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不想努力了(三)(1 / 2)

人在極度的精神衝擊下容易出現失神、恍惚反應不及的狀況。

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 才剛回過神,那個怒斥著他是男小三的男人便已經開始動手。

對方一看就是練過的,身上的肌肉很鼓, 將瘦弱的人穿著都能空蕩蕩的T恤塞得滿滿,同樣吸引人注意的是他臉上極儘的怒火和胳膊上因為使勁都暴起的青筋, 這能讓身為打擊目標的謝知燃在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之前就意識到一切的威脅性。

隻見那拳頭從天而降,好似帶著風聲,謝知燃當即就地側躺彎曲身體, 用曲起的手臂抱頭, 雖然沒有打過架,可他看過不少武打片, 還是知道用抱頭來保護自己的。

――隻是奉行高雅藝術的謝大導演從未看過他最瞧不上的家長裡短電視劇,對於在電視上經久不衰, 在網絡上廣為傳播的打小三場麵也毫無防備。

那拳頭落下了, 可目標並不是謝知燃的身體, 在半空中便展開的手直接拉住了謝知燃的衣服,開始使勁往下扒拉。

這一操作, 立刻讓謝知燃慌了。

驚慌失措之下, 他已經來不及護住自己的臉, 隻能慌忙地單手護住衣服,單手推人, 雙腿也試圖發揮身體的柔韌性進行攻擊。

然而剛剛還作壁上觀的另幾個男人哪容得謝知燃這麼傷害自己的“兄弟”,立刻衝過來壓住了謝知燃順道伸手開始幫忙。

原本已經手忙腳亂的陣型現在更加混亂, 謝知燃分不出手去護著褲子, 隻能雙腿夾緊, 用力把自己壓在地上,身體時不時地像是被人從海裡撈出來丟在地麵上的魚撲騰幾下, 卻怎麼掙紮也回不到自己的天地。

這特麼到底是怎麼了?

“你們認錯人了……”謝知燃總算醒悟,被壓著的時候聲音好像也沒法提高音量,“你們搞錯了,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他現在喉嚨裡已經有一萬句經典國罵在打轉了,可人在屋簷下,現在還不是罵出來的好時機。

“嗬嗬,認錯人。”率先出手的男人有朋友幫忙動作格外輕鬆,他像是特地練習過的一樣,聲如洪鐘,“你當然會說你認錯了,你和彆人老婆搞在一起的時候,怎麼不說你認錯老婆了?”

“不是,我沒有搞彆人老婆。”謝知燃平生就沒有遇到過如此狼狽的場合,對方手下一點不手軟,還好他努力,衣服的質量也好,否則恐怕是早就被扒下衣服。

“慫包!”中年男人理都不理他,直接壓住了謝知燃的身體,朝向在旁邊拍攝的人便大聲說,“大家都看看啊,防著點這種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就靠這張還能糊弄人的臉去騙人老婆,騙人家錢,天天吃軟飯,沒點正經營生!”

謝知燃這下總算想起了自己剛剛驚鴻一瞥的那些手機,正好他被人抓著腦袋把頭拉了起來,往鏡頭那懟,一二三四,四台手機,齊刷刷在拍著他!

靠!他們居然還拍!

“還知道躲鏡頭?敢出來當小白臉還怕丟臉了?”中年男人聲音裡嘲諷滿滿,“做不要臉的事情的時候理直氣壯,現在裝什麼裝?”

“我都說了,你認錯人了!”謝知燃真是感覺自己有理說不清。

證明自己做過很容易,可特麼誰能告訴他怎麼證明自己沒做?

“怎麼你還囂張起來了?那我讓你死個明白!”中年男人冷笑道,“我在我老婆手機裡都看到了,她和那個男人約好了,6月28日晚上海酒1502號房,你是要告訴我你住的這間不是1502還是要和我說我老婆和人約的是明年的6月28日?”

