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的唇動了動:“就算他真的犯法,也自然有王法處置,誰叫你動私刑了?”
言雙鳳不知此事,聽得驚心,又不敢貿然出聲詢問。
趙襄敏暗中把她的手握緊了些示意她放心,才對趙嘉軒道:“大哥寬仁,自是好事。可倘若我棋差一招,死的何止一人,我如今並沒要他性命,已經很是自製,極有分寸了。或者我再多問一句,若是他傷及齊王府裡的內眷至親,殿下將會怎樣?”
趙嘉軒抿了抿唇,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很難回答。
此時王太監跑來:“諸位王爺在此,皇上跟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
齊王這才對趙襄敏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對你興師問罪的,你這樣狂妄胡為,對你有什麼好處?若不是陳王並未聲張,我又叫人壓下,這件事傳遍京城,你以為坊間百姓會樂見皇室間自相殘殺嗎?還是你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名聲?”
趙襄敏隻欠身道:“多謝哥哥。知道您原本也是為了我好。”
趙嘉軒長歎了聲,又看了眼言雙鳳,似乎想說點什麼。
言雙鳳察言觀色,忙滿麵笑容地說道:“齊王殿下見諒,他、我是說王爺他年紀小,有什麼一時衝動行差踏錯的地方,還望您多多提點指導,他以後定會改的。”
她其實不曉得發生何事,可見齊王跟趙襄敏間似乎有些不對,便忙以話緩和。
趙嘉軒有點驚愕,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開口,還是說的這話。
最離奇的是,她在說話的時候,趙襄敏在旁邊,麵上是三分笑意,似乎對她的話很是嘉許。
齊王不禁又將言雙鳳掃量了一會兒:“罷了,彆耽誤了麵聖的時候。”拂袖轉身往養心殿去了。
言雙鳳見他走開幾步,才看向趙襄敏,小聲道:“你又乾什麼了?跟陳王……自相殘殺?”
這些詞兒聽來就透著不祥,言雙鳳懷疑齊王的話有些過分誇張了,但齊王看著是個麵相老實的,不似誇大其詞。
趙襄敏輕聲道:“不打緊,彆擔心。回頭再跟你說。”
養心殿內,皇後一早來到,正跟皇帝說起陳王的事。
原來昨日陳王借身體一直欠佳,自請外調休養,此時皇後說道:“好好地留在京內難道養不了身子?往外頭跑又多一層顛簸,不是雪上加霜麼?竟不知陳王怎麼想的。”
皇帝道:“他要出去,自然有他的緣故,興許是在京內待久了,出去透透氣,對他有好處。”
皇後思忖了一陣兒:“皇上這話卻也有道理,那您打算準了陳王的折奏?”
皇帝微微點頭,似乎不想多說此事。皇後卻自言自語:“唉,他走就走吧,倘若孫貴妃還在,他守著他的母妃也好,現在他的娘又不……”
皇帝適時地咳嗽了聲:“不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你覺著那個言雙鳳怎麼樣?”
提到這個,皇後笑了起來:“皇上怎麼又問臣妾這個,不是已經吩咐司禮監跟六局準備他們大婚事宜了麼?板上釘釘的了……再說,那是魏王看上的人,就算皇上不滿意都不成,問臣妾又有何用。”
皇帝卻道:“朕是問你,你覺著那言雙鳳是怎樣的人品。”
“這個麼,”皇後認真想了想,道:“說來這些日子,臣妾也見過了不少誥命、朝臣的內眷們,她們中倒也有不少親見過言雙鳳的,不過褒貶不一,有說她是個爽利大方,行事周全的,也有說她性情悍妒不容,性情苛厲,之前在方家的時候,那方侍郎的妾室有孕,還給她硬生生踹沒了呢。”
皇帝道:“以你之見呢?”
