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怕壞了小魏王的名聲,言雙鳳很想立刻擁住他,在他臉上親個十七八下。
在趙襄敏定下大婚前,皇帝為昭顯皇恩浩蕩,先前特賜了一處宅子作為魏王府邸。
隻不過今日因他們會耽擱在宮內行禮,所以老富貴、言如錦陶蠻眾人還隻在先前那處彆院喝酒吃席,其實也並沒有膽量就來此處聒噪。
所以這府邸竟顯出一種彆樣的幽靜,隻有事先早就掛好的燈籠跟彩緞,透著靜謐的喜氣。
入夜後,王府格外安靜,隻有正院,有異樣的熱鬨。
帳子半掩,趙襄敏披著一件外裳,小心扶著言雙鳳的肩,喂她吃了一塊糕,又度了兩口水給她。
言雙鳳散著發,懶懶地窩在他的懷中,在他喂水的時候才半睜開眼睛,突然笑道:“記不記得,當時你才到山莊不肯喝藥的情形?”
趙襄敏把水喂給她後,自己才也喝了口,聞言微笑道:“怎麼不記得。”指腹輕輕地摁了摁她的唇:“你為何會那樣大膽妄為。”
言雙鳳哼哼道:“我隻想著,在你身上已經花了不少銀錢了,倘若死了就太虧本了,所以不管怎樣都要救回來。”
趙襄敏問道:“那倘若那天救得是彆人呢?也這麼著?”
“彆人?”言雙鳳想了想,嗤地笑了:“那可未必呢。”
“為什麼?”
言雙鳳凝視趙襄敏的臉:“誰叫你生得好呢?我也舍不得。要是個醜八怪,我、我才不自己動手……嗯,興許叫如意,或者叫……富貴爺爺……”她沒說完,自己也覺著荒唐不堪,便埋首嗤嗤地笑了起來。
趙襄敏見她笑的肩頭一顫一顫的,如白玉影動,甚是撩人,便伸手輕輕地撫過,又歎道:“聽了姐姐這般回答,我是不是該覺著欣慰?”
言雙鳳抬頭:“呸,你真以為我見誰都要嘴對嘴的喂?”
說起此事,言雙鳳也有些恍惚,她雖然行事大膽,但也不是會乾那樣驚世駭俗的,可偏偏對著趙襄敏的時候,想也不想就那麼乾了。
難道真的隻是先因皮相,後算得失?
趙襄敏低頭啄了她一下:“我不管,不過這輩子,姐姐隻能對我……嘴對嘴的……”他一翻身,把人輕輕地壓住了。
言雙鳳低呼了聲,嬌嗔道:“等等,再多歇一會兒,還酸的很呢。”
趙襄敏俯首往那芬芳潔白的頸間:“**一刻值千金……姐姐不是最會算計的麼?那不如算算,倘若虛度一刻,會虧多少銀錢……”
“那可真是……”言雙鳳深吸了一口氣,“貪財好色”的本能發作。
正欲好好想一想,不料身子一麻,刹那間滿眼暈眩,語不成聲,哪裡還能再想什麼彆的。
窗外,何處還有零星炮竹響動,時不時,炫美的煙花衝上半空,綻放出一團耀眼燦爛的光華。
魏王府的侍衛們都退到了院子以外。
如意早拉著蒼鷺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最近蒼鷺越發慣著她,不像是先前一樣口是心非拒人千裡似的,白隼等人對此見怪不怪,隻都準備等他辦好事的時候痛宰一頓。
雨燕姑姑跟幾個嬤嬤們在旁邊房內隨時準備聽傳,不料聽了半宿的熱鬨,連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嬤嬤,都不由紅了老臉,又著實不好說什麼。
而屋內帳子中,言雙鳳身心俱疲,好像連手指尖的力氣都在這**之中耗儘了,軟在趙襄敏懷中,呼呼而睡。
然後,她做了一個甚是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的她是她,又不像是真的她,夢中也有一個趙襄敏,但是那位殿下,卻……並非是她熟知的“吉祥”。
夢境的最初,也是在虎嘯山莊,她救了趙襄敏之後。
但是,趙襄敏沒寫信給張守備,而言雙鳳沒能救下李順,老太爺病重,一件慘事接著一件,萬馬山莊的四五百匹馬也出了事,兔死狐悲。
而趙襄敏,卻在年前便離開了虎嘯山莊。
言雙鳳心中狐疑恍惚,她夢中的那個年,山莊過的何其之淒慘孤清,外頭那綿延不斷的風雪就好像永遠沒有止境,天氣冷的連炭盆都不敢用,她甚至不敢入睡,心中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好像一睡過去,那無邊的大雪就會把整個山莊覆蓋,壓垮,而那個除夕夜就是他們活的最後一夜。
那種感覺極其可怕,讓言雙鳳在夢中也不由地哭了起來,她喃喃地想告訴自己:不對,不是這樣,她記得……不是這樣的!
明明那個除夕夜是很熱鬨的,非但趙襄敏在,連那個朱先生,對了,還有孟同甫都在,李順也沒有死,老太爺沒有病……大家都在啊。
但她的夢還是不懷好意地繼續往前。
是啊,並沒有完,厄運似乎真的纏上了北鎮跟山莊,在除夕過後不多久,想要重整旗鼓的言雙鳳在賽馬大會上吃了大虧,再加上山莊的愁雲慘霧,連向來堅韌頑強的言雙鳳也有些撐不住。
可就在此時,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了,一道旨意,把言雙鳳從北鎮迅速地“傳”到了京城,其實不是她自願,也由不得她選擇。
在京內,言雙鳳重新見到了那個不告而彆的人——趙襄敏,或者說,是小魏王。
在見到他的第一眼,言雙鳳就知道命運果真沒放過她,之前山莊遭遇的那些好像都是前菜,真正的劫難卻早埋伏好了,現在正跳出來給她致命一擊。
但她望著那個麵上冷峻的少年,他不是當初落難被她相救之時的愴然落魄,而是玉帶王袍,頭戴金冠,甚是尊貴。
言雙鳳滿心畏懼的同時喃喃:“不對,不是……”
她皺著眉竭力回想,所記得的,卻是在一處簡陋客棧,她於欄杆上俯瞰那一眼。
不容她追思細想,小魏王卻冷然一笑。
趙襄敏負手踱步,氣定神閒地走到她的身前,他的聲音就像是丹江裡的碎冰相撞,令人寒意滋生:“知道怕了?娘子不覺著……已經晚了嗎?”
言雙鳳耐不住那種威壓,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求王爺、王爺恕罪!我、我……”
耳畔,小魏王似是而非地笑了兩聲,然後,言雙鳳原本熟悉的那隻好看的手探過來,他握住她的下頜輕輕用力,逼得她抬頭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