謝知燃腦袋嗡嗡地響,不是被打的,是懵的。

他和酒店簽的是長期合作,中間雖然回過H城,可這近三十天來,這間1502號房就一直是在他名下的。

現在這男人這麼振振有詞,連房號時間都報出來,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謝知燃頭剛被人抬起來,這下又被壓了下去,現下臉緊緊貼在地毯之上。

雖然酒店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可這地毯怎麼想都是細菌橫生,尤其這還是廁所門口。

他繼續掙紮:“你再確認看看,肯定是弄錯了,這間1502號房我一直住在這的。”

可是這回他的辯駁,中年男人才不搭理,隻是衝著手機鏡頭開始自己講述自己聲聲泣血的綠帽故事:“我辛辛苦苦在外打拚賺錢,我老婆在家裡寂寞,她是個單純的人,很好騙,這才認識了這麼個無所事事的小白臉。”

說到這話的時候,他不忘又把謝知燃給拉起來展示一番,謝知燃屈辱極了,試圖擋住臉,可手被其他幾個男人牢牢抓著,這不是他努力就能掙脫的。

“這小白臉,自己沒本事,還天天和我老婆說什麼他有夢想,要我老婆給他投錢。”中年男人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什麼狗屎夢想,靠自己完成的夢想叫夢想,從彆人兜裡騙錢完成的,這叫傳銷,這叫詐、騙!”

“你們都不知道我看到那些聊天記錄多心痛多生氣,這男小三每次還真理直氣壯,說什麼自己有堅持有理想,和我老婆高談闊論,好像自己是華夏的下一個馬爸爸,可實際上就是個眼高手低,彆人不給他錢隻能泯然眾人矣的小癟三!”

這明明說的不是自己,可謝知燃卻迷之覺得臉痛。

“做過分的是,我老婆都被他騙成這樣了這癟犢子居然還不珍惜我老婆。”中年男人憤怒地錘了謝知燃一拳。

這一拳直中謝知燃後背中間,他咳了兩聲後才意識到自己把灰塵都吸到了肚子裡。

“我讓我朋友去打聽了,這小白臉用我老婆的錢在外麵養女人,就說今天,他們出來開房,錢居然都是我老婆出的。”說到最氣的時候,那中年男人又打了謝知燃一拳,“你是人嗎?騙子都比你像個人!”

又被提起來展示了一番,謝知燃用餘光往手機那一瞥,因為被壓久了漲紅的臉忽然有些發白。

他恨透了自己的視力太好,才能這麼一看就瞧見不止有手機在拍,還有一些一看就是入住酒店的住戶的人在圍觀。

謝知燃花錢不手軟,不過也沒瘋,劇組的人員雖然都下榻在這間酒店裡,可房間還是能被分出三六九等的,其中住在酒店奢華單人間的隻有他和石芮敏兩人,剩下的劇組人員都是住在普通的雙人標間。

他們訂房向來不要求連號,所以正好他和石芮敏的房間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

他簡直絕望透了,什麼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總算是徹底地感受到了。

被打、被拍、被圍觀、被踐踏……最可恨的是,他連求救都不知道要找誰,而之所以找不到人求救,還得怪他自己,當初不想和劇組的人住在一起。

已經陷入極度窘迫和恍惚的謝知燃完全覺察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這幾個大男人但凡真的用力,他早就該被打得渾身青腫,衣服也早就該被扒下來了。

而現在,他“隻不過”是被狼狽地壓在地上,T恤領口被拉鬆,上麵拉破好幾道口子,人被抓起來的時候就能瞧見露出來的些許□□,褲子倒是好些,隻是被拉下了一半,露出了四角內褲的邊緣。

不過這句隻不過要是讓謝知燃聽到,他一定會崩潰的怒吼。

謝知燃感覺自己就像是風中的扁舟,風一吹,就蕩來蕩去,毫無反抗之力。

那中年男人像是恨透了他,每次他剛緩過勁,就會給他一拳。

謝知燃現在已經無暇顧及那些視頻,他隻希望對方來個痛快的,乾乾脆脆地打他一場直接離開。

又或者是酒店的工作人員快點發現,前來解救。

最好劇組的工作人員和石芮敏都不要發現,否則他以後在他們麵前還怎麼做人。

這永遠見不到頭的折磨在謝知燃已經絕望的時候忽然戛然而止,然而這結束的方法完全超出了謝知燃的想象。

他住的1502號房靠近電梯,門大開著,清楚地聽到了電梯門口“叮”的一聲後,一個男人的大喊聲由遠及近。

“王哥,彆打了彆打了!”

