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的自我修養(四)(2 / 2)

他走後的包廂氣氛尷尬,大家看著彼此隻是低頭繼續吃飯。

他們的這個大明星同學,和當年沒有什麼區彆,甚至因為成功變得越來越得意了。

可正是這沒變化才最是問題,以前做錯事,還可以說大家那時候三觀不健全不懂事,可現在呢?

……

寧初夏是出來付錢的,鬱寰宇在來之前就說了自己想要付錢,反正是葉星宇的錢,寧初夏沒打算替他省著。

才交出了卡,寧初夏便再度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或許你沒事吧?”

她抬頭看著比她高許多的青年,點開了手機的既定程序,按照記憶裡的時間,應該再有個幾分鐘某人就要來了。

“我沒事,不都習慣了嗎?”

葉星宇露出不太讚同的表情,他剛剛之所以沒有發言直接駁斥是因為他知道鬱寰宇是寧初夏最重要的朋友,不像是當年那麼幼稚的他已經明白自以為是的出頭不一定能幫人的道理。

他換了個話題:“恭喜你,你的夢想快要實現了。”

葉星宇有些感慨,他同樣喜歡音樂,不過後來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便愈發繁忙起來,再也沒時間鑽研當年隻靠自己摸索的東西。

他更沒想到的是,能擊中他心靈的音樂居然來自於當年他的同學鬱寰宇,聽著那些歌的時候葉星宇有些迷茫。

隻能說他不該把個人性格品行和作品掛鉤吧?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鬱寰宇不該是這些音樂的主人,可這份想法一下被他壓進了心裡,這作品和人品無關這個道理還需要重複嗎?

“你現在也挺成功。”寧初夏看著身邊的男人,思考了一會她才鄭重地開口,“或許,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創作或者演唱音樂呢?”

看著葉星宇意外的眼神,寧初夏隻是堅定地看他。

戲馬上要演完,到了該收場的時候,原先的主人公如果還想登場,她便也一定會站在他的那邊。

已經站在拐角處的鬱寰宇自然是目擊到了兩個人聊天的場景,隻是還來不及湊近,他便手腳冰寒地站在了原地。

鬱寰宇防備地往後退了幾步,後背貼牆,以避免被人捕捉到手機屏幕裡的信息,發來信息的是一個他從未看過的號碼。

“偷彆人的作品好玩嗎?重生來的,上輩子連名字都不為人知的失敗者。”

鬱寰宇慌不擇路地問了服務員公共衛生間在哪,他勉強看了眼寧初夏和鬱寰宇,兩人好似要聊完了一樣已經要散開。

這條短信不是他們發的。

想來也不可能,如果是他們兩個之一的人重生,第一件事就是要和他拚命吧?

所以是誰?

他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有且隻有一個的幸運兒嗎?為什麼還有人和他有同樣的幸運。

迅速地跑到了衛生間,一屁股坐在馬桶蓋上,鬱寰宇哆嗦著手打開了短信,他不知道祈禱了多少次,可這根本不是幻覺,就算再看一百遍都是如此。

或許是騙子吧?這種就是故意嚇唬人的伎倆。

這麼想著的鬱寰宇迎來了第二條消息。

“我在網上搜了信息,你和葉星宇是同班同學,所以就把同班同學的東西搶了是嗎?你說他會不會好奇這件事?對了,你的經紀人也是葉星宇的經紀人是吧?”

瘋子!這種事情說了怎麼會有人信呢?

“為什麼沒人信?鬱寰宇,你以為我說不出接下來一個月會發生的大事嗎?隨便挑兩條大新聞驗證了之後就會有人信了吧?”

