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第兩百一十二章(1 / 2)

在聽見寒山掌門所言的刹那間, 護國寺方丈就明白,對方決不是隨意說說而已。

武功高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已經完全能清楚感知到周圍人交談時的情緒變化, 也正因為此,孟瑾棠才能確定,護國寺方丈口中所言, 並非是虛言應付之詞。

以鎮國公王敬方的本事,在尋常人麵前,固然能掩飾得滴水不漏, 但若是換了桑儀明這樣的高手發問,在對方氣勢的催逼下,幾句話一過, 就立刻能出現心靈上的破綻。

護國寺方丈在今日之前,便已經曉得孟瑾棠武功出色, 也沒料到,對方居然會出色到這般境地,這位年紀輕輕的掌門人,顯然已經擁有了站在鎮國公麵前詢問的資格,而且會在詢問中吃虧的, 絕對不會是麵前的這個姑娘。

建京,長明宮內。

新帝李弘淩披著外袍,赤足散發地在殿內來回走動,他的麵色頗為蒼白瘦削, 身上帶著一股散不去的酒氣,在快速的走動過程中, 直接撞在了桌角上。

疼痛使李弘淩清醒了一些,他盯著膽敢傷及自己龍體的桌子看了一會, 抬腿將桌子重重踢翻。

鎮國公歎息∶“陛下莫要……“他正打算像原來一樣,勸誡新帝,但長篇大論剛開了個頭,卻又忽然停下。

——旁人或許感覺不到,但他卻聽見了一聲自冷宮那邊傳來的響聲。

沒過片刻功夫,微笑就重新浮上了鎮國公的唇角 ,這位名聲頗為不錯的老臣恭恭敬敬道∶“微臣有事需要處理,今日就暫且告退。“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他這句話說得稍嫌無禮,但滿殿的侍從都視若無睹,甚至連新帝自己,都沒表現什麼特彆的反應。

外麵的天色越來越暗,已經快到掌燈時分。

皇宮之中,冷宮一向少有人來,一方麵是兆頭不大好,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老皇帝死前已然臥床多年,無法在後官中製造更多問題,至於新帝,登基未久,目前尚且來不及在相關問題上有所建樹。

—這樣荒涼的所在,實在是一個極好的藏東西之地。

鎮國公越走越快,到最後,直接變成了飛掠,他速度之快,根本不像一個負傷多年的老人。

夜色中,鎮國公長長的身形倏然停下,他轉身看著冷宮洞開的大門,一向和氣的目光中,忽的閃過一絲厲色。

很少有人知道,血盟會的許多機密文書,就藏在冷宮內的密室之中,如果有外人擅自闖入其中,裡麵的巨石就會落下,堵死對方的逃離之路。

鎮國公雖對機關極有信心,但聽得巨石落下的動靜,也不能不過來瞧瞧。

他一動不動地看了許久,突然間身形一退一轉,同時雙掌輕合,似輕實重地按住了一截玉白色的劍尖。

鎮國公微微一笑 ∶“果然是你……“

他話音未落,就陡然停下——就在此刻,一截玉笛無聲無息地自劍底穿出,刺在了王敬方身上。

笛聲上勁力震蕩,鎮國公手一鬆,頓時拿捏不住短劍,溫飛瓊抽回短劍,向後輕輕一飄,冷官的庭院內生著數不清的荒草,他明明像是貼著地麵倒滑出去,地上的草叢卻一搖也不曾搖,仿佛剛剛過去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道自夜幕中凝結而出的幽影。

溫飛瓊左笛右劍,笑吟吟地立在牆邊。

王敬方萬萬不曾料到,在自己早有提防下,卻還是中了溫飛瓊的暗算,他盯著對方凝望了許久,忽然道∶“我—向禮重公子。“

溫飛瓊悠悠道∶“不知王先生這句話,是以血盟會會主的身份說的,還是以鎮國公的身份說的?“

王敬方看著不遠處的少年,想到散花主人,雖然有些擔憂崔拂雲過來找他算賬,但對方既然進過了密室之中,還拿了不少東西出來,無論如何,也必須立刻滅口,語調頓時轉冷∶“公子果然藝高人膽大,但你以為,自己還走得了麼?“

溫飛瓊看了他一眼,微笑 ∶“溫某不急著走,倒是國公,怕是來不及走了。“

他話音方落,王敬方就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懼之意,他分明站在堅實的土地上,卻有種四麵皆是深淵的感覺,天幕似乎化作了一張巨網,正在向著自己當頭罩下。

王敬方反應也是極快,手臂向前輕輕一格,同時飄身急退,就在他即將掠出冷宮的範圍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

“你跑什麼?“

這句話像是驚雷,瞬間炸碎了所有幻象。

王敬方清楚地看到,一道青色的人影就立在自己麵前,原本待在牆邊的溫飛瓊已經移動了位置,兩人一前一後,封住自己的所有退路。

孟瑾棠不等鎮國公回答,就側身看向身邊的白衣少年——溫飛瓊果然是一個十分具有嘲諷氣質的武林高手,說動手就動手,她來得但凡晚上半步,這人就直接開怪了……

鎮國公望著依舊是一身青衣的寒山掌門,清楚感受到了對方實力的變化,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個念頭,當日無名地宮中他不曾出手,確有借刀殺人,隱瞞自己實力的意思在,不想自己還沒來得及登上權力頂峰 ,生死危機就已然迫至眉睫。

——那天他實在不該刻意留手,實在應該直接趁著自己還有優勢的時候,將所有江湖人通通滅掉才是。

跟劉爾立一樣選擇了藏頭露尾之道的鎮國公,顯然並不具備一個真正的絕世高手的氣質 ,他太過謹慎,也太過小心,既想要天下第一的武功,又想要無人可比的權勢,但做事時卻瞻前顧後,擔心這些優秀的年輕人被自己殺死後,會引得散花主人、寒山派長輩以及魚叟等人親自過來查看,再加上都婆國那群人做事太不講究,包括扶琅璟翎在內,都抱著殉死的決心過來下毒,那天水上的白霧隨風飄拂 ,居然把隻是過來做戲的王敬方也順帶毒倒。

王敬方有所顧忌,不敢亂來,但麵前的青衣人,顯然是一個既不缺乏勇氣,也不缺乏決心的人。

孟瑾棠注視對方片刻,淡淡道∶“看來我已不必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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