謝知燃艱難地瞥過去,卻看不清具體是誰,誰讓他至今都被壓著貼在地上。

“怎麼?你嫂子說動你來幫這小白臉?”中年男人聽了這話更生氣了,原本就壓在謝知燃身上的手用了力氣,讓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叫什麼叫?我根本沒用力,碰瓷吧你?裝什麼可憐。”

謝知燃已經不想再說了,這些人根本就聽不懂人話。

人被打就會痛,痛了就會叫這個道理都不懂的人還有什麼好說。

“不是,我不是替他說話,王哥,咱們打錯人了。”

謝知燃立刻振作,他就知道認錯人了,隻是這人怎麼不早點來!他受了這麼多苦才來有什麼用!

“不用替你嫂子和稀泥,1502牌子都掛在這呢,我確認了不下十遍,我沒瞎!”

“真不是!王哥,信息裡的海酒不是海明酒店,是郊區新開的那家海洋自然酒店!”

中年男人聽到這話人都傻了:“什麼?你沒搞錯?”

“沒搞錯,我確定!”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呆傻”的表情,不過那些圍觀的人倒是在衝擊之後露出了壓不住的扭曲神情。

捉奸本就是N年一遇了,他們居然還能遇到這種捉奸捉錯人的場景。

中年男人大手一揮,讓自己兄弟們都放開謝知燃,他自己則一把把謝知燃拉起,伸出手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小兄弟,實在不好意思哈,我這打錯人了!”

終於從那折磨中解脫,也確認了是對方的疏漏,可謝知燃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中年男人笑得一臉江湖義氣,還給了謝知燃一個熊抱:“小兄弟,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這樣,我們交個朋友,我相信你也能理解我的,你說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不衝動不著急對吧?我相信你肯定不會和我計較。”

旁邊居然還有人附和,說什麼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那男人已經夠慘了就不要和他計較。

到底是誰比較慘?

謝知燃從那熊抱中掙脫,看著那男人豪邁的笑,錯眼一看,正好對上了不遠處終於被這熱鬨吸引出來的石芮敏震驚的神色。

他兩眼一黑,竟是直接在這劇烈的刺激下暈了過去。

……

寧海商貿總裁辦公室內從周一開始便新加了一張桌子,是給寧初夏辦公用的,至於她本來的桌子,便給了弟弟使用。

寧嘉茂一早先過來公司報道,隻等處理完事情,再趕回去上下午的課。

現下他正低頭看著手機,嘴角下壓,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靜一些。

他按照舍友莫良俊推薦的辦法,通過他的關係花錢找了人,在海明酒店演了一場。

正如莫良俊所說,這些人還挺靠得住,下手的時候很講分寸,謝知燃身上受的傷可不少,估計今天都已經淤青紅腫,能疼上個好幾天。

這讓人受傷也有講究,什麼關節背部,著重下手,想必謝知燃現在無論是躺著坐著還是彎腰伸手,都能感受到這份來自前女友弟弟的“愛的關懷”。

而這些傷如果拿去鑒定連輕微傷都算不上,估計鑒定中心的人都隻會無語,說一句“你要是再晚來幾天,這傷恐怕都要好了”。

這一鬨最嚴重的後果可能是要拘留,不過事情沒鬨到警察出警,謝知燃丟不起這個人,也選擇了私了。

當時他暈倒醒來氣勢洶洶還喊著要這些人坐牢,而那些人隻對他說了幾句話。

“剛剛我們聽說您也是個有名有姓的大導演是吧?這件事鬨出去,我們也就是去拘留幾天,可您就不一樣了,到時候上報紙頭條,不知道彆人會不會相信你是被打錯了,估計他們都會覺得,您這是當小白臉當人男小三拉投資吧?”