鬱寰宇瞳孔微張,是了,他居然忘了這點!每年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對方隨便預測兩件肯定能說服彆人。

他崩潰地盯著手機,想了很久才回複了信息:“你既然找我就是要談條件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努力想讓自己的信息看上去冷靜,可現在底牌全都被人看見,他根本無法掩藏。

鬱寰宇試著搜索這個很長的號碼,可搜不出結果,連定位都沒有。

在衛生間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就連外麵有人進來他都為之一震。

“你說我想要什麼?你猜呢?我隻知道我這輩子一睜眼,就發覺有人靠彆人的作品成名了呢,大才子,彆人這麼叫你的時候心虛不心虛呀?本想著過平凡生活的我,都差點忘了還能像你這麼精明地活著,真不甘心啊,憑什麼都是重生你就能大獲成功呢?”

鬱寰宇一下反應過來:“我明白了,你想要錢對吧?你說個數目!我給你錢!”

不就是錢嗎?他有的是。

關鍵是這個人是誰?鬱寰宇舔了舔嘴唇,隻等那個人回複。

手機忽然響起,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寧初夏鬱寰宇一瞬間有些精神崩潰,難道是寧初夏?那根本沒得談了。

猶豫地接起電話,鬱寰宇便聽到電話那頭寧初夏帶著無奈的聲音:“你跑到哪裡去了?不是說好了晚上要回去嗎?十一點的飛機我們得走了。”

剛剛高高被掛起來的自己終於被放下。

嚇死他了,他還以為……還以為是寧初夏呢!

“知道了,我這就來,我剛剛在衛生間。”鬱寰宇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太對,他在這衛生間呆了有一會了,“我剛好收到以前大學同學的信息,他要找我借錢,我就和他聯係了……”

不知道這個借口能不能糊弄過寧初夏,這麼勉強回答完鬱寰宇便掛斷了電話,就在剛剛通話的期間,那個神秘人又發來了信息。

短信上是一個跨國的賬號,根本沒有辦法判斷賬號所有人是誰。

很顯然,這人來威脅鬱寰宇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了。

他可能抓不到人了。

“你要多少錢?”鬱寰宇深呼吸發過去了這條信息。

錢沒了可以再賺,而且這個人要錢就沒什麼可怕的,他如果想要源源不斷的金錢讚助,那就得和鬱寰宇成為共犯,否則如果鬱寰宇被揭露,他不也沒有收入嗎?

鬱寰宇同時還在思考的是另外一麵,看來他得要做二手準備了,這個人估計隻知道麵上的收入,他完全可以私下做些投資。

不過像是之前那些電影電視劇之類的投資怕是不一定行了,到時候成績好肯定會上新聞。

“讓我想想,看你的誠意吧?你賺了那麼多黑心錢,自然也是該還給我的吧?”

這條信息成功發送,不過卻靜靜地躺在鬱寰宇的口袋之中,他暫時並不想再看到那條信息。

……

小吳沉默地握拳站在客廳,看著鬱寰宇再度堆滿了一桌子的酒她的情緒有些失控。

這段時間一次又一次的違和,終於讓她忍不住懷疑起了鬱寰宇。

熱愛音樂的他,為什麼在這段休息時間中從未進行創作,家裡擺著的吉他和電腦上都快要有灰塵了。

說要保養嗓子的他,也就前幾天戒了煙酒,可每天外賣從不忌口,什麼酸辣冷該點就點,去了一趟同學會回來以後更是連煙酒都繼續上了。

如果說用心理疾病這四個字可以解釋一切問題的話,可是她一次也沒有看過鬱寰宇去看病,無論是去普通醫院看聲帶還是去看心理醫生,一次都沒有。

他……他是真的嗓子出了問題嗎?

原本的懷疑越來越大,而在這幾天,因為意外因素的刺激便徹底爆發。

“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小吳非常憤怒地伸手指著鬱寰宇,從未做過的不禮貌的舉措這一次做了,在此刻,鬱寰宇不是她曾經喜愛的偶像,隻是個糟糕到極點的爛人。

“我怎麼過分了?”鬱寰宇懶洋洋地開口,喉嚨沙啞,眼睛發疼,手緊緊握著手機。

對他來說,手機現在可已經真的是他的命了,哪怕是一分一秒也絕對不能鬆開。

“初夏姐她因為你病了,你不覺得你應該去看她嗎?”小吳怒火中燒,“她身為你的經紀人,為你付出了這麼多,難道連一次探病都得不到嗎?好,就算初夏姐身為經紀人沒做好,她不還是你的朋友嗎?”

