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雙鳳沒忍住,輕輕笑了聲:“是誰說你討人厭了?我替你打他,真真兒是沒見識。”
趙襄敏抬眸看去,她大概是起的匆忙,隻穿著件半新不舊的貼身綿綢小襖,薄綾子裙,外罩著披風。
那張小臉素淨的過分,沒有半點兒胭脂水粉的遮蓋,唇透出本來的淡櫻紅色。連原先總是梳的很整齊的烏雲,此刻也隻鬆鬆地挽了半個發髻,其他的都披散在肩頭。
這般情形,竟不自覺地透出些楚楚可人,而跟素日豔光懾人之態大相徑庭。
趙襄敏調轉目光,喉頭卻微微地動了動:“是麼?”簡單地說了兩個字,他略略哂笑:“二姑娘這一大早過來,怕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我就說你知人心呢,”言雙鳳訕笑,走近了半步:“你大概不知道,老孟、就是孟將軍落入胡子手裡了。”
趙襄敏不語,鼻端卻聞到她身上傳過來的一抹幽香,不是花香,不是脂粉,是她身上自來的馨香氣。
言雙鳳看他仿佛冷若冰霜之態,硬著頭皮,自說自話:“雖說他是官家之人,本用不著我操心,但他違抗命令私自出城,恐怕也是因為我那一番話,倘若因而沒了性命,我豈不是於心有愧。”
趙襄敏雖似沒正眼看她,實則卻連她眼底的血絲都沒遺漏,他知道言雙鳳怕是擔心的整宿沒睡好。
他的語氣有點兒冷:“同我說這個做什麼,跟我卻是絲毫不相乾。何況我是要離開的人。”
言雙鳳攥了攥冰涼的手,局促而勇毅地:“吉祥,上回我雖是玩笑,但心裡清楚你確實是個諸葛亮,比如那封信,你還沒告訴我有什麼玄機呢。如今孟同甫生死不知的,你能不能再想個法兒……”
“不能。”趙襄敏回絕的甚是乾脆。
言雙鳳好像才張口就給人塞了一個湯圓在喉嚨裡,呆看了他半晌:“你想都不想一下?”
趙襄敏漠然道:“彆人的生死跟我有什麼關係?何況我先前也確實是為人效力過,可惜……就算我操心勞神,人家也不領情,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言雙鳳不傻,當然知道趙襄敏是在旁敲側擊地說自己:“你也不用這麼拐彎抹角,我知道你在說我,誰說我沒領情了?隻是領情是一回事,你走又是一回事。”
趙襄敏道:“好啊,那我現在正要走,勞煩鳳二姑娘彆擋路。”
言雙鳳有點兒窘,忙著趕人走的是她,想跟人討救命主意的也是她,少不得厚著臉皮:“吉祥,你要真有法子,好歹給我出一個,我……我絕不會虧待你。”
“我不懂,”趙襄敏蹙眉:“二姑娘莫非要給我錢?”
言雙鳳本還沒細想,聽他提到,便順水推舟地:“對啊,你隻身一人又不記得自己的出處,我自要給你點兒錢傍身,也省得你埋怨我不近人情。”
趙襄敏略一想:“好啊,你給我錢,我給你出主意,想是合情合理,公平交易。”
言雙鳳聽出他仍有些不悅,卻也顧不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趙襄敏道:“那你不問問我要多少錢?”
言雙鳳愣了愣:“嗯……你要多少?”
趙襄敏微微一笑:“前兒為了救李順兒,把家底兒都掏出來,你現在還有多少?”
言雙鳳咬了咬唇,陪笑道:“我當然不瞞你,確實沒多少了,不過我會儘力而為。”
趙襄敏“嗯”了聲:“李順值一份家底兒,孟同甫總不能三五兩銀子就打發了吧?不然堂堂一個遊擊將軍,也忒賤了。”
言雙鳳總算聽出他的口氣不對:“吉祥,你……想說什麼?”
趙襄敏坦然道:“我想說,你沒什麼東西能給我了,自然也不值當我替你出謀劃策。”
“……”言雙鳳口乾語塞,把心一橫:“好,這莊子裡但凡你看上的好東西,你隨便挑,我統統都答應,行不行?”
“當真叫我隨便挑?”
她把粉白的小臉兒一揚:“你不是說我有什麼男子氣概麼?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要的,”趙襄敏掃過那秀氣的下頜,纖細的脖頸,被小襖子裹著的玲瓏而似飽滿骨朵般的身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言雙鳳心頭咯噔,同他目光相對:“你……”她心裡知道這個答案,卻實在難以接受,擠出一抹笑:“你不要說笑。”
趙襄敏卻顯然不是要玩笑的:“條件我開出了,接不接受,隨你。”
言雙鳳急的拽住他的袖子:“吉祥!”
趙襄敏淡淡道:“你不肯應,又拉著我做什麼?”
言雙鳳的心跳的又快又亂,她不知趙襄敏怎麼就執著地冒出這個念頭:“除了這個,其他什麼都行。”
趙襄敏道:“除了你,我什麼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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