這話一出,謝知燃當即放棄了報警的打算,收下了還不如他幾天房費高的私了費用,把濃濃的怒火吞進了肚子裡。

說實話,謝知燃這也是癡心妄想了。

事實上以他的名氣,就連當地的晚報估計都懶得給他版麵。頂多是在本地台的新聞那播一條酒店昨夜發生糾紛,這要是新聞台要報,酒店估計都會著急上火自己處理,還輪不到他。

隻可惜他要臉,還想著一是接下來要留在當地拍攝,二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劇組工作人員麵前丟臉,他被石芮敏撞到已經讓他恨不得掘地三尺就地埋了自己了。

寧嘉茂現在靜音播放的是昨天晚上酒店的視頻,多角度拍攝,對方還貼心地配上了字幕。

寧嘉茂從收到到現在,已經看了不下三遍了,尤其是謝知燃被人當做小白臉展示的時候,那讓他心裡叫一個爽!

寧初夏抱著自己拿到的材料走進辦公室,看著正在盯著手機目不轉睛的弟弟搖了搖頭:“你啊,這是山中無老虎,就知道摸魚。”

她其實猜到寧嘉茂在看什麼了。

寧初夏身為謝知燃公司的金主,也不是那麼地對謝知燃身邊的情況一無所知,謝知燃公司的財務,便是寧初夏當初幫他找的。

昨夜的事情謝知燃自以為瞞得很好,可完全不懂管理下屬的他當時喊的那個“值得信任”的副導演幫他買完藥回來就把事情在公司傳開了。

聽說這“打錯了”的神操作,寧初夏便知道是有人在替她出氣,至於幫忙出氣的人是誰這還用問嗎?

寧嘉茂一看見姐姐進來立刻心虛地把手機扣上:“沒,剛剛舍友給我發了個搞笑視頻,我就看著開心一下。”是挺搞笑,主角很滑稽。

他立刻轉移話題:“姐,你剛剛去哪了?你讓我看的文件都看完了。”

“劇本和投資的材料。”寧初夏晃了晃,“我這不是也要為自己的事業奮鬥嗎?我閒不下來你又不是不知道。”

寧嘉茂立刻就悟了,隻是在這方麵他就幫不上姐姐了,他認識的舍友家裡雖然都是從商的,可沒有從事文娛方麵工作的。

至於姐姐投資的事情,寧嘉茂完全不擔心。

他姐姐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這世上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完全不用擔心。

而且就算姐姐把手頭的分紅賠光了那也不怕,股份還會生錢的!這不是還有他在嗎?

――雖然寧嘉茂心虛地覺得,姐姐靠得住的幾率比他大得多,不過他在努力!

雖然這才幾天,不過他已經逐漸地熟悉了這種頭腦風暴般的工作模式,雖然辛苦,可隻要被姐姐順毛一摸,他就能充上滿格電量。

寧嘉茂走了過去靠到了姐姐的桌子旁邊,和姐姐一起看著他桌上的文件。

他不會對姐姐的投資指手畫腳,不過還是要關心。

寧嘉茂很是反思了之前的自己,姐姐不會叫苦又如何?他又不是啞巴完全可以張嘴問好嗎?

他再也不想看到姐姐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了,再也不想等到姐姐生病才無力地發現自己對姐姐身邊的情況一無所知。

寧初夏見弟弟過來也主動介紹。

她在看原身記憶的時候,最深刻的感想,就是她太想保護家人,太“自我犧牲”了。

很多人不明白自我犧牲這種東西有多可怕,它很容易導向自我感動這個極端。