皇後細細一想:“她的樣貌是無可挑的,上回所見,應答倒也妥帖,不是那些口舌中的不堪,就是不知內裡性情。不過叫我說,既然有那種傳言,就不該入宗室的,奈何魏王看上了。”
皇帝聽了這番話,反而笑了:“是啊,再想不到,魏王有朝一日也會情根深種吧。”
皇後有口無心地回答:“這就叫做人無完人罷了。”
皇帝一笑,仿佛十分讚同這話。
這日,覲見了帝後,中午在宮內用了禦膳,一團祥和,其樂融融。
皇帝跟皇後以及後宮妃嬪們又各有賞賜。
等到下午出宮的時候,言雙鳳已經算是“滿載而歸”。
她一時把之前的那些許忐忑以及彆的想頭都拋在九霄雲外,出宮門的時候,拉著趙襄敏問:“給了這麼多東西,該怎麼處置?”
小魏王笑道:“若喜歡就都留下無妨,不喜歡……拿去變賣了。”
“你說笑呢,”言雙鳳趕忙道:“這可都是宮內禦品,上回曹宜不過拿著你那給蓉兒的見麵禮去晃了一下,就給捉拿了,我還敢變賣。”
趙襄敏道:“不妨事,有我呢。”
“就算是能,我也舍不得,”言雙鳳歎氣,看著自己手腕上新纏的那拇指大小的海珠手串,愛惜地摸了摸那光潤氤氳的大海珠,道:“樣樣都是好東西,足可以當傳家之寶了。我要拿回莊子裡去給爺爺跟老富貴、周大娘他們過目,讓他們也長長見識。”
趙襄敏道:“那都隨你。以後……還有更好的呢。”
言雙鳳雙眼放光:“還有賞賜?”
趙襄敏看她臉上紅撲撲地,多了幾分可愛,便撫著她的臉頰,揚眉道:“賞賜還是其次,你總不會覺著,魏王府裡沒有寶物吧?”
言雙鳳一驚:“是、是嗎?”
趙襄敏忍俊不禁,攬著她的腰:“走吧,等回了龍城,自然眼見為實。”
言雙鳳多半是財迷心竅,喜滋滋地說道:“那我可要好好地見識見識。”
小魏王陪著言雙鳳往回而行,隊伍緩緩而行,所到之處,頭前先有侍衛開道,百姓退讓路旁。
過彆院前的街口之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娘子!娘子!”
言雙鳳起初並未聽見,警戒的護衛卻趕了上前:“何人喧嘩!還不速速退下!”
那人畏縮後退,卻又不舍叫道:“我、我是來找我們娘子的……”
話音未落,車上是如意的聲音驚奇地響起:“怎麼是你?”
王府彆院,趙襄敏交代了幾句,自去了書房。
言雙鳳便在自己房中見了那人——正是在方府的雙喜。
如意忍了半路,此刻不等言雙鳳開口,先問道:“你不呆在方家,跑到這兒來做什麼?可彆說你不想當方大人的妾又想回來了啊?”
雙喜的臉色白了幾分,低頭道:“當然不是的。”
如意撇了撇嘴:“那你想如何,快點兒說,我們娘子,不對,很快就是王妃娘娘了,可沒空兒跟你閒話!”
言雙鳳倒沒有覺著怎麼樣,如意的自傲卻幾乎衝破了屋頂,尤其是在麵對雙喜的時候。
畢竟在她看來,雙喜是背叛了言雙鳳的人,哪裡比得上自己忠心耿耿,從一而終呢。
雙喜聽見她故意加重的那聲“王妃娘娘”,膝頭一軟便跪倒了:“娘子,我來是、一是請罪,二……”
如意問:“請什麼罪?”
雙喜道:“前日二姑娘氣瘋了,我沒攔著她,差點鬨出事來。”
言雙鳳製止了如意,淡淡道:“這件事都過去了,我也沒放在心上,你不必特意起來。說罷,還有一件是什麼?”
雙喜猶豫了會兒:“還有一件事,就是、就是琴姨娘的……”
“什麼?好好地提那賤人乾什麼?”如意雙眼倒豎,幾乎忍不住又要罵出來。
言雙鳳也啞然失笑:“她?她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了?”
雙喜垂頭道:“是關於當初,琴姨娘沒了的那個孩子的。”
刹那間,言雙鳳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