最初來到這個工作室,小吳是懷著對工作室的質疑來的。

甚至寧初夏這個直係領導,她心裡也有隱約的排斥,總覺得自家偶像像是那些知名足壇巨星、NBA明星一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明明知道親近的人不專業但因為信任和想讓身邊的人賺錢還是選擇了他們。

可在實際接觸後,她越來越發現,之前網上流傳的指責有多荒唐。

事實上初夏姐早就累得不行了,平日裡補充身體營養素的藥片一吃一大把,因為作息不規律所引起的胃病讓她總是捂著肚子,可每次隻要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她便會振作精神裝作什麼都沒有。

可忽略了寧初夏做的這些,還任性地要求她做更多的不是彆人,是他們以為的沒被照顧好的鬱寰宇。

小吳不明白為什麼鬱寰宇最近越來越歇斯底裡,她雖然試圖用心理疾病來解釋,可卻覺得怎麼都說不通。

初夏姐這麼儘心,如果寰宇哥真的是因為這個問題出了毛病一定會被拉去檢查吃藥的吧?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小吳,這次是真正的用了第一視角看完了全部事情的發生經過,她再大的濾鏡也做不到站在鬱寰宇那邊了。

尤其是前兩天,初夏姐正在為寰宇哥準備複工後的工作,報了一堆材料來的她臉色已經很蒼白,可還是努力振作。

在此期間明明應該取得很好休息的鬱寰宇卻反而是精神疲乏很不耐煩地說他還要繼續休息,不想工作。

麵對初夏姐不可置信的神情,鬱寰宇直接站起來指責初夏姐指手畫腳管得太多,他自己能做主自己會考慮。

在初夏姐傷心地想要離開的時候,寰宇哥伸手找她要錢。

這句話在小吳聽起來都覺得荒唐,寰宇哥要的不隻是他還在工作室沒有結算的工作款項,還有初夏姐本就該得到的分紅。

“我說了,你也從我身上賺太多了吧?寧初夏,你要搞明白,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賺不了那麼多錢。”鬱寰宇說話時的平靜就像暴風雨的前奏,“是我,讓你能夠做一個有名氣的經紀人,否則就你這樣誰會選你呢?”

寧初夏囁嚅著嘴唇,看著他很是傷感:“你說過我們是朋友,我們一起實現夢想……”

“什麼夢想?那是對你的同情,我可憐你沒朋友而已,還有,夢想是兩個人都付出同樣的努力,我的成就你出去問問,不都是我自己創造的嗎?你是幫我寫歌了還是幫我作詞了?不就是做了點其他經紀人都會的事情而已。”

“我從來沒有在你身上賺錢,我的分成……”

“你的分成不高是因為你隻值那麼多,而我現在覺得你連這些都不值。”

當時小吳在旁邊看著突然覺得鬱寰宇就像……窮途末路的野獸,好像拿不到錢下一秒就要攻擊。

寧初夏冷靜了點:“寰宇,你那裡應該不缺錢的,你能好好和我說嗎?你是不是被人騙了?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小吳沒想到到了這程度寧初夏還在為鬱寰宇考慮,可鬱寰宇給予這份好意的卻是更多的憤怒:“你想吞我的錢?”

接下來的場景她不太想回憶了,麵對著暴風雨般罵人的鬱寰宇寧初夏點頭同意,並說如果鬱寰宇堅持連她勞動的基本回報都不給她會離開。

然後……他們解約了。

拿著解約合同出去的寧初夏便差點暈倒,小吳帶她去了醫院,醫生說這是休息嚴重不足,需要休養,在寧初夏的勸告下,小吳才勉強回來照顧著鬱寰宇。

可現在,她照顧不下去了。

小吳說不出話,甩了門揚長離開,隻留下重重的關門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