幾層麵具?
桑儀明微覺困惑,樂四長老則是驚駭欲絕,他認得此人,對方正是一位血盟會的暗樁。
他確定自己帶走的是那位“醉酒的老翁”,卻怎麼變成了彆人?
就在此時,樂四長老冷不丁想起那個從高三長老屋子裡走出的“侍女”,整顆頓時心如墜冰窟。
這件事情一環扣著一環,從李非儒失蹤開始,就向著無法預測